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1+73=74

“你們看是不是那個怪胎!!”

“還愣着幹什麽,弄死她們算了!”

“再怎麽說……典氏也助将軍打贏了勝仗……把小怪物的屍體拖回去振振士氣就算了吧?”

那些人躲在一旁商量,看架勢似乎要置呂歡玡于死地,每個人拿起手邊的長*槍*長*矛,向迷霧裏沖去。

“我們人多,怕個錘子,一起上!”

“對,不必怕她!”

“這個怪胎吃了我們這麽多人,李嬸的兒子還死在她們手裏,讓我們一起殺了這個吃人的怪物!”

“殺了她!”

迷霧裏,飄來綠色的螢火蟲,那些壯漢循着光刺進呂歡玡的身體,她猶如風中浮萍,委屈地跪到在地上。

她只是想給這些人指一條生路,可以回頭的路。

但是已經晚了,大姐和二姐的身體動了起來,淬取毒液的細針飛向這群人,只是眨眼一瞬間,迷霧裏的壯漢們紛紛倒地。

……

将軍打贏了第二場勝仗,鼓舞了将士,為最後的突破做準備,村裏的義軍越來越強大,他們聚集在陰宅附近逼迫她交出自己的女兒。

入夜,陰風四起,淡淡的月色從窗戶裏灑下來,典氏披着長發坐在火爐前将制作好的兵器從裏面拿出來,直接投擲于冷水間,滋滋的響聲傳來——鐵器開花,裏面夾着九柄鋒利的劍。

單單這麽一看,是看不出什麽的,如果用在戰場上,便是一死九傷的戰況。

外表長得像手指的彎刀,如狼王狼爪夾住獵物難以逃脫,它穿刺人體感知到熱度會變形成鋒利的寶劍通過機關術直接斬殺離目标物最近的九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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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它認主能力極為強悍,只要将我軍将士的鮮血滴入刀柄,便可随意使用,絕不傷及同門分毫。

典氏還是做出來這把損人不利己的兵器,地面上全是她手裏留下來的鮮血,有的早已發黑發臭。

……

三個月後。

禦林城再無光景,屍山白骨堆滿了城門外,百姓紛紛站在城樓上自盡也不肯投降。

禦林的百姓堅守城池八十一日,殺了莫塔族五千餘人。

這種無力的抵抗又有什麽用呢?

終是抵不過莫踏族可汗拿着一刀能斬殺九人的秘器屠了禦林城,屍身滿街巷遍地都是,火光映紅了天,如潮水般的巨人源源不斷地從城門沖進來,殺光沿途看見的每一個禦林人。

莫踏族來自邊界城池,他們長相奇特,身材魁梧,最矮的族人也有八尺多高。生來獨眼是莫踏的象征,這是他們引以為傲地圖騰。

這一個個獨眼巨人揮動着手裏的斧頭追逐着禦林僅剩的百姓,仿佛老鷹捉小雞的餐前游戲。

百姓衣衫不整且頭發散落地跑在浸滿鮮血的街道上,倉皇又絕望。身後的獨眼巨人明明可以輕易地捏死他們,卻好像在享受逃亡的快感,一直控制着距離。

沖天的火光仿佛燒完了天際之上的月亮,血紅的鐮刀将要墜落……

百姓拖着殘肢哀怨着,憤怒着,祈禱着,絕望着。

屠戮還在繼續,整個禦林城仿佛都在顫抖,山崩地裂,沙漠的風灌了進來,一個個吊着氣的百姓也瞬間被埋在沙礫下。

在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是人為還是天災,他們仿佛是被千刀萬剮了一樣,肢體崩裂,血漿四濺。

火還在燒,血如長河陷入沙礫中,遠遠望去,早已分不清是活着還是死了。

……

典氏将秘器拱手相送給莫踏族,只不過聽聞年輕醫官的話,自認為莫踏和怪胎都是同一類人,覺得攻城後能留她女兒一命。

不過,命是留了,而她卻被囚禁在無盡的痛苦與泥沼間。

……

呂歡玡有意識的時候,陰宅裏已經沒有娘親這個人了,替換娘親的是新城主隔三差五托人送過幾個孩子來。

有的才剛剛滿月,有的已經五六歲會說話了。

新城主命令她們要養着這些孩子才能有正常的吃穿用度。那個時候禦林的百姓都死了,大姐和二姐精盡糧絕,連具屍體都找不到。

她們答應了下來,除了待在陰宅,又多了個奶娘的職責。

新城主隔三差五托人送孩子過來,再把長大一點的孩子接回去。

這些小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皮包骨頭,從陰宅出去以後都被養的白白胖胖,細皮嫩肉。

直到有一天,醫官滿身是血的倒在了陰宅前,他為了躲避追捕重新回到了這裏,清醒後直接奔向頂樓找到了呂歡玡。

“死去的孩子生了怨氣,城主要拿你獻祭,鎮壓怨念。”他費力的解釋,胸口被人用烙鐵生生燙出個洞,裏面裝得卻是一個機關齒輪的木匣子。

醫官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情況緊急,他簡明扼要:“我現在需要把你跟她們剝離出來,放心,她們被我刺了睡穴,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呂歡玡不能說話,她表情有些哀痛,擡起頭看了一眼大姐和二姐。

“她們不能留。你相信我。”

呂歡玡搖了搖頭,無論是寄生還是雙生,如果沒有大姐和二姐的身體,她也活不成。

“那你想怎麽樣?!”

呂歡玡沉默了一會兒,她伸手指了指醫官胸口的木匣子,分明已經被掏去心髒,可為什麽還能活?

