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比賽的現場熱火朝天, 連因為失眠有些困乏的晏初都耐不住現場熱鬧的氣氛,起來給何汐好一陣加油。

晏初他們的竹筏,雖然是三組裏面看起來最笨重的一個,但卻意外的是最安全的一個。

段霏組的塑料瓶拼湊的船, 雖然有點搖晃劇烈的驚險, 但也還算安全。

只有齊央那組的紙船, 雖然紙張已經故意做的很厚, 但到了最後還是漏了水,還沒等抓到多少魚,就已經幾乎泡了三分之一的船身在水裏。

“沒道理呀”,晏初看着齊央那邊的情況, 有些奇怪, “按道理紙船不會這麽容易漏水的。”

顧文州沒吱聲。

“難道是紙有問題?”晏初摸着下巴想。

顧文州看他一眼:“他們昨天的簡易曬紙機器是你幫着做的吧?”

晏初點頭:“是啊,咱們社會實踐不是做過那個東西嘛,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滑輪和篩子組合起來的那個。”

顧文州點頭:“你做的,那紙不會有問題。”

晏初被噎了下, 心裏卻有點泛着高興的泡泡:“這麽相信我呢。”

他伸手用胳膊肘碰碰對方:“你就沒想過,我故意做點什麽手腳?畢竟昨天你也算是因為他受傷的。”

顧文州看他一眼:“不是因為他。”

晏初愣了愣:“啊?”

顧文州很妥協的重複一遍:“我說, 不是因為他受傷的。”

晏初睜大眼睛, 眼角有點委屈:“難道你覺得是因為我嗎, 好吧, 确實是我弄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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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州看他一眼, 腳下稍微動了兩步,坐在了omega身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似乎在示意什麽,但晏初這時沒有心情去管他示意的意思。

顧文州的計劃落了空, 看着身邊人有點沮喪的樣子,伸手把對方手裏一直拿着的設計圖取下來,淡淡的說了句:“一定程度上就是因為你。”

Omega黝黑的眼睛望過來,顧文州開口:“如果你不想着救他,我也不會出手。”

這樣的意思他昨天已經表達過,但今天說的更為直白。

晏初看着他的動作完全頓住,僵在原地。

只過了幾秒,omega立刻反應過來,非常快又慣性地看了看周圍分散着攝像機的地方。

還好現在前面抓魚的活動進行的正激烈,其他人的關注度都不在他們這邊,機器也主要被調去全方位拍攝海面場地裏的情況,對着他們的只有不遠處樹幹背後藏着的一個小攝像機器人。

只要沒有互動,這段內容大概率會被剪掉,晏初稍微放下了些心。

他的擔心放下了,但心跳卻沒有放下。

顧文州的話越品越不是滋味,在omega小小的腦袋裏繞來繞去,合着昨晚讓他失眠的那一大串問題一起在他的腦袋裏轉啊轉,把他本來就對感情有些遲鈍的思維弄得更加不清不楚。

腺體比他的腦子反應更快。

顧文州察覺到周圍甜甜的奶糖氣息的變化,立刻皺起眉:好端端的,晏初怎麽會突然控制不住信息素?

一轉頭就看到omega微紅着臉,裝作不在意的站起身,腳下一點點無形地離他遠去。其實餘光一直在偷看他這邊的動靜,大概是想要在顧文州不經意間離他遠點。

正因為晏初的信息素莫名有些混亂而疑惑的顧文州,一瞬間就消了疑慮。

他坐在位置上沒有動,手裏把玩着剛剛拿過來的設計圖紙張,把它卷成一個圓筒,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裏拍打着,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意。

晏初自從意識到自己會因為顧文州産生各種奇怪的變化後就養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只要身體有點不對勁,尤其是腺體上的不對勁,不管顧文州剛才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總之,立刻遠離他就對了!

目前為止這個經驗百發百中,還沒有出過錯。

剛才畢竟顧文州并沒說什麽“特別奇怪”的東西,他突然站起來會顯得有點突兀。于是他裝作不經意地離顧文州遠了點,卻因為手上的東西被顧文州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走了而顯得空落落的,只能彌補性地摸着袖口,眼睛餘光沒離開過後面的alpha。

他覺得自己做的特別不動聲色,以至于餘光看到顧文州那邊的動靜之後不由得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為什麽……顧文州在笑?

