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72=73

昨夜,偶感風寒。

将軍哄我入眠。

他心懷戰場,保家衛國,一旦禦林城失守,其他城池不攻自破。

将軍湊在我的耳邊是低喃也是商量的語氣。

他說:“夫人,如今那個辦法便真的要一試了。”

我知道,呂寒偉說的是什麽,但再怎麽說聾女也是我的孩子……

倘若一開始就把她們扼殺在襁褓中,喪女之痛還能緩和,現如今有了感情,再舍棄就太困難了。

剔骨剜肉,弄不好就是一死一傷。

我不想失去她們,哪怕這個人世間容不下怪物,可我依舊是她們的親生母親,生而又養,便是一輩子的責任。

劇情演到這裏,陳若若全然明白為什麽随着怪胎們越長越大,将軍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每次與孩子們交流只能在天花板上放下一只提線木偶充當她們的爹爹。

原因來自于典氏。

典氏害怕呂寒偉有殺害孩子們的心,不得不防,原本的機關湖泊和綠色螢火蟲也成為擾亂闖入宅子裏的防衛武器,迷霧成為魔障,防止外面有人心闖入。

蠻力和機關,自然後面略勝一籌。

典氏憑借着自己對機關的掌控保佑了孩子平安。

可呂寒偉終究還是孩子的爹爹,某一天,他假借給孩子過生辰派出幾個貼身侍衛暗殺。等典氏醒酒以後就看見自己的孩子被赤*裸的扔在面板上,像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魚肉。

呂寒偉給孩子下的蒙汗藥起了作用,聾女依然昏昏欲睡,只有小怪物還在苦苦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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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舉起缭繞在火裏的刀刃,直直朝着小怪物身後下手。

陳若若閉上眼睛,這一幕還是來了——

“別!不要!”典氏沖了進來,她趴在案板說哭嚷着,“我知道你看中了這小的,但聾女也是你的親骨肉啊!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們呂家從來不養無用之人。”呂寒偉說的決絕,冷漠。

刀刃落下的地方分明不是想要剝離,而是直接至聾女于死地,典氏顫抖着嘴唇,她揚起哭紅的雙眼:“你不能因為她是個傻子,是個聾子,你就殺死她,連條活命都不給她!只要我繼續培養,聾女日後也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呂寒偉推開她,手裏的刀刃精準的刺向那坨圓球,他每一刀都用了力,恨不得快一點把這個小怪物剝離出來。

典氏絕望地搖着頭,她給過呂寒偉機會了……

那雙眼裏噙滿淚水,瘦弱的手指按下廚房柴火堆裏早已準備好的羅漢網,頃刻間地陷,四周崩塌,呂寒偉和暗衛暫時被困于地牢中。

而此刻的典氏顧不上地牢裏的威脅,她匆匆丢下一句話:“我欠你的會還給你,但這個地方你不能再來了。”

當年她誤入土匪窩,如若不是得将軍出手相救,早已化為白骨一堆。典氏後來以機關術回報呂寒偉,并終其一生為他和他的部将制作專屬的機關秘器,靠着典氏的機關術,将軍打贏了不少勝仗。

如今禦林難守,将軍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小怪物的身上。

她的孩子自小就是天才,能力淩駕于自己之上,新兵器圖需要的機關術全都是損人不利己的冶煉法子,她不能讓小怪物以身犯險。

呂寒偉要犧牲小怪物,成全所有百姓,護禦林和上京平安。典氏自然是不肯的,她只是孩子們的母親,僅此而已。

後來的一個月,典氏便将自己反鎖進密室,重修機關,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宅子在外人眼裏還是宅子,進來的人很多,可再無典氏蹤影,沒有人能找到傳聞中的妖女和怪胎。

那些因為好奇而闖入迷霧陣的百姓,有的走了出來得以生存;有的進入了那個挂着紅色燈籠、系着滿樹鈴铛的宅子中,是花香是佳肴,他們陷進機關術裏,無法脫身。

再後來,孩子們日益長大,胃口全開,大門便永久向禦林城的百姓所開,凡到此處者,絕無生還。

人們以訛傳訛,因為內心深處蔓延出來的恐懼,才有了陰宅的稱號。

……

她們長到16歲的時候,怪胎的年齡卻停留在了10歲。

聾女的身體按照常人生長發育一樣成長,而怪胎卻成為侏儒,就仿佛正常人肚子上挂了一個人偶,不上不下的十分累贅。

……

那天,妹妹斷了氣。

娘親非常着急,這是娘第一次從陰宅裏出去,到外面的世界給妹妹尋回來一個年輕的醫官。

醫官長得漂亮極了,是她見過所有美人相裏比美人還要好看的男人,可他卻頗為愛憐怪形的妹妹。

她聽不到醫官說的每一個字,因為聾女不配聽到這個世界最好聽的聲音,可是妹妹卻能享受這個世界上全部的饋贈。

怪物是能看見的,也能聽見的,能說出最美妙的語言。

怪物不是傻子,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

一旦生出嫉妒心,便一發不可收拾。

當年輕的醫官提議分開身體,剩餘的一個要借住機關術活下來的時候,典氏選擇了完整保留小怪物。

她的娘親啊……

她娘親又跟殘忍的父親大人有何區別??

