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一只溫律
五歲,有記憶以來,隔壁房子傳來嬰兒啼哭聲 ,他正因為背不過春江花月夜全詩受罰站牆根。
十歲,隔壁的小朋友五歲,他教她春江花月夜,可她只會傻笑,怕不是智商有什麽問題?于是他回家問了爸媽“隔壁妹妹是不是傻子”卻被訓斥一頓。此後,家裏争寵的不再是那只翹尾巴的貓而是陳若若。
十五歲,家裏的二老讓他在學校照顧着隔壁家的小朋友,那年正好趕上青春期發育好,他被女生塞滿了情書和禮物,于是場景一轉而逝,矮個子女孩幫溫律抱着厚厚的一沓情書做苦力,腮幫子鼓得厲害,滿嘴黑牙,肯定是偷吃了那些他看不上的巧克力。
二十二歲,他大學畢業,小朋友未成年,可能長大以後就舍不得欺負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妹妹了,久而久之便待她非常好。
二十三歲,他棄文從商,放棄了所學的律師專業進入了一家待遇還不錯的公司,混吃等死的虛度時光,整天無所事事準備養老。
二十三歲,小朋友的成人禮邀請了他,他花了三個月的工資給她買了一款奢侈品包包讨她開心。
二十四歲,他辭去工作,自己創業,開了一家茶館,裏面收集各種洋物件和老古董,主要以賣茶和茶壺為主,收益一般般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後,陳若若遭遇校園霸淩,他覺得自己無權無勢,宛如一個廢物保護不了身邊的親人。
男人,要用實力說話。
溫律攥了攥拳頭,轉賣茶館,從頭開始。
等待了三個月,茶館專賣失敗,工作無人問津,他經歷了最失敗的低谷期。偶有一天,諾氏分部的市場經理來茶館請人喝茶談生意,跟溫律一見如故。
他面試成功進入諾氏拓展業務,此後,事業和生活雙豐收,經營的古董茶館多半用于生意往來、私下交友會談,光是茶館的收益就月入百萬,揮揮手合作商俯首稱臣,贈地契,送洋樓,處兄弟成朋友。
傳言他顏如冠玉,豐功偉績,是“秦城市衆多女人最想嫁的金主爸爸”。
黑暗中,仿佛有一個人的聲音在對他說,溫律,恭喜你,離成功僅僅一步之遙。
……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對女人提不起興趣。
溫律知道自己性取向沒問題,然而,每每看到女人就心生厭煩,獨獨陳若若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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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小朋友,他以偏概全,覺得就是相處久了反而失去抗藥性了,充其量是生命中如父母一樣無法取代的家人。
陳若若的出現成為他世界裏的一柱狼毒花。
別看小孩長着天然無公害的臉,性格就會好到哪裏去!其不然。
如果說溫律的父母是死板嚴厲的,那麽陳若若的性格便是倔強,脾氣大。兩種不同化學反應相遇,卻相處的積極融洽。
陳若若更像是他父母的親閨女,記憶尤深的場景,陳若若拿着零分試卷哭着跑到他家避難,當教授的二老非但沒有指責反而勸慰道:零分怎麽了?小姑娘開心學就學,不開心學咱就不學了,強逼着孩子學習她也學不進去啊!老陳啊,我建議你們給咱閨女報個興趣班,藝考生這個門檻也不低的,不行就托人找找關系讓孩子以後進海油上大專,起碼出來就是個鐵飯碗。
人家隔壁父母要開始棍棒教育的時候,他爸媽直接擄走小朋友放心尖尖上寵。
每次想起這茬,溫律都禁不住開始懷疑人生,當年他低于90分就被罰牆根,背不過文言文和詩歌就不給飯吃……倘若真是開心學就學,不開心學就不學了,他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
那年冬天秦城暴雨。
他在學校的地下倉庫放體育老師的教具,原以為要淋着回去,要麽就要在沒有暖氣的倉庫呆一夜時——
窗戶外,那個還不及他胸口的矮個子女孩穿着雨衣頂着風,步履蹒跚地朝倉庫這邊挪動。
暴雨,冷風,寸步難行。
她艱難的走來,那張倔強的快要哭泣的小臉就這樣硬生生闖進他設防的世界裏。
陳若若啊,是個哪怕有漫天的灰塵和沙礫,只要她認定的人絕對會義無反顧的、堅定的走向他們。
這抹亮色讓溫律的生活添加了不少的生機,雖然小朋友面對他有點恭維的樣兒,可也是個明知道困難勇往直前的大人。
是那種雖然味苦,大毒,但可以治愈一切病症的存在。
僅僅與他而言。
二十五歲,溫律性格更加孤僻,經常窩在公寓樓上對着白牆寫寫畫畫,人物關系寫了又寫,塗了又塗。
男人都是理性動物,當初看着陳若若被人構陷卻無力保護時,便下定決心跳槽諾氏,這種沖動來自于一個男性獨有的尊嚴。
他和陳若若的父母連夜商量,最終在一周後把她送出國。只不過中間出了點小插曲,當初打算送陳若若去意大利學習插畫,沒想到她竟然選擇了坦桑去當志願者。
好在小朋友是個容易拿捏的軟骨頭,到了坦桑每日三個電話報備,并約定好兩年後回國,這才讓溫律的不安的心髒稍稍平息。
原本以為送走她就能安心處理工作上的事情還有這堆爛攤子……
但是 ,這個小朋友真是不讓人省心。
跨國視頻,發現她穿着吊帶住的是男女合租房的時候,溫律恨不得連夜飛到坦桑,把這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妹妹抓回來,怎麽一點都沒有小姑娘的羞恥心?