他應該沒發現自己因為他一句話有了奇怪反應這件事吧……

晏初本來對自己的掩飾非常滿意,但因為顧文州的一個表情,忽然就不那麽确定了。

他強迫自己關注前方的戰局。

齊央的紙船進水現象有點嚴重,看樣子可能會是最先結束戰鬥的。他抓魚的手法比何汐專業不少,但因為船的問題,一直眉頭緊鎖,晏初覺得他肯定堅持不了太久,注定拿不到第一名。

而他的隊友賀景雖然也在岸上為他出謀劃策,但行動間卻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反而不住地在海邊走來走去,過一會兒就會擋住晏初看前方的視線,逼得晏初不得不往前站了點。

小姐姐那一組非常穩,絲毫不用擔心。

何汐雖然看上去捕魚不多,但船完全沒有問題,大概如果節目組不說結束,他可以戰鬥到天黑。

“船不行了”,突然有人在晏初耳邊說話,吓了他一跳,差點反射性地跳開,卻因為聲音實在熟悉才穩住了身形。

“吓我一跳”,他輕輕拍拍心口。

顧文州很無辜:“沙灘上走路肯定沒聲音。”

晏初當然知道這點,只在心裏小小的抱怨了下,便關注起海上的情況:“船會漏嗎?”

“按照現在的情況繼續下去,”顧文州只擡眼往齊央那邊望了一眼便說,“會。”

“這麽肯定?”晏初有些不信。

“他們的船設計有問題”,顧文州拿起一根從剛才坐的座位旁邊撿起的枯枝,在沙灘上畫了個小船的造型,“熟悉嗎?”

晏初點頭:“我們平時疊紙船不都是這樣嗎?”

顧文州彎了嘴角:“嗯,疊紙船可以,但做成船就不可以了。”

他用樹枝在船身兩側又畫了兩道:“這裏需要加寬,不可以像疊紙船一樣,不然的話一定會漏。”

晏初想了想,今早他們三組都是先把船做好了才下海的,在下海之前,所有人都看到了三組船的造型,賀景他們那一組,确實是按照小時候玩的疊紙船的模式疊的。

“你早就看到啦?”他想起早上顧文州盯着賀景他們的船看了會兒,什麽都沒說地收回了眼神。

顧文州沒說話,用腳将沙灘上的塗鴉抹平了,才點點頭。

“那你不提醒他們一聲”,晏初覺得有點好笑。

顧文州很淡定:“比賽第一。”

晏初:……

是誰在剛才還對何汐說不用在意輸贏來着?

他看着海裏的齊央,不知道是該幸災樂禍,還是面對鏡頭表現出一點點做作的擔心。

齊央顯然沒有他這麽糾結,因為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糾結。

船上的情況不容樂觀,即使他穿着救生衣,也有些慌張。

當他無意間看到顧文州和晏初正看着他的方向交頭接耳就更憋着一股氣。

晏初看着齊央的船晃晃悠悠的越來越劇烈,感覺到似乎要不行了。

他一聲“诶”還沒說出口,對方就撲通一聲掉進了海裏。

船因為浸水而沉默本來應該是慢慢的,但不知道齊央做了什麽,竟是噗通一下子從船邊上直接撲進了海裏。

不需要多做什麽,這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晏初和顧文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強忍着的笑意。

綜藝上出糗本來也不是什麽少見的事,他們忍了忍,最終還是留下了不太放肆又發自真心的笑。

齊央這一掉下,他努力抓到的魚全都跑了。

墊底沒有別的說法。

賀景在岸上實在是很不爽,但為了保持小甜心的形象,只能關心齊央的身體情況。

齊央抓着放魚的簍子,整個人被救生衣帶着飄在水面上,看上去簡直就像一棵海草。

最終他游向了旁邊的何汐。

何汐正專心捕魚,被他落水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頭正笑呢,就看到齊央居然沖着自己這邊游過來,實在是吓了一跳,忍不住用撐水的竹竿對着齊央一通攻擊。

嘴裏喊着:“別搞我的魚!”

