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部制成形于隋,而巡撫始于明洪武年間; (3)
”。
連着三天,阿成察覺放在陽臺的面粉和油少了。
第四天,除了攤煎餅的車,其他東西,阿成都挪到炸油條兩口子那。那家就租住在樓旁的平房。
老趙媳婦的臉色很不好看,每日說話總是夾槍帶棒,沒過幾日,就找阿成要租車錢,一天一百,老趙沒在旁邊。
阿成說“當初是跟老趙談好的,想變,讓他來說”。
下午,阿成給炸油條的打了電話,說停一天。兩口子說老趙媳婦找他們定薄脆,阿成說正好彌補損失。
次日,阿成3點醒了,打開電視看了會兒球賽,又在評論員的沉悶解說中昏昏睡去。
中午剛過,老趙就打來電話,問阿成怎麽沒出攤,言語十分客氣。阿成只問那車錢應該怎麽算,老趙直說當初談好的,攤煎餅的推車免費使用。電話那邊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阿成也沒理會,談好事情就挂了。
日子又恢複到之前的樣子,阿成3點起床,5點出攤。
沒開工那一天,老趙推着車出攤,勉強站了1個小時就回去了,骨裂雖然沒有骨折厲害,但愈合不好也會留下後遺症。
老趙媳婦還想占便宜,都被阿成明裏暗裏給擋回去了。
第90天,阿成把車還給老趙,還送了半口袋面,只說給老太太做疙瘩湯喝。
9月1日,開學了,帝都的空氣裏也終于有了絲涼意。
“後來呢?”明先生邊喝茶,邊聽阿成講從前的事。
阿成想了想:“後來,我就去銀行存錢,櫃臺的小姑娘嘀咕這錢上怎麽有股煎餅味兒”,三個月存下2萬3千,存完錢回家倒頭就睡,睡了足足一天半。
炸油條夫妻的獨生子考上京城名牌大學,兩口子大喜過望,請客吃飯,席間跟阿成說起老趙一家的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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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的腿沒養好就出攤,終究坐下毛病,有些瘸了。老婆懷孕,又是個不幹活的,老趙咬牙每天出攤,這背越發駝了。婆媳間每天吵個不停,老趙就不愛在家待着。再後來媳婦生了個胖兒子,老趙高興壞了,老說這日子總算有個奔頭。
這是“一個煎餅引發的故事”,明婁拉過阿成的手,心疼道:“如果能早些遇……”
“不,現在遇到你,剛剛好”,阿成,挽起嘴角。
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
番外:小夥伴(上)
一通電話,阿成被叫回孤兒院。
曾經的小夥伴混出了名堂,衣錦還鄉。
衣錦還鄉……明狐貍摸摸雙下巴,這事好辦。
總經理辦公室親自號召募捐,上上下下的自然踴躍跟進,那叫一個積極。
一個下午,兒童衣物、學習用品及益智玩具已經堆滿儲物間。
阿成邊整理邊嘆氣,衣物大多□□成新,甚至還有吊牌沒摘的,這浪費的……
整理、清洗、晾曬,阿成領幾位保潔大姐及大媽足足幹了兩天,獲封新外號——婦女之友。
大姐大媽絕對是這世間最可怕的生物——銘助理評語。
某一個風輕雲淡的早晨,銘助理帶着公司諸位同仁的愛心踏上了還鄉之路。
雇主那叫一個不舍,就差捏着帕子演一出十八相送。這一走兩天,誰做飯吶。
銘大廚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朵,帥氣走向座駕——金杯大海獅。
開動發動機,絕塵而去。
瞧雇主那胖的,餓上幾天減減肥也是極好滴。
孤兒院坐落在山清水秀的密雲南莊鎮,依山傍水、藍天白雲,PM2.5堪稱帝都最低值。
昔日的小夥伴們聚齊,算上阿成,其實不過四個人:瘦子、大熊、小鈴。
孤兒院的孩子大多在小時候陸續被人領養,只有他們四個,各種陰差陽錯,成年才離開。
大熊還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當過兵,退伍後從保安幹起,已經榮升為保安隊長,手下小30號人,幹得挺過瘾;
小鈴溫婉中多了幾分幹練,在家死貴死貴的雙語幼兒園裏搞管理工作,每日也要面對一群熊孩子及熊孩子們的奇葩爹媽,痛并快樂着。她三歲多遭遺棄,原因很簡單,父親不要,母親改嫁又生了個男孩。很不可思議,一個三歲多的孩子竟然記得自己是如何被扔在火車站,以及母親的背影;
