第82章
看到那人出來,靳然本來想開口打個招呼,但又想到在一中見面的時候已經“寒暄”過了,他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玄武只穿了套翻領睡衣,完全沒在乎什麽形象,他看了眼靳然,又打了個哈欠道:“來這邊坐。”
“……”
他一開口,靳然瞬間就不那麽拘謹了,跟在他身後道:“你還好吧?怎麽不多睡會?”
玄武走在前面,懶懶道:“再不出來我這兒就該被你掀了。”
他是能感應到靳然的情緒變化的。
想到自己剛剛那點兒脾氣,靳然有些讪讪,“我那不是不了解狀況嗎?誰讓你話也不說清楚就總是躲着我。”
玄武說:“急着回來睡覺。”
“……”
幾個人從卧室門外來到了和卧室相連的小客廳,雖說是小客廳,但也比普通人家的正廳都大得多了。
靳然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外面園林式的風景,悠悠感慨道:“你這地方比我住的都好。”
雖然因為地段的原因,他住的那棟別墅比較值錢。
但是如果要選的話,靳然也寧願住在這樣的地方。
對此玄武很大方道:“想住随時來住,別吵我睡覺就行。”
“……”
靳然忽然想到他在一中時說的“不許給他添麻煩”,那大概也就和不許吵他睡覺是一個意思。
雖然還是被嫌棄了,但靳然一點兒都沒覺得沮喪。
畢竟林誠剛剛還跟他說,這裏是不許別人來的。
正想着,剛剛離開了一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林誠就端着兩杯茶回來了。
他把茶放到了兩人面前的茶幾上,端茶的托盤底下,還拿着一件珊瑚絨的睡袍。
靳然又看着他拿着睡袍走向玄武,将睡袍輕輕披在了玄武肩上。
靳然不解道:“你冷嗎?”
玄武道:“不冷。”
但他也沒拒絕林誠披到他身上的睡袍。
靳然莫名覺得奇怪,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只能自己端了茶杯,抿了一口道:“聽說你要和你那個人類老婆離婚了,你怎麽想的?”
玄武……或者說是靳尚峥,他同樣端了一杯茶,問:“從哪兒聽說的?”
靳然道:“還能從哪兒?你兒子那兒,他們以為是我挑動你要離婚的,打電話找我興師問罪呢。”
靳尚峥“哦”了一聲,“不用理他們。”
“我才懶得理他們,不過……”靳然忽然靠過去,雙手撐着臉道:“你的身份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成了靳尚峥的?你老婆兒子是哪兒來的?”
……
此時在市中心的某處高級公寓裏,鄒雁母子三人被困在這裏已經三天了。
之所以說是被困,是因為他們其他的住所都被限制入住了。
他們三天前住的一棟市區別墅,突然被一群人闖入,曾經在靳家任管家的林誠帶着幾個律師和保镖,直接把他們趕了出來,其他住所在他們去的時候,也已經有了保镖看守,禁止他們進入。
一天之間,他們竟然到了無“家”可歸的境地。
“媽,爸爸還沒接電話嗎?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靳钰晨伏在鄒雁腿上,一雙水靈的眼睛哭的通紅。
鄒雁安慰他道:“晨晨別怕,你爸他只是在想辦法,他不會抛棄我們的。”
靳霄卻不像她們那麽樂觀。
從爸爸為了靳然去一中那次開始,他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也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靳霄低聲呢喃。
但鄒雁還是聽到了,頓時怒不可遏道:“還能為什麽?肯定是那個小雜種背地裏做了什麽,竟然把林誠都請回來了,還真是小瞧他了。”
“……”
靳霄沒有應話,他并不覺得他爸對他們的态度僅僅是因為靳然。
從兩年前開始,他就發現了爸爸對他不冷不熱,每回見面畫都說不上幾句,仿佛自己這個兒子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他會不會根本不是靳尚峥親生的兒子。
這種想法到了現在,更是瘋了一樣生長。
他不由得看向鄒雁,“媽,你實話告訴我,除了在家裏折磨靳然,你還有沒有做過別的事情?”
他話裏有話,眼睛裏藏不住情緒,有懷疑,有怨怼,甚至還有藏不住的憤怒。
憤怒什麽?憤怒他被自己的媽媽遷累。
鄒雁被他的臉色驚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什麽意思?你在懷疑什麽?”
靳霄看着她不說話。
靳钰晨眼中含着淚花,也不解道:“哥哥你在說什麽啊?媽媽什麽時候折磨過靳然了?你是不是氣糊塗了?”