兩人在竹筏上下進行了一番大戰,給節目組提供了足夠的剪輯素材後,才達成了一致。

何汐一臉狐疑地撐着船:“你可以上來,我把你送回岸上去。”

這樣齊央才廢了大力氣從海水裏爬到了竹筏上。往手上抓着的簍子裏看一眼,只剩兩條。

他懊喪地甩了甩發梢的水,往岸上望去。

透過滴裏搭拉的水珠,他看到了隊友的臉色并不好看,而旁邊顧文州和晏初根本沒有往他這邊看。

齊央咬着牙,将手裏地簍子非常用力的拍在了水面上。

何汐又被吓了一跳,吼道:“幹嘛!魚被吓跑了!”

寄人竹筏的齊央:……

比賽最終的結果,兩位姑娘的隊伍因為沒有被大的幹擾到,反而獲得了最高的成績,晏初的隊伍由于何汐的捕魚水平欠佳,比擅長野外生存的段霏少捉了不少,排到了第二。

至于落水的齊央組,當然是最後一名。

根據規則,公園的湖區周圍設施,就會根據重要程度來以他們三個組的名字命名。

大部分人都玩的挺開心,節目組表示這一期的錄制就要結束,今晚會有一個海邊聚餐。

大家都歡呼起來,晏初非常警惕,按下了何汐歡呼着舉起的手,盯着導演問道:“聚餐的食物要錢嗎?”

導演組非常豪爽:“只要是你們找的,就不要錢!”

大家:……

你們就給了我們那麽一點點經費,我們到哪去找吃的!

晏初咬牙,非常迅速地跑到導演組計算比賽結果的地方,将其中屬于自己組的水桶拎了回來:“這是我們抓住的!晚上烤魚吃!”說完就沖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導演組吐舌頭。

導演組:……

其他兩組見狀,也紛紛去搶奪自己的水桶。

最後導演組不得不出面表示,這些魚晚上會大家一起烤着吃才罷休。

***

各組紛紛各回各家,去換掉玩的一身亂七八糟髒兮兮的衣服,等待着晚上的烤魚盛宴。

何汐在海裏撲騰了一天,趁這會兒決定補充一□□力。

晏初叫他:“那我們一會兒先出去,你睡醒了再來哈。”

何汐迷迷糊糊的拿出手機定了鬧鐘,還想着要問晏初他們去幹什麽,還沒問出口,就睡着了。

晏初他們也小做歇息,快到傍晚時,就和顧文州一起出了門。

顧文州看一眼房門,眼神示意晏初,omega擺擺手:“和魚搏鬥累壞了,讓他多睡會兒,我們先走。”

顧文州點頭。

節目組說的是夜間燒烤,現在離夜間還有一段時間,被清場的沙灘上只有兩三個工作人員,連燒烤架都沒有擺出來。

“嗚呼——”晏初向着大海跑過去,又被襲來的浪花打退回來,開心的咯咯笑。

工作人員似乎有三三兩兩注意到他,正準備問問,就看到顧文州跟在晏初身後走了過來。

原本想阻止晏初的人對視一眼,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開玩笑,有顧文州這尊大佛在,輪得到他們去阻止?

不但沒有人阻止,反而僅有的幾個工作人員都飛快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并飛速撤離了這片沙灘,不一會兒就安靜的天地間仿佛只有顧文州和晏初兩個人。

哦,還有一個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拍攝小機器人。

晏初趕海趕得開心,突然有些後悔沒把小狗帶過來一起玩。

“早知道剛才應該把腿腿一起帶過來。”

顧文州無語了好一會兒,他對腿腿這個名字還是有些不太适應,甚至想要為小狗崽子再争取一下姓名優美的權利。

但他看到面前笑的眼睛都彎起來的晏初,便按下了心裏的想法。

就委屈一下小家夥吧,腿腿就腿腿,反正它腿真的短,叫啥補啥,寓意着爸爸和爹爹美好的願景,挺好。

在家裏箱子裏吭哧吭哧正準備越獄的小家夥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笑容決定了名字的命運,只是腳下一滑,啪嗒一下又從險些成功的越獄行動掉到了箱子底,沖着箱子外廣闊的天空嚎叫了一聲。

晏初他們早早來到沙灘,可不只是為了玩。

節目組既然說了,只要他們弄到的東西就都免費,那肯定要趁着退潮好好收獲些東西。

晏初很少在海邊,他一直向往,但少有如此悠閑的時刻。

手裏拎着一個大袋子,已經做好了拎滿滿一大袋戰利品回去的準備,甚至想到了晚上的燒烤海鮮宴會會多棒。

他少見到海,以至于在海灘上撿到什麽都很新奇。

其實他前世已經是頂級愛豆,對什麽吃的沒見過?又何曾為了一只小螃蟹大驚小怪過?

