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晏初腦海中劃過一個名字，試探着叫了聲：“何汐？”
少年很歡脫地應了聲，連上幾層臺階湊到他跟前來：“好久不見你了！”
晏初點點頭，不想暴露自己已經換了個人，勾出非常和善的淺笑回應：“嗯。”
何汐看他兩眼，突然往後退了一步，手撐着下巴左右打量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還沒說話，晏初心中已然咯噔一聲，不會吧，他們一共就說了四句話，難道何汐就已經看穿他換了個魂？
可是他的記憶中好像和何汐沒有這麽熟啊……
說起來也奇怪，晏初很篤定自己應該是繼承了對方一部分記憶的，但原身的記憶就像被人為破壞了一般，都是碎片化的，也很不連貫。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點是，只要他看到以前認識的人就會回憶起和他的部分過往，雖然不太完整也有點難消化，但好歹能讓他應付過去，不至于手足無措到搬出失憶這種大招來對付。
剛才他看到顧文州經紀人時，并不需要多餘介紹，就已經想起了對方姓宋，對宋姐本人卻沒有更多的記憶。
想也知道，顧文州在這個世界堪稱巨星，他的經紀人和自己又能有什麽瓜葛？
對這位少年何汐，他腦海中的記憶倒是更多些，但大部分都是在舞臺上，似乎一起參加過什麽節目。最初似乎有過一段關系不錯的時光，記憶中也能看出是個和善的人，只是……晏初回憶着，随着記憶碎片的前進，對方似乎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開始還是正常的少年，慢慢看他的眼神就變得奇怪，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帶着點關懷又帶着疑惑，偷偷靠近又不敢說話的樣子？
和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卻是大相徑庭的。
晏初在回憶何汐，何汐也在觀察他。
少年歪着腦袋，黑黝黝的杏眼眨巴幾下，一臉高深：“你變了。”
晏初心口一緊，眼睛水潤潤地兩顆黑葡萄似的眨巴着，一臉無辜的笑：“哪裏變了？”
何汐被他的動作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誇張地抖了下，才笑眯眯開口：“看來是走出來了，之前我還擔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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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初裝作驚訝：“擔心我什麽？我覺着我挺好的。”
何汐撇撇嘴：“咱們節目後期你明顯情緒不對，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呀？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還說要退賽，這是正常的樣子？我可是學過心理學的好嗎？會讀心思的，很可怕的！”
晏初看着他故作張牙舞爪，瞪大了眼睛卻還是一副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一本正經地開口：“嗯嗯，好可怕啊。”
何汐當然看出來他這句話說的特別不走心，也毫不在意，揮了揮手道：“只要你現在好多了就好。”
晏初一邊點頭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一邊想道，原來自己記憶中何汐的奇怪舉動，是因為發現了那段時間的原主不太正常。
可那時原主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按照何汐的說法，大概是原主情緒很低落的一段時間，而記憶也是從那時開始碎片化更加嚴重，找不到源頭。
晏初忽然想到，自己是在另一個世界遭遇了意外才穿越到這裏來，那原主又怎麽了呢？
如果說原主也已經死亡，那麽他醒來時在浴缸裏，并沒有新的外傷。
難道是藥物自殺了嗎？
說起來他确實在浴室裏看到過一個瓶子，但上面的字看不太懂，就沒有管，現在想來，那可能就是自殺時服下的藥物吧？
晏初将自己穿越的來龍去脈大概串了一遍，突然被人晃了晃。
他猛地回過神來，看到何汐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擔憂：“想什麽呢？一臉嚴肅的。”
他笑了笑站起身：“沒什麽。”
何汐突然一拍腦門：“你可真能聊，差點讓你帶跑偏了！”
晏初無辜極了：明明是你一直在帶話題好嘛。
何汐回歸正題：“你怎麽會在這啊？”
“來公司有點事”，晏初半遮半掩地回答，他來公司是真有事，只可惜具體什麽事還真是不能随便說。
何汐也明白，有些項目需要保密，他揮揮手：“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幹嘛呆在樓梯間啊？我剛才可是聽到樓梯間有人笑才過來看，怪吓人的。”
晏初沒想到自己剛才看顧文州的八卦看的這麽入迷，頓時有些尴尬，手往背後藏了藏，忽然靈光一閃，神情嚴肅起來，神秘兮兮地說：“我是為了躲人”。眼神裏滿滿寫着的都是“你懂得”。
何汐本來一臉納悶，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很快揚聲哦了下，湊過來壓低聲音：“我還以為就我一個想躲他呢，這下我就放心了。”