見她們連這一點都不肯承認,靳霄眼中失望更甚,直接起身道:“你做了什麽是你的事,如果你和爸離婚,我會跟着爸。”
就算他不是靳尚峥的兒子,只要靳尚峥不想自己被戴綠帽的事情傳出去,就不會公布這層關系。
只要關系不公開,他名義上還是靳尚峥的兒子。
只要靳氏集團還在他爸的手裏,他就還是靳氏的大少爺。
他說完完全不顧鄒雁的震驚和歇斯底裏,徑直出了公寓。
公寓裏鄒雁又氣又急,再堅硬的外殼都抵禦不住自己兒子的背叛,她毫無形象的吼着怒罵着,靳钰晨在旁邊邊哭邊安慰她,被淚水蒙住的眼珠子卻不甘心地轉了轉。
另一邊靳然聽了玄武的敘述,神色微愕道:“所以你現在的樣子,只是你根據靳尚峥的模樣幻化成的?”
玄武點頭。
“那原來的靳尚峥呢?”
“死了。”玄武道:“在一次去夜店的時候被一只狐妖看上了,殺了他想占據他的身體,結果出夜店之後被雷劈死了。”
靳然:“……”
“所以你就順便撿了個漏?”
玄武不置可否。
那時候靳尚峥已經拿到了靳氏集團的管理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惹人眼當然也會惹妖的眼。
如果真正的靳尚峥知道自己會死得這麽草率,肯定想方設法讓自己低調一點。
靳然又抿了一口茶,“那鄒雁和靳霄他們,你打算怎麽跟他們說?”
怎麽說也是靳尚峥真正的老婆孩子,就算要離婚,也得有一個正當的理由。
玄武沉吟片刻,“離婚的事有律師去談,現在離婚她還能拿到補償,如果貪心不足,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靳氏集團原本就不是靳尚峥的,玄武也只是借用了靳尚峥的身份,卻沒有占據他任何物質上的東西。
屬于靳尚峥的那一部分,鄒雁他們可以全部拿走。
至于他們一家人幻想的集團美夢,就算是真正的靳尚峥,他也根本實現不了這個目标。
所以不屬于他們的東西,他們自然一分也得不到。
靳然聽着玄武說起鄒雁他們日後幾乎已經成了定局的生活軌跡,心裏湧出一種難言的快感。
那不是來自于他的,而是來自于身體上,屬于原來的小金絲雀的。
算是了了一件心事,靳然還有另一件事,他看了林誠一眼,問玄武道:“讓人去靳家照看我,是你的意思?”
玄武點頭。
靳然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在‘靳然’的身體裏醒過來?”
玄武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在他的身體裏醒過來,是他在你的身體裏醒過來。”
“我的身體?”靳然微愕,“什麽意思?”
“這身體,是先生為了讓少爺重生,特地煉制成的。”
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靳然偏頭,看着林誠又給他空了的茶杯續了一杯茶,然後繼續說:“先生以朱雀血為引,用厚土聚魂,再把成型的胎體送進人體溫養,讓少爺以人類的身份出生。”
“……”
靳然聞言一怔。
朱雀血倒是好說,他們四神獸當年分開鎮守四方時,曾經各取了一滴血帶着,青龍和白虎的那幾滴血或許在雷劫的時候跟着沒了,但玄武殼硬,應該成功保存了下來。
可厚土是傳說中女娲造人用的土壤,世間應該早就沒有這種東西了。
“你是怎麽找到的?”
玄武沒說,但靳然也知道,那東西肯定不好找,所以他才睡了那麽多年才醒過來。
見人不願多說,靳然也沒再追問。
有些事他記着就好,不用刻意道謝。
他頓了片刻,才繼續道:“那‘靳然’在我的身體裏醒過來是什麽意思?”
玄武似乎是真的很困,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
林誠微笑道:“少爺從出生,到覺醒自己的意識需要一定的時間,為了讓少爺醒來後能盡快适應飛速發展的人類生活,先生向冥界借了一縷注定早亡的魂魄,魂魄離體的時候,少爺您就會蘇醒,并且保留了那縷魂魄生前的記憶。”
“那……既然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我醒來之前,這具身體的妖身,為什麽會是一只金絲雀?”
林誠道:“那是因為您的靈魂沒有覺醒之前,您作為朱雀的血脈也不會覺醒,您的這具身體,會保持着從人類身上繼承來的血脈,一只不能返祖的金絲雀,但是那點兒稀薄的血脈受了朱雀血的影響變成了純血,所以先生才讓我将自己的鱗片制成耳釘讓您戴在身上。”
“……”
靳然聽得懵懵懂懂,他一直以來的疑問好像都得到了解答,可他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麽。
大概是一時接受的太多,他還沒來得及消化。
他捧着林誠剛剛給他添過的那杯茶,忽然轉頭看過去,“……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不管怎麽想,這位“靳家的管家”,似乎都知道的太多了。
他不是才活了三百年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1-13 16:22:37~2020-11-14 16:41: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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