顧文州很冷靜的跟在他身後,淡定地看着omega因為捉到了各種各樣的戰利品而興奮,就像一個缺少娛樂的小孩子一樣,從石頭上扒下來一只海星都要舉起來給顧文州展示展示。

以顧文州的性格,此時似乎嘲笑幾句才是正常的,但他沒有,只是帶着柔和的神色看着前面的人在沙灘上玩玩鬧鬧。

他還注意到,雖然晏初此時很開心,沙灘上跑跑跳跳的動作也挺劇烈,但似乎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出現突然的信息素混亂。

顧文州原本對趕海這種事沒什麽興趣,但晏初邀請他便來了。

一是因為不放心別人陪着晏初來。

二是擔心晏初的信息素不穩定再次發作。

據他觀察,這心大的omega對自己的信息素不對勁的情況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過。但在顧文州的計算裏,在兩天的拍攝時間段中,晏初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信息素混亂的狀況。

沒有固定時間,沒有固定誘因,沒有解決方法。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顧文州仔細觀察了晏初良久,才勉強得出一個對方在劇烈運動時會控制不住信息素狀況的結論,以至于每次看到晏初蹦蹦跳跳都有些擔心。盡量減少需要晏初大量運動的項目。

這一點做得隐蔽,晏初并沒有懷疑。

但當他減少了對方的運動量後,卻發現哪怕他們只是單純的坐在一起,有時候也會出現莫名其妙的信息素爆*炸。

沒錯,是信息素爆*炸,對顧文州這個與晏初匹配度99%的alpha而言,晏初信息素的一點點變化他都能最優先感知。而小小的一點變動,對他而言都如同爆*炸。

晏初一直以為只有omega對alpha的信息素敏感,并且會被影響。卻不知道,其實alpha被omega的影響,一點也不比對方差。

可是顧文州實在想不明白。晏初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身邊,兩個人什麽都沒說的時候,為什麽會突然散發甜甜的香氣。

就像現在,晏初明明在海灘上跑來跑去,運動量和那天砍竹子時差不多,但信息素卻很平和。

顧文州略顯迷茫。

但當他看到晏初舉起一只海螺,放在耳邊聽裏面聲音時,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看着晏初沖着他指了指手中的海螺,仿佛指着一個電話聽筒。

小笨蛋又在搞什麽,顧文州有些無奈。

嘆了口氣,從沙灘上同樣撿了個海螺,放在耳朵邊上,走的離omega近了些:“接通了,什麽事?”

晏初笑容滿滿的:“這片海灘只有我們兩個人诶!這是我一直夢想的事情,就是承包整片海灘!”

顧文州神色微動:“你一直的夢想?”

晏初點頭:“嗯!”他說着,忽然變得有些心虛。

他以前的幻想裏,可從來沒想過會和顧文州兩個人在沙灘上閑逛,對方還幫他提了個袋子用來收集撿到的海産。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

夢裏都沒想過!

可它偏偏實現了。

晏初說出了夢想,才發現哪裏不對。

他喜歡但很少得到的景色是空曠又暖和的沙灘,他一直期待的是和愛或喜歡的人一起來這裏,撿撿小魚蝦,并肩看看夕陽。

最早期待和爸爸一起,後來想要和媽媽一起。

卻一個都沒能如願。

他有想過和雨悠一起來嗎?

晏初想到這個問題,突然沉默了。

因為他發現,答案是否定的。

只是沒想到,當共同游海灘變成一種奢望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陪他來到這裏做這件事的,居然是顧文州。

放在兩個月前,打死晏初都不會相信。

別說顧文州成了他最信任的人,就說他會和顧文州愉快和諧的在一起共處,就已經足夠讓晏初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大概是生命的大起大落造就了如今拐了一百八十度彎的晏初。

世事還真是變幻莫測。

顧文州看着眼前人突然停住,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腦袋,還是裝作在打電話的樣子問他:“在想什麽?”