變化最大的當屬瘦子,亦是本次聚會的主角。
四人裏,唯有他念了大學,還是校園裏有大湖的那種名校。畢業後出國深造,以海龜身份進入國際500強,不過四五年,已經做到地區總代表,實打實的精英男。
整完捐贈儀式,瘦子婉拒了院領導的宴請,開上大奔,帶上三名小夥伴奔向本地最高大上的酒樓。
山莊裏別有洞天,湖邊涼亭裏用餐,吃着南北大菜,看着遠山湖景,絕對享受。
跟同齡人比起來,他們吃的苦只多不少。
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棵草,這無父無母的更是可憐。
大熊和瘦子都是被拐賣了幾回的孩子,無法再融入一個新家庭,才在孤兒院呆到18歲。
前幾年,大熊找到了親生父母,相認彼此痛哭一場。就像煙花轉瞬即逝,過後立刻歸于平寂。畢竟分別太久,很難談得上親情二字。更何況,親生父母家并不寬裕,大熊的弟弟也長大成人,生怕失散多年的大哥來分為數不多的財産。自此,大熊就斷了跟父母一起住的念頭,只逢年過節過去探望,弟弟對他的态度到和藹許多。
瘦子的親爹媽,也找到了。同樣的開始,結局大不同。瘦子拒絕相認,原因簡單:那家是個窮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瘦子開了幾間房,供人休息。
阿成剛要給雇主打個慰問電話,叮咚,門鈴響。
瘦子拎着瓶紅酒進門。
阿成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來者不善。
“兄弟我有事相求”,瘦子開門見山。
阿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什麽事能求上自己。
瘦子只當他在拿喬,略有兩分不悅。一低頭,再擡頭,仍是滿臉真誠:“你是明總經理的特助,這事只要你開口,就好辦”。
“有話直說”,阿成沉下音色,跟明狐貍時間久了,裝裝樣子還是會滴。
“你呀,也學會賣關子了”,瘦子倒上兩杯紅酒,手法頗娴熟:“你們明氏海外部下個月有個項目要開标”。
海外部歸曾經的特助郭風童鞋管,“招标的事,公司自有流程。郭經理也會秉公處理”,阿成背起手,舉止越發像個老領導,“我只是助理,左右不了公司的事”。
瘦子眯起眼,市儈之氣顯現無疑:“明說了吧,這标對我們公司很重要”,幾千萬的生意當然重要,關系到他的升遷以及收入。
“你們公司在業內也是數一數二,你應該有信心的”。
“我TMD怎麽會有信心”,瘦子開始狂躁,來回踱步,“這個标,我必須贏!阿成,到底怎樣你才肯幫我,說個數”。
“你覺得我缺錢嗎”,阿成斜靠着沙發,只定睛瞧着昔日的小夥伴,那個事事追求完美,永遠是班級第一的大才子。如果自己是他,會不會也是如此,向行業內的潛規則低頭,向現實低頭。
瘦子激動起來:“阿成,你幫幫我。我不能輸的,我不能丢掉這個位子”。
“丢掉會怎樣?”
“我會一無所有”,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業績并不理想,如果再不中标,地區總代表的位子一定會換人,“我的未婚妻也會離開我,我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以我對郭經理的了解,他會尊重評審委員會的決定”。招标這事,很難做到絕對的公正公平,明氏也有關系企業需要照顧。但那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量,單純就個人而言,郭風不會以自己的意志來決定招标結果,他還年輕,前程似錦,無需在這種事情上動手腳。
“OK,哪怕你幫我牽個線搭個橋跟……”
“銘和!”阿成拔高聲音,“你每一單生意都是這樣做的?你的專業、你的才華哪去了?”
半晌,瘦子癱坐在沙發上,洩氣道:“你以為大家都是堂堂正正做生意嗎,還不是靠關系!曾幾何時,我也以為靠能力就可以走遍天下,可商場不是這樣,真的不是”。
那些富二代,哪怕是酒囊飯袋,就因為拼爹,永遠機會比別人多。而他,明明比別人優秀百倍,卻只能過上看似體面、實則拮據的生活。未婚妻看上他“有車有房父母雙亡”,而他,更看重未婚妻身後的關系網。兩人各取所需,愛情究竟占多少,誰在乎呢。他曾半開玩笑問如果自己被炒鱿魚,未婚妻立刻說“那就分手”,平靜得似乎在談論新做的指甲。那一刻,他開始恐慌和焦慮!