無數小螞蟻爬在心尖上啃噬的感覺很難受,很怪異。
後來,陳若若沒有及時打每日三通的電話,微信也不怎麽聯系了……
溫律很生氣,他自己摸不着頭腦,這家夥難不成在坦桑出了什麽意外?
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小朋友的膽子也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徹底無視掉他這個人的存在,以為離開家翅膀就硬了麽?
這便是,溫律打心裏冒出來的兩個念頭。
陳若若在坦桑當着志願者,他在國內的事業也小有起色,漸漸的彼此有了穩定的事業和生活,每日三通電話的約定從陳若若這裏開始變得不再主動,偶爾從微信上報個平安,閑聊幾句。
這會兒淩晨,秦城偏遠郊區的無人倉庫裏,滿目凄涼,阿鼻叫喚。
“律哥,律哥您消消氣。”程前身為溫律茶館那邊的私人助理,雖說白事黑事他都陪在老板身邊,深得信任,但說話還是要斟酌着,生怕一不小心腳底下這兩條奄奄一息的人命可就真的沒了,“陳小姐要是知道您手上犯了人命,會怕您的!您要是因為網爆的事把他們殺了,得不償失啊!”
溫律活動了幾下腳腕,故意碾壓腳下那顆腦袋:“上面遲遲不判決,這個時候他們幾個還找什麽關系推脫?都是些亡命徒了就這麽怕死?”
“律哥……我看折騰成這樣,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咱還是算了吧?您就算真想出氣也用不着親自動手啊!而且……陳小姐還有不到五個月就回國了。”
溫律收了腳,冷眼看他,程前立馬将嘴巴閉上。
“該懲戒的都懲戒完了,媒體那邊也壓下來了,可我越想越不解恨,只有殺幾個人才能平複心情。”溫律坐在皮凳上,高腳翹起,手裏把玩着彈珠槍*械,輕描淡寫的問程前,“我若真的親自動手,有什麽不坐牢的好法子?”
“律哥您說笑了!”程前打了個冷顫,“您問我,就是難為我……”
“我沒想殺人,你別怕。”他頓了頓看着躺着血泊中的幾個男人,“ 就是好奇殺人是什麽感覺。”
程前笑不出來了,他弓着身子附耳相勸:“老大,咱們不能有這種好奇心。”
“你怕了?”
“我……我我……我不怕!”
溫律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輕呵了一聲:“我開玩笑呢。”
程前戰戰兢兢的,剛才律哥那副模樣哪有開玩笑的樣?分明就是認真思考怎樣殺人比較隐晦不受到制裁……
想起當年,溫律有了點權勢就開始找李家寶的麻煩,先是讓她爹提前下崗沒了工作,又讓她媽因為設備管理不當直接辭退,原本是雙職工的家庭,現在只能外出打工救濟生活,加上海油的學費高昂,很快,李家寶便辍學了。
至于剩下幾個女生,溫律也沒有心慈手軟,她們是用怎樣的手段欺辱了自家的小朋友,便用相同手段還回去,所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主流媒體上升的很快,明星的緋聞、網紅的愛恨情仇一時間讓人們淡忘了當年的事件。
後來,一則女高中生找鴨消遣寂寞的熱搜頻頻到榜首,發酵速度堪比當年陳若若換頭P圖,甚至曝光者連馬賽克都沒有打在女生們的臉上,小視頻非常清晰廣為流傳。
兩天後,女學生們相繼染上性病的新聞再一次登錄各大頭條,批評指責接連不斷。
幕後策劃就是溫律,他讓人找了些長得好看卻有性病的鴨子引誘她們,其中上鈎的就有謝英子、丫丫。
至于譚雨,他要讓若若回國以後親眼看到,從天堂跌入地獄是怎樣的快樂!
身旁的程前冷汗直流,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完全摸不透這個面帶詭異笑容的老板有何居心啊?
這人到底是殺還是不殺呢?
忽的,手機震動,他趕緊從兜裏拿出溫律的手機,仿佛是見了大救星一般:“律哥律哥,您看!這可是陳小姐的電話啊!”