晏初定定的看着對面的人,從深邃懾人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帶着一絲笑意的薄唇,和英朗的輪廓。

不可謂不完美。

晏初抿唇,這麽完美的人竟然和他在海灘上玩着這麽幼稚的游戲,如果讓顧文州的粉絲知道了,怕是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夕陽的餘晖在顧文州的身邊灑下一圈光影,alpha仿佛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之中,如神邸一般。

這是個會讓全帝國人民為他瘋狂的人啊,一個僅僅一句話就能将晏初的星博賬號帶出上百萬粉絲的存在,舉手投足都會有人模仿,無數人想要和他合作。

是真正的全民偶像。

這個人也是他的alpha,這個完全陌生的帝國分給他的。

這個念頭莫名其妙鑽進了晏初的腦海裏,他晃了個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麽會想到這裏去呢?晏初猛地甩了甩腦袋,顧文州可是他好兄弟!

雖然一個月以前還是仇人一樣,但現在确實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晏初猛地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從莫名其妙的幻想中抽離出來。

顧文州察覺了晏初的不對勁。

不只是因為晏初忽然停住的腳步,突然陷入沉思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的信息素——忽然又亂了。

奶糖的氣息在空氣中肆無忌憚的揮散,卻與普普通通香甜的氣息不太一樣,裏面真真切切包含着某些能讓alpha有所反應的因子。

顧文州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丢下手中的海螺,跑向晏初,将不太對勁的人抱在了懷裏。

卻在接觸的一瞬間,感覺到更令人難以自制的氣息蓬勃湧了出來。

顧文州深吸一口氣,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他輕輕搖着晏初,對方看上去還有神智,晃了晃腦袋,就清醒了許多,推開他的手站直了身子。

顧文州微皺着眉頭看向晏初,對方表現的仿佛剛才只是一次低血糖眩暈事件似的。

如果不是他已經嗅到omega信息素的異常,他可能會信以為真。

晏初伸手在臉邊上扇了扇風,小聲嘀咕着“好熱”,不露聲色地從顧文州懷裏滑了出來。

他死也不會告訴顧文州在對方抱住他的一瞬間,他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的alpha抱着還挺暖和的。

晏初背對着顧文州,牙齒死死咬着下唇,在紅潤的唇瓣上咬出一圈白白的印子。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才會出現剛才那些瘋狂的想法。

顧文州對他那麽好,拿他當兄弟!甚至為了保護他這個新晉的什麽也不懂的omega連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婚姻都沒解除!他卻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太不應該了。

晏初覺得愧疚極了。

“你沒事吧?”站在背後的alpha忽然開口。

晏初心虛連連回應:“沒事沒事,太陽晃眼睛了剛才。”說完立刻轉移話題,“诶那邊好多貝殼,去撿去撿!”

話音未落,已經撒着歡跑出去了。

顧文州提着袋子站在原地眉頭緊皺。

事情似乎朝着某個不太對勁的方向發展了,他想。

他可以發誓剛才晏初突如其來的信息素變化和他沒有半點關系,難道是因為齊央上次的藥?

等今晚燒烤結束他就去問問。

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向着在遠處捏着個螃蟹沖他招手的晏初走去。

還沒走近,晏初就被螃蟹夾住了手指,原地哀叫起來,希望那螃蟹能放過他的手指頭。

顧文州眉頭一跳,看着他一下子原地跳起來的樣子又好笑又心疼,連忙過去,随便從旁邊撿起個小石頭,往鉗子底下的縫隙塞。

晏初手指頭被夾的生疼,眼睛沒一會兒就紅了一圈。

螃蟹似乎感覺到顧文州塞進去的小石頭更結實些,終于百般不願地松開晏初的手指頭,轉而去夾那小石頭。

随着它的選擇,晏初的手指解放了,螃蟹也啪的一聲掉在了沙灘上。

顧文州擡起晏初的手,看着上面被夾出很深痕跡的手指,再擡眼就看到晏初紅紅的眼眶,實在是沒忍住嘴角的笑意。

然後被晏初瞪了一眼:“你幸災樂禍!”

