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74=75

禦林亡城,有數荒冢,草根木皮皆盡,乃以人為糧。

婦女幼孩,反接鬻于市,謂之菜人。

有人說,這座城是鬼城,被莫踏族操控着,他們的樂趣便是吃食除族人外一切皆有可能的生物。

呂歡玡躺在冰涼的寒床上,意識還沒有恢複,整個地牢上上下下堆積着無數的屍塊,都是屠城時被抓來當玩物和菜人的禦林難民。

醫官伸手,一臉癡迷地撫上她醜陋的嘴角,雙手顫抖着,仿佛是見了神女,表情虔誠地雙膝跪地。

他視線觸及睡顏下仍微微蹙起地眉頭,拿起魚線的手指越來越興奮——

這次,不要用麻沸散了。

他想要看清阿玡每一個表情,不想要錯過那麽美好那麽可愛的事物啊!

被刺中了睡穴的呂歡玡陷入夢境裏,可她有感覺也有知覺,那根細小的針尖刺穿她的嘴唇,鮮血順着嘴角滑進喉嚨。

苦澀的血腥與內心的絕望,無人能體會。

明明想要掙紮着醒過來,完全無能為力。

醫官笑得慈眉善目就仿佛此時此刻正做着喪盡天良的殘忍法子不似他,手腕上那串念珠時不時地蹭到呂歡玡的皮膚上。

一顆顆圓小的東西,泛發着陳舊的黃,帶着冰涼徹骨的溫度。

他一邊穿針引線,在流滿鮮血的嘴唇表面行走,一邊嘶喃着:

“阿玡,你可知你現在有多美麗?”

“我的阿玡,你将只屬于我,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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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官最拿手的便是縫合,他極其利落地快速将黏合住的嘴唇縫住,左右穿線的手法擺明了不想再讓她有發出一丁點聲音的能力。

他用相連的針腳密密麻麻的一排接着一排手縫,這是最牢固最結實的回針縫,最後将整個針直接插入兩個嘴角相連的位置,從側邊收起。

醫官極為愛惜和喜歡的眨着雙眼,豆大的淚珠從眼裏流下來,他興奮的湊在呂歡玡的耳邊:“你身上的每一處骨骼,部位,內髒,我通通要親力親為,重新塑造出這個世間最完美的軀體。”

寒床上的呂歡玡滾動着眼珠,她聽得見,一字不落地聽着已經瘋魔的醫官說着駭人的話語,精神上的折磨已經遠超于肢體的痛!

醫官将手腕上的念珠褪下,戴到呂歡玡的手腕上,病态地低頭親吻着卷翹的眼眸。他止不住的亢奮,一遍遍重複着:“終于契合了,多麽美麗的聖物啊!可惜,聖物不屬于神明,她要在我身下低吟淺唱……”

醫官甚至不滿意,喪心病狂地搖着呂歡玡沉睡的身體,道:“阿玡,你知不知道,這串骨珠的來歷?”

呂歡玡緊閉着雙眼,表情猙獰。

“我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跟母親團聚。”

“骨珠,骨珠,當然是用典夫人胸前壁左側第五肋間的那條肋骨做的了~”

“瞧瞧,你睜眼瞧瞧呀!這是多麽珍貴的寶藏啊!”

呂歡玡心下一顫,手指微麻。

腦中霎時一片空白,來不及反應,眼角的淚水已然滑落,她驚駭恐懼害怕,所有的情緒積攢在一起連憤怒都稱之不上。

呂歡玡只想快點解脫,随着娘親一同去了。

可是那雙手扶在她臉上,冰冷得像鬼魂,他壓低聲音,威脅:“你若再不醒,我便提前抛出你肚子裏的孩子,上供給城主。”

呂歡玡猛然睜開雙眼。

而同樣作為第一視角的陳若若也瞪圓了眼睛,她共情能力極強,雖然感受不到痛苦,可也實打實的替她顫抖。

呂歡玡看着醫官,滿臉的不可置信,她脆弱地不堪一擊,手都在顫,心也在瘋狂地跳。

她什麽時候有了孩子!!!