自從陳若若出國以後,溫律就跟變了個人似得,除家人外,他總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冷着臉紅着眼。
諾氏的同事雖有不滿但沒有人敢當面說他的不是,只因為他能給公司帶來更多的資源。
國內,但凡跟溫律接觸過的每一個人可以用“連呼吸都是心驚膽戰”來形容,尤其是,他原本就看不慣的人,更是對他的恐懼不曾泯滅。
其實,溫律的恨意至今都發洩不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更恨自己當時保護不了陳若若,因此,但凡跟若若有關的都能牽動他。
“程前。”
溫律伸手要過電話,助理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
他站起來,此時看上去,沒有半分人氣,只有無盡的冷漠與陰鸷,接通電話的一瞬間,也伴随着話音塵埃落定給這些人判定了罪行。
他說……
“留着一口氣,往後還能重複利用。”
這些亡命之徒的靈魂在溫律眼中不過于此,平平淡淡的語調渾然像是地獄判官,随意掌控他們的性命,寡淡的一句話就能令他們身首異處。
他沒有絲毫情緒的踏着血流中的人走了出去,接電話的聲音重現當初的溫柔。
二十六歲,噩夢纏身,他總是能夢見血色的紅手印印在牆壁上,斑駁的牆壁全是長指甲刮出來的痕跡,鐵門緊閉傳來女子凄慘的哭叫聲。
每當他拼盡全力讓自己看清女子的面容時,畫面總會轉瞬即逝,變成他身處昏暗的崖底,四周潮濕陰冷,所到之處遍地血液,屍骸散發着惡臭。
崖底雜木叢生,有一些枯老的白骨與地化為一體,草木全都從白骨的頭骨上生長出來,陰森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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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的溫律已經是個怪物,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殺人手法,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屍海如潮水般襲來。
他驚醒于現世,心髒狂跳不止,還好是那個噩夢,沒有變成十惡不赦的魔鬼。
當即立下,溫律撥通了醫院的電話,醫生說,是他最近壓力太大,再加上精力有些透支才造就每日夢魇,只要養成良好的作息規律,保持足夠的睡眠時間,注意加強營養,增強體質,防止過度疲勞即可恢複正常。
後來,溫律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他的夢境了……
這瘋魔的經歷無人知曉,他也永遠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更不會再次被夢魇操控。
二十六歲,坦桑,他把商戰的東西用在了陳若若的身上,因為溫律漸漸發現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他的掌控,慢慢朝着未知的方向發展。
陳若若看樣子不想回國,她甚至覺得當個志願者,發揮發揮聖母心是件好事,漸漸地小朋友的三觀開始遠離他設定好的三觀。
想要搞定陳若若,溫律簡直不用費腦子,他只需要讓待宰的小綿羊乖乖跳進陷阱裏就行,當看到她順着原定規劃的路線,越走越近,溫律的心情豁然開朗……回國之行近在咫尺。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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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律慌了神,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現在該如何是好!是不是吓到了她?可是終究是他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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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輕輕安撫着陳若若,将她摟緊懷中,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車鑰匙落鎖的一瞬間,他冷漠的轉身,只聽見那個小朋友的嘶吼,聲音帶着些許吃力……
她再說什麽呢?
好像在告訴他,千萬別做傻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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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律本不想留他一命,可眼前卻蹦出來陳若若的幻影,悲傷的,開心地,難過的幻影……
他無奈地搖搖頭,一想到陳若若覺得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就迷茫而無力,他還想做小朋友心目中的大哥哥,這種想要握住卻什麽都握不住的無力感讓他幾近崩潰。
溫律克制住殘忍暴虐的行為撥動了老友的電話,兩年前特調到坦桑待命的外科醫師——池城。
是什麽時候這顆心也會停止跳動,不屬于自己了呢?
大概是被陳若若從背後熊抱住,還親昵的叫着“阿律哥哥”,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是欣喜……
他顯然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吓了一跳。
同時,心裏那種被小螞蟻啃噬的感覺,又出現了。
那晚,黑的只剩下星星的夜,溫律失眠了,迷茫與苦惱接踵而至,現實和虛妄殘害着他的理智,溫律徹底流失在時間的深淵裏。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你們看到的是重點,完全可以說跟文案有關了,但是時間沒到沒法透露太多。
溫律夢裏的經歷是不是跟他最喜歡的電影《無往神跡》挺像的?
我雖然知道自己的筆力遠不如大神,但還是會争取把我挖的每一個坑抛的每一個包袱填滿拾起來。
言歸正傳,還有三篇過渡章時間線就可以回歸正常,開啓萬丈篇,就是若若從坦桑回國後的故事,陸經年就上線了,溫律追妻路正式開始,慢慢接近真相。
你們又離真相近了一點,感謝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