他說完，随手拍了拍地上的灰，幹脆和晏初并排坐在了樓梯上。
“不過我說，你要躲也別躲在這層啊。”
“這層怎麽了？”晏初奇怪。
何汐嘶了聲，伸手在晏初額頭上探了探：“這也沒發燒啊，你忘了樓上是顧影帝的地盤了？”
晏初心說我當然知道，臉上還是一臉好奇：“顧影帝怎麽了？”
他問完這句話，就看到何汐的表情漸漸奇怪起來，大概把他現在的表情拍下來，給周圍p上一圈問號也毫無違和感。
“顧影帝沒問題，”何汐小聲說，像是生怕被樓上聽見了，“但是你不是一直讨厭顧影帝嗎？”
晏初險些沒被空氣嗆一口：“誰說的？”
“咱們節目組都知道，當時可傳遍了，難道是謠言？”何汐奇怪道。
晏初眨眨眼，他對以前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矢口否認萬一打臉怎麽辦？大腦飛速運轉，故作深沉道：“以前是以前，我最近忽然發現做人不能以貌取人，還是要看看內在的。”
這話雖然是他随口瞎編，但也是這兩天的真心話。
在上個世界裏，他看顧文州怎麽看怎麽不對付，那人越好看他就越想怼。但死對頭的身份忽然變成合作夥伴之後，顧文州的臉還是那張臉，但好像突然就變得順眼很多。
他這邊感慨人生，何汐那邊被他說得簡直要懷疑人生。
晏初是在說他以前一直以貌取人？這也不對啊，就顧影帝那張臉，但凡晏初有一點點以貌取人的心思，還輪得到內在美什麽事？
何汐看着晏初的眼神忽然帶上了點同情：年輕人，年紀輕輕審美就出了問題，真慘。
他們兩人在樓梯間裏躲着聊天，外面的走廊忽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似乎是碰撞發生了争吵。
晏初開門去看，只看到幾個人從走廊裏離開的樣子，只剩下一個小姑娘在走廊裏，地上還灑落着兩罐咖啡，小姑娘正蹲在那裏似乎是在收拾。
晏初皺眉，走過去幫忙，得到小姑娘的連聲道謝。何汐也從掃灑間拿了工具來，三個人一起清理了走廊。
等小姑娘離開了，晏初轉身問何汐：“剛才那是？”
何汐撇撇嘴：“還能有誰啊，賀景呗，還沒和顧影帝炒cp呢就拽成這樣子，公司裏橫沖直撞的，你不是也躲着他嘛。”
晏初愣了下，立刻點頭：“嗯嗯嗯，是在躲他。不過你說的炒cp是怎麽回事啊？”
“你還不知道？”何汐驚訝，“不就是顧少的新綜藝需要一個搭檔嘛，公司有意讓賀景去，剛好一個A一個O，炒炒cp。”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晏初癟嘴，問道：“為什麽選賀景呀？”
何汐笑着回頭看他：“這還用問，你還是不是圈裏人啊？當然是因為賀景最近比較紅呀，而且AOcp的爆點比AB更大，公司的omega裏就屬他最紅了。”
“那顧文州什麽看法？”
何汐撇撇嘴：“小道消息，顧少沒有看法。怎麽樣，你也覺得賀景配不上我們顧少吧？”
“你們顧少？”晏初成功抓住重點。
何汐結巴一聲，讨好地笑了下：“顧少是我男神。”
晏初挑眉：“沒聽你說過。”
“這不是以前知道你不喜歡顧少，所以沒在你面前提過嘛。萬一我們吵起來怎麽辦？我們顧少可記仇了，又在一個基地裏，萬一被他聽到不和我合影了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
是真粉絲嗎……晏初無言以對。
***
此時，記仇的顧文州正在宋姐的辦公室裏。
“搭檔可以随我自己選定，這是之前說好的條件”，顧文州坐在沙發裏，一副長腿無處安放的樣子，随意地很。
宋姐點頭：“是說過，但你之前不是說你不管嗎，公司已經定下人選了。”
“誰？”
“賀景，記得嗎？”
“不認識。”
“公司裏就沒幾個你認識的，這個已經算和你關系不錯的了，你不是還誇過他？”
“沒印象。”
宋姐翻了個白眼：“算了不說這個，你是想把賀景換人？”
顧文州想了想：“不是換人，是加人，節目他還是可以參加，但炒cp就算了。加人需要打點的費用我出。”
宋姐皺起眉，沒有說話。
顧文州看着她，輕笑一聲：“別生氣，我這也是為了大家好，如果和他炒cp，節目裏卻有別人更了解我，大家豈不是都很尴尬？”
“你是說剛才那個？”宋姐語氣很冷。
“他叫晏初。”顧文州的語氣更冷。
“以前從來沒聽你提過他”，宋姐顯然不信。
顧文州無所謂的笑了笑，沒多說話，随手撥出電話。
那邊等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周圍很安靜。
“嗯……文州？”晏初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冷冷清清的。
猜到晏初大概是因為宋姐才故意這麽叫他，顧文州還是微頓了下：“我問你幾個問題。”
“嗯？你問”，晏初的聲音聽上去很納悶，簡直能想象到他滿臉疑惑習慣性往天花板看的樣子。
顧文州：“我喜歡什麽顏色”
晏初聲音略有些遲疑：“……深藍？”
Alpha追問：“我最喜歡的水果。”
晏初自信了些：“葡萄呀。”
顧文州連環發問：“讨厭的動物呢？”
“……這是什麽奇怪的小測試嗎？蛇。”
“我讨厭吃什麽？”
“世界上還有你不喜歡吃的東西？！”
顧文州：……
他轉向宋姐，态度誠懇的開口：“他說的對。”
宋姐：……
“好了可以了”，宋姐眼看着顧文州還想繼續提問，連忙開口阻止了他，這氛圍太奇怪了，她本能的發出拒絕的聲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去安排”，宋姐說，“但是能告訴我真正的理由嗎？只是為了解決健康中心這件事？這可是完全讓他蹭你的人氣。”
顧文州起身，哪怕是身為alpha的宋姐，在他面前也顯得嬌弱了一號。
他笑了聲：“不是為了解決這件事，還能是為了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