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是了。

醫官大抵就愛看他的娘子流露出這般的神情,楚楚可憐搖搖欲墜,好像輕輕一碰就化為血泥。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唔,啞女和盲女想要體驗*情*事的時候?可惜,我滿心滿眼只有我的玡玡,又怎能碰那些污穢?”

“你知道麽?她們寧願看着我們承歡滿足她們的性*欲,也不願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三個月前,你的嘴巴有了縫隙剛剛能偷偷進食的時候!”

醫官皺着眉,他像可憐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一樣緩緩開口:“為什麽要用嘴巴吃呢?你要守齋禁食,絕不能用嘴巴吃飯才對啊!你是我制造出來的聖女,怎麽能髒了最不該髒的東西呢?”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表情都上揚起來。

“神佛聖女是不該被它們玷污的,神佛聖女是我的……”

醫官魔怔起來,抓起一根銀針再一次紮向呂歡玡的脖子,深深地用力地按下去,銀針陷入血管中阻礙了血液流動。

做完這一切,他才取下睡穴上的銀針,呂歡玡能動了。

可她卻呆洩地看着石板,宛如一個活死人。

“啊——啊啊啊啊——”

她張嘴,發出的叫喊卻是無聲的。

此後,呂歡玡便成為真正的啞女。

……

禦林城陷入無盡的黑暗裏,再也看不見光,邊外的沙地已經被風堆積成了高高的沙海,延綿不斷的沙嶺宛如一次突如其來的沙塵暴,細密的沙礫被風卷上天,在土坡裏縮了又伸,像是進擊的軍隊。

那是四方怨氣凝結的鬼魂,在整個禦林上空飄蕩,黑霧越積越多,宛如游蛇在盤旋。

嬰靈死前的恨意變成無數個黑壓壓的雲團徘徊,而莫踏族全族卻跻身于地牢下等待着這個快要滿月的新生兒。

莫踏的巫師舉着彎月一樣的權杖,割破了呂歡玡的腳腕和手腕,她吃痛地扭動起來,可全身被束縛着,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現在的呂歡玡就跟被獻祭的牲畜沒什麽兩樣,而肚子裏的孩子卻要被當成填飽怨念的食物,憑什麽眼前這些人犯下的錯要由她們母子承擔!!

怪物麽?

呵呵,他們才是怪物吧!

醫官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他帶着手铐和腳鏈,步履蹒跚的爬到祭壇上,低三下四地對她說道:“阿玡再忍忍,等孩子成為新的龍神,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

從他嘴裏說出口的話刀刀斃命,讓她不屑于去多看這個混賬一眼。

娘親在世時,對她說過,作孽多端必遭天譴。

禦林百姓也好,大姐二姐娘親爹爹也罷,他們都為了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了代價,那麽現在這些真正的怪物又有誰能懲戒呢!

呂歡玡仰起頭,看着滿天的風沙顯露出可悲的笑容,所有的事情早該畫一個句號。

從她出生那天就應該被娘親掐死,那個時候結束,便不會讓現在腹中的孩子受罪。

她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那團黑霧——

盤旋中的嬰靈仿佛與呂歡玡有了感應,它們齊刷刷地把她當做載體沖着祭壇上的女人砸落。

風沙漫天,呂歡玡披着頭發,蒼白着臉龐,嘴巴被縫地歪七扭八,她承載所有的恨與痛,緩緩升向半空……

禦林城火光四濺,一如四年前被屠城那晚。

莫踏族,殁了。

可怨氣遲遲無法消散,呂歡玡鑽進機關密室将自己釘在了那個閃着金色光芒的風水盤上。

百鬼猙獰,萬念俱損,它們紛紛化為禦林的草木恭迎一句:“吾主歸來。”