顧文州立刻收斂,看起來嚴肅極了:“哪有。”

說完,便對着晏初的手指輕輕吹了一口氣。

涼涼的,手指尖在劇烈的疼痛中緩解過來,在小小的風裏有點癢。

晏初有點不好意思地收手。

顧文州也不挽留,松開他,蹲下身把正準備逃走的螃蟹捏起來塞進了袋子裏:“這個罪魁禍首,我們今晚就把它烤了吃了。”

晏初左手扶着右手,右手受傷的指頭紅紅的,眼圈也紅紅的,特別認真的跟着點頭:“嗯!”

小小的一場鬧劇下來,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剛才什麽奇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

等何汐晚上來到海灘,工作人員已經把架子擺的差不多了,各組紛紛拿出了各自準備的食材。

也不知道大家是怎麽做到的,在被節目組無情控制開銷的前提下,還找到了各式各樣的豐富食材,由肉到菜,簡直應有盡有。

何汐找到已經開始燒烤的晏初和顧文州,剛一坐下就聞到一股香氣:“哇,是螃蟹的味道!”

晏初笑而不語,用下巴示意他看旁邊的鍋。

鍋蓋是透明的,雖然上面已經蒸騰了滿滿的水汽,但還是能看出來裏面多到幾乎要沖破鍋蓋的食材,滿滿的全是螃蟹。

何汐驚嘆着對二位隊友豎起了大拇指。

“對了”,他拿起旁邊的袋子,“這是隔壁的阿姨給我們的,說是昨天說好的,我看了全都是蔬菜。”

晏初納悶:“什麽東西?”

他俯身過去,在袋子裏翻了下:“還真的都是蔬菜,昨天說好的?和誰說好的?”

顧文州:……

Alpha引以為傲的高精度感官仿佛在這時失了靈,他就像沒聽到何汐和晏初的對話似的,眼觀鼻鼻觀心,滿心滿眼只有眼前的燒烤串串。晏初明白了什麽,從裏面拿起一把小蘑菇,挪到了顧文州的旁邊:“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顧文州看他一眼,輕咳一聲。

晏初癟嘴,無奈地問:“是不是昨天的肉也是這麽來的?”

影帝砸吧一下嘴巴,一副剛剛想起來這件事的樣子:“好像昨天是有個粉絲,非要用肉和菜換我的合影和簽名來着。”

晏初驚呆了:“這地方還能碰到你粉絲呢?”

真·粉絲·何汐不滿意了:“這有什麽好驚訝的!”

晏初:……

為了防止何汐開始狂吹顧文州的彩虹屁,他立刻轉換了話題:“那粉絲為什麽非要用肉和菜啊?”

顧文州想了想:“大概是看我在家裏孤零零的切菜有點可憐。”

他刻意壓低了一點說話的語氣,嘴角眼尾都有意無意地向下撇,看上去好像真的又無辜又可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控訴着昨天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做晚飯的晏初。

何汐的眼神從顧文州臉上挪到了晏初臉上,帶着點粉絲的控訴。

晏初:……

他冤枉極了,喊道:“那不是有腿腿陪着你嗎!”

何汐一個激靈:“誰?”

晏初想起來這名字還沒給何汐說過:“腿腿,就那只小狗。”

何汐:……

何汐的表情實在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晏初一瞬間覺得與其讓他這個眼神嫌棄自己起名水平的眼神看着,還不如剛才不解釋,就讓他用粉絲的控訴眼神看着呢。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顧文州。

晏初向來愛探究根源,他立刻将矛頭轉向了顧文州:“你怎麽能随便用簽名換晚飯呢?”

顧文州委委屈屈地擡頭看他:“不行嗎?”

晏初心跳咚咚作響,強行板着臉:“不行!你這不就是出賣色相嘛?”

“噗”,旁邊喝果汁的何汐差點被他的話嗆死。

顧文州也沒忍住,垂着腦袋笑的肩膀發抖。

晏初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麽,被他倆笑的有點不爽。

他不爽了,他決定自己手上所有的串串都不給他們倆吃了,他要一個人吃光!