因為機關術,她是懂得,而且非常懂。

所以,娘親一直跟他在一起麽?

醫官嘆了口氣:“我盡量,我們動作需要快一點。”

呂歡玡指了指木床,又指了指鐵牆。醫官仿佛跟她有感應,哪怕沒法開口也明白要表達的意思。

木床被翻起來,對面的衣櫥緩緩打開,裏面是一個通道。

“你做的?”醫官問。

呂歡玡點頭。

“快躺下!我怕時間來不及,莫踏族一定會追到這裏來!”醫官取出工具,還有幾塊早已被制作好的機關器髒。

他似乎看出呂歡玡的疑惑,坦誠相待:“這些年我确實跟你娘親在一處,你這麽聰明應該猜到了,如果沒有你娘親我早就死了。這些也都是典氏做出來的,她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分開,阿玡能快快樂樂的當一個正常人。”

随着醫官的話音落下,呂歡玡也因為麻沸散的原因而沉眠,那把精致的小刀劃破了與之黏連的後背。

等她醒過來,兩姐妹已經被捆綁在一起,她們嘴裏被塞進布條,表情全是恐懼。

而呂歡玡,此刻正趟在醫官的懷裏。

“我愛慕你,所以向母親偷學了機關術,并答應她,以後好好照顧你。只是可惜,阿玡的嘴巴治不好了。”他手指撫摸上漂亮的臉蛋和美妙的嘴唇。

平日裏,呂歡玡常用紗巾擋住半張臉,一日三餐只能通過灌入鼻腔維持,她曾經想要拆掉魚線,可肉與肉相連,早已生為一體。

“還是拿下來好看。”醫官替她摘取面紗,溫柔的耳語,“我沒有騙你,你的娘親确實被囚禁在城主的地牢下,我身為醫官除了治療地牢裏僅剩的禦林人還要幫助你的母親接生。”

呂歡玡驀地瞪圓了眼睛。

他低垂眼眸,有些憤恨,可更多的是被同化後的殘忍:“城主送過來的孩子,便是你的弟弟妹妹。它們最後被當做菜人奉送給莫踏族的将領。”

呂歡玡顫抖起來,她伸手推開醫官,可卻被牢牢緊固在懷裏。

“母親年限将至,已經生不出孩子,我便向城主要了你。”

呂歡玡揪起醫官的領子,兩眼是不可置信的憤慨,她錘着這個男人,想要掙脫,卻因為過于用力扯痛了背後的皮。

背後的皮????

呂歡玡反應過來,她有後背!

她……她是被完整取下來的,她真的是個正常人!!!!

“沒錯,就如你想的這樣,當初也是我建議剝離你,如果更早一些,阿玡的嘴巴便不會遭受這些了……”醫官表情惋惜,可語氣裏卻帶着一絲得意。

她搖着頭,死命的搖着頭。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回去,也知道還不如讓你代替龍神活人獻祭。可是我心疼,明明是一舉兩得的事情,為何不做?”

呂歡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其實,她自知嗓子沒有毀掉,只是嘴巴長在一起,每次用力發聲都掙地生疼,再說也沒有人願意聽她講話,索性就不說了。

可她不是啞巴。

微弱又生澀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傳來,呂歡玡生無可戀地看着被捆在牆角裏的兩位姐姐,她們身下全是血,那該死的機關術對她們根本沒有起作用!

她知道該怎麽做,知道怎麽操作能救了兩位姐姐!

“救……救……”

醫官只是靜靜地,沉浸在陰暗潮濕的微光下,抿着唇,舉起了那柄鐵器開花一死九傷的秘器朝着二位姐姐們丢了過去。

秘器所到之處,皆無活物。

醫官看不得呂歡玡痛苦的眸子,他用銀針刺入睡穴,輕輕地嘤咛着:“阿玡乖,睡一覺醒來,便能皆大歡喜了。”

那股涼意好似從頭灌入腳底,緊接着睡意襲來,意識被抽走,她陷入了昏迷中。

黑暗,血色,背叛,算計……

呂歡玡全身都在顫抖,每一根汗毛都在顫抖,她太恨了!太恨了!

恨這個世間的不公,姐姐們對她的不公,母親對她的不公,世人對她的不公!

到頭來,被丢掉的人一直都是她,哪怕母親知道姐姐們吃了人肉飲了人血,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從來都沒想過讓真正的怪物去死,哪怕父親那天舉着刀逼着母親做選擇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要抛棄姐姐們。

而她卻被嫉妒害的遍體鱗傷。

“終究是被騙了還不自知。”

呂歡玡起死回生,睜開眼後見到了醫官,這個貌美的年輕人帶着銀針救了她。

“小妹妹,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應該對你負責,等你跟姐姐分離後,我就去求母親娶你。”

所以,他當真是愛她麽?

不是,當然不是!

醫官到頭來憐愛的都是殘肢破體罷了!

他分明知道二姐對他的愛慕,可卻視而不見,在背地裏做一些惹惱二姐的事情。

呂歡玡曾經信以為真的誓言,也只不過是促使二姐和大姐聯手給她帶上禁制的契機。

醫官要的是一個完整的,真正屬于他的,不完整的啞巴!

她沒辦法繼續想下去,甚至有些事情細思極恐,一旦與醫官牽扯上,必是一個又一個暴擊。

也許連母親把秘器拱手相送都是聽信了醫官臨行前的花言巧語。

他的變态,他的所作所為,他的小人之心只是為了迎接現在這個時刻——

讓她體驗到世間上的惡,再給她僅有的好,蜜糖與砒*霜混合在一起往往才令人察覺不出端倪。

“他騙她”

“他一直在騙她。”

從未有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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