呂歡玡代替肚子裏的孩子當做龍神獻祭,鎮住了整個禦林城千千萬萬條亡魂。

未出世的孩子也有了新的轉生。

……

一道白光閃過眼前,VR眼鏡裏的第一視角自動切換,整個畫面有了改變。

陳若若與陸經年手牽着手把自己固定在風水盤上。

當她看清楚密室裏的人是閉着雙眼的陸美人後,松了口氣:劇情終于走完了。

陳若若拍了拍紋絲不動的男人,低聲道:“我都出來了,大哥,你醒醒別再睡着了。”

她用手推了一把陸經年,這一推正好把沉浸在劇情裏的男人推愣了。

陸經年迷茫地看向陳若若,等看清楚以後,他瞳孔明顯一怔,嘶啞着嗓子說道:“你,你是陳若若?”

“不然呢!”陳若若有點上頭,她湊得更近了,“你還好吧?我們已經從劇情裏出來了,現在要找到出去的暗門。”

陸經年放柔了聲音,滿眼憐惜的看向陳若若,可不知道想起什麽又變得冷漠起來。

他道:“我沒事。你自己管好自己。”

陳若若明顯愣了下,搞不懂陸美人為什麽前後反差這麽大?

雖然僅有一個瞬間,她還是問出了飄進腦中的疑慮:“你進入的是呂歡玡的劇情麽?”

“呂歡玡……”他沉沉地念着這個不熟悉的名字,半晌後,問道,“那是誰?”

陳若若不可置信的抓住美人的手臂:“靠,你老實交代都看見了什麽?”

陸經年看了一眼她抓住自己的手臂,仿佛是遇上了什麽洪水猛獸,下意識就往後躲避。

他推開那雙白皙的手指,帶着滿滿地疏離開口:“看到了……禦林城和血肉模糊的場景。”

“那你的人物角色是?”

“新城主。”

“我的天,沒人性啊!”

陸經年笑了,諷刺的笑容出現在那張好看得不可一世的臉上,他呢喃着:“沒人性麽?那是你沒有親眼所見更加慘無人性的場面。”

“你還做了什麽啊?!”陳若若脫口而出。

陸經年漂亮的臉蛋轉向她,那是一個輕佻地勾唇:“我做了什麽?”他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遙遠空間裏的人,“你告訴我,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陳若若嘆了口氣,她伸手拍了拍陸經年的肩膀,寬慰道:“可憐的孩子,入戲太深,真是難為你了。”

陸經年擡眸,凝視着她這副容貌下的白骨和血肉:“他把人關在地牢裏,每一間放置幾人,每個牢房的人用盡各種折磨。那裏陰暗潮濕,牆壁都能溢出水來,成片的黴菌長在他們的身上,就像是在活菌養殖蘑菇。到最後,甚至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他故意的,故意好吃好喝地供養那對夫婦,只是為了讓她生下孩子……”

陸經年的嗓音在空曠地密室裏落下,悲傷如鶴唳,他紅着雙眼,難以說出最後的話。

陳若若從風水盤裏把失了魂兒的男人拖下來:“難為你拿了新城主的角色。”

陸經年緊閉雙眼不願看她,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他絕對不會帶着陳若若來到這個密室。

那些不屬于陸經年地記憶借着[醫官]的角色刺激着他想起不該想的東西,它們突破層層阻礙穿進腦海,鑿出一個洞,硬生生的把無盡險惡強塞進去與他合為一體。

陸經年對上那雙幹淨的眼睛時,忍不住渾身顫栗,當年就是她,就是因為她才讓深淵下死了一城池的人。

研究機構崩塌,那個身穿藍白條紋軍裝開着戰艦摧毀防護罩的上校……

陸經年攥緊拳頭,凝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結束吧。”

說罷,沖着攝像頭舉起手臂,擺了一個×的姿勢。

作者有話要說: 陸經年的記憶恢複了,虐虐女主以後,離男主的秘密就越來越近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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