***

燒烤的活動沒有競争,更多的原滋原味,白天造船體力消耗還挺大,這時候能敞開了吃大家都很開心。

大家提出玩點什麽。

在一堆你比劃我猜,真心話大冒險和誰是卧底之類的團建游戲裏,挑來挑去選擇了誰是卧底。

并不是不想玩真心話大冒險,只是這純粹無腳本的部分,顧文州沒點頭,大家也不敢讓他大冒險。

誰是卧底的游戲就輕松很多,也沒什麽負擔,甚至連懲罰都是幫大家烤串或者再去抓幾只落單的螃蟹這種簡單的活計。

沒多久就酒足飯飽。

衆人躺在沙灘上看星星。

顧文州去找導演不知道說了什麽,節目組忽然給在座的諸位送來了幾把吉他。

在座的人,除了顧文州不是專業音樂人以外,其他都是和音樂有那麽點關系的,就算是半路出道的段霏和葉芙,也都會一點點簡單的樂曲。

原本有些吃飽了閑來無事的衆人,看到吉他立刻就興奮起來。

接過了吉他就開始圍着火堆邊彈邊唱。

吉他比人數少,在人群裏挨個流傳。

葉芙和段霏一起合奏了一首簡單的老少皆宜的曲子,大家為兩位姑娘非常熱烈的鼓掌。

齊央似乎有意秀一秀操作,彈了一首相當有難度的,可惜難度有點大,以至于大家沒幾個人能跟着唱,最後一通下來仿佛只聽了他一段吉他秀。

現場略有一丢丢尴尬,但衆人還是在他擺了結束pose之後掌聲鼓勵。

何汐接過段霏遞給他的吉他,在齊央之後彈了一首自己的原創曲子。

雖然是原創,但知名度卻很高。這首歌本身就是他在比賽中首次演出的,在場的幾位同賽場的對手兼隊友們都會唱。

這首歌是目前為止晏初記憶力最熟悉的一首,他表現的比之前的內容都積極,甚至跟着何汐一起唱。

顧文州在他開口之後往他這邊望了好幾眼,薄唇緊抿,沒有多說什麽。

賀景接下了接力棒。

他抱着吉他想了想,非常羞澀地笑起來:“那我唱一首吧,不知道大家聽沒聽過。”

他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看向顧文州,看到alpha的視線轉過來時對着顧文州淺淺的笑了下,指尖微微撥動琴弦,曲調從琴弦中緩緩流淌。

與齊央的炸場行為不同,賀景選擇了一首非常舒緩的歌曲,他的語調也溫溫柔柔的,在海浪的伴奏下顯得無比溫潤。

他的第一句旋律出來,晏初就覺得不對勁。

這個旋律……似乎有些熟悉。

不是他熟悉,而是這具身體熟悉。

這具身體對它的反應程度,就像對那首《繁星中央》一樣清晰。

是身體的記憶,是殘留的記憶碎片。

這是……晏初的歌?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賀景的手指在弦上跳動,曲調與他記憶中的內容完全重合。

等到一曲完畢,他還是想不通,賀景為什麽要彈他的歌。

明明賀景并不喜歡他,甚至可以稱之為讨厭。

但其他人開口讓他愈發迷惑。

葉芙率先開了口:“居然是這首《星空》,我超喜歡這首的!”

段霏也點點頭:“是,總決賽裏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首歌了。”

何汐不明顯的撇撇嘴,沒說話。

葉芙:“我記得顧影帝也說過喜歡這首歌來着。”

顧文州擡眼看她,不置可否。

賀景溫溫和和的笑起來:“獻醜了,我也特別喜歡這首,之後都再也寫不出來這種感覺的歌了。”

葉芙滿臉可惜:“我可喜歡這個風格了,你當時決賽這首原創驚豔死我了,果斷給你投票。”

賀景笑的眼睛彎彎的:“是嗎,那謝謝你,剛才這首歌就當是送給你啦。”

葉芙笑着打趣:“你早說,我就錄下來了!”

賀景樂呵呵地笑着,看向顧文州:“文州特別喜歡這首歌,你可得和他搶一搶。”

葉芙鼓起包子臉:“我知道,這我肯定搶不過啊,你還是單獨給我錄一遍吧嘿嘿。”

顧文州的沉默讓這段互動顯得略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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