都是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妹妹,那個名副其實的怪物!!!

她們嘴裏念着聽不懂的機關要術,是她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的,珍惜的綢緞布料也是先把肚子那塊摳出個洞給妹妹穿件像樣兒的。

午後陰潮的密道裏仍舊照不進光,潮蟲子經常攀附在木門上,只要一推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這些小東西,要多煩人就有多煩人。

她也曾想象過話本子裏那些好年華,可一天到了尾聲,臨了迎接自己的是死亡。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叫嚣着:

掙紮是沒用的,想也是白想,這些事情早早有人為她決定好了,決定好了生死。

可是,人只有一生呀,誰能夠讓誰呢?誰是該為誰墊底的呢?

為什麽所有的好事都給了妹妹,連……醫官也不願多看自己一眼,仿佛生下來她才是那個悲劇,才是怪物。

冶煉兵器的爐子冒着火光,煙霧在自由無拘地聚散,醫官拿着鉗子往爐子裏烤了烤,娘親掩面痛哭……

她不由一驚,心底滿是凄涼,所有的憤恨湧上心頭!

聾女在煙霧中輕輕笑起來,那是不屬于她本身的聲音,烏黑地長發被高高隆起,一個更加軟棉嬌細的嗓音傳來:“娘親,就讓我跟妹妹們永生永滅不好嗎?”

典氏眼神有點恐慌,她無助地扶着醫官的手,不可置信地指着聾女道:“原來……原來你們才是怪物!!!”

聾女的腦後是一個早已凹陷的洞,裏面寄生着另一個胚胎,随着聾女長大,胚胎與其共用身體,同腦同手亦同腳。

長發遮蓋住大姐的容貌,她藏在不為人知的背面。

聽見娘親語氣裏生生嫌惡,大姐轉過身,面對着典氏,那是一張過于好看的臉,美若天仙都不足以形容她,夜莺般的嗓音婉轉動聽,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發指,她笑着,詭魅異常:“您的丫鬟說過,我長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想來,是随了娘親。”

典氏癱坐在床上,原來她們三胞胎剛出生時,第一眼看見的那個漂亮的不得了的孩子竟然是她……

“可惜啊~”她舉起雙手在眼前晃了晃,慢慢地,慢慢的扶着牆壁湊到聲音的來源跟前,摸摸索索觸碰着典氏的臉龐,手指微微用力,“為什麽最後還是選擇了妹妹?因為我們一個是聾子,一個是瞎眼的麽!?”

典氏抱住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她想用愛化解這些不公平,可是太晚了……

無論怎麽勸說,盲女和聾女聯手,拿起火裏的烙鐵朝着小妹的嘴巴燙去!

典氏崩潰,她昏厥在床上,這才讓小妹有幸逃過一劫。

再後來,某個夜黑人靜的晚上——

兩姐妹趁小妹睡覺時,用魚線一針針地縫住了小妹的嘴巴,她們壓低聲音,異口同聲的說道:“這樣子,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聾女,盲女,和一個永遠也說不了話的小妹,便可以生生世世同生同死了。

……

典氏卧病在床,患了心疾,她原本想要等到仗打贏後再帶着這兩個怪物一死了之,等到将軍名正言順的登上城主之位,欠呂寒偉的便通通都能抵消了。

可那個孩子……終究是她最不舍的。

臨終前,唯一的遺願便是能讓小玡變成正常人。

小玡,呂歡玡,她的孩子。

隋朝末年,上京皇帝驕奢荒淫,對內連年大興土木、橫征暴斂,對外不斷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蕪、民不聊生,皇朝已危在旦夕。

隋帝表面粉飾太平,茍且偷安,而人心虛妄無依,令呂寒偉親征莫塔族,搶占新的領土。

真正的亂世開始了……

将軍領兵開疆擴土,為國為民。

被壓迫的百姓們再也坐不住了,他們紛紛反抗隋帝的殘暴統治,爆發了曠日持久的起義,這些起義的武裝和軍隊大大小小加起來差不多有一百多支,參加起義的人數達到了百萬之衆。

禦林城那些英勇好戰的百姓們,更是不在話下。

而他們,最先要做的一件事情,便是除異己,震士氣,且大義之所在。

幾百人站在陰宅外,忽然喧嘩聲從迷霧裏傳來,那是怪異地聲音,像是竊竊私語地鬼怪。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身形矮小的女孩出現在他們面前,幾個百姓舉着*長*槍*上前。

這時,迷霧消散了一半——

衆人不知為何,卻像看見瘟神似的,對她流露出恐懼的神色,紛紛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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