好吧,阿成摸摸鼻子,自己似乎并沒有資格批評對方。不是人人都有他這樣的運氣,苦了前三十年,遇到某人後,一切翻轉。“瘦子,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現在的你,每一天,開心嗎?”
“開心?”瘦子一聲譏笑,“這不屬于我關心的範疇。只要生意能談成,我自然會開心。我這麽優秀這麽努力,憑什麽不能成功!阿成,一句話,幫,還是不幫?”
番外:小夥伴(下)
阿成略想片刻,“等我5分鐘”,拿起手機上陽臺,随手合上陽臺推拉門。
瘦子端起酒杯,一口悶。
波爾多紅酒,7000多大洋一瓶。
貴,真TM貴。
可他真正想喝的是牛欄山二鍋頭,42°一瓶網上售價9塊9。
什麽時候,開始zhuangbility的?
陪煤老板喝到進醫院打吊瓶,第一單生意就是這麽搞定的。
做過的事,他從不曾後悔。死後的世界誰知道呢,不如有生之年的及時行樂。
透過推拉門,瘦子揉一把頭發,好吧,他不得不承認嫉妒陽臺上的那個小夥伴,嫉妒阿成的從容,更嫉妒他說的那句話“你覺得我缺錢嗎”,簡直是挑釁。
誰不缺錢!
想起無意間聽到的那個傳聞,難道是真的……是不是可以以此為要挾……
瘦子立刻否定這個念頭,就算不顧及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要忌憚明婁,“毒蛇”的綽號可不是白來的。
汪氏一夜之間傾塌,汪夫渠走投無路之下跳了樓。背後操盤手,正是明婁。這樣的人,他銘和,還惹不起。
5分鐘
10分鐘
15分鐘
陽臺上的阿成依然在打電話。這該死的裝修質量,隔音效果未免太好了,加之阿成有意壓低聲音,只能依稀聽到“嗯啊”之聲。
瘦子不住搓手,煩躁不已,紅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20分鐘,阿成終于拉開推拉門。
“怎麽樣?”瘦子迎上前,滿臉通紅。
“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什麽意思?”瘦子釘住了,“招标早有內定?”
“無關招标”,阿成頓了頓,“事關你”。
“什……什麽……”瘦子吃驚。
阿成用力按住對方肩膀:“冷靜,聽我把話說完。你仔細想想,你一個華東區代表為什麽要來淌華北區的渾水?”
“你的意思是……”瘦子腦子飛轉,對啊,他的常駐地是上海,為什麽要來北京。
一切始于公司年會。
大中華區總代表Jack Lieung單獨叫他談話,說了三件事:一,他的業績不佳,位子不保;二,明氏招标,是他最後的希望;三,華北區代表車禍,公司只能選他。Jack Lieung還暗示瘦子,昔日的小夥伴已是明氏總經理特助,這樁生意,拿下輕而易舉。
一切聽起來合情合理,瘦子幾方打聽,最終應承下來。
原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
瘦子想起前幾日聽到的傳聞:地區代表減半。華北區首席本正是Jack Lieung的心腹。
“TMD”,瘦子抄起酒瓶子砸向牆,轉身開門就沖了出去。
阿成擡腿就追,慢了半拍,人趕到樓下,大奔揚長而去。
電話通了,瘦子似乎頗為淡定:“你放心,我不會找他拼命,大好時光,我的命很值錢的”。
Jack Lieung的計劃并非完美無缺,只是瘦子當局者迷,為了保住位子,只能答應。
明氏海外部招标,平日熟悉的華北區代表缺席,換了個生面孔。郭風穩妥起見,命人去查。華北區代表告訴中間人,他出國做個小手術,如果合同簽下來,出席儀式代表公司簽字的,一定是他。
“阿成,出什麽事了?”
阿成回身,大熊和小鈴各自站在二樓陽臺。“他們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晚飯,四人變成三人。
氣氛略尴尬,小鈴調節氣氛聊起幼兒園裏的趣事。
一樁一樁的,還真是有意思。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小鈴只掃了下,調成靜音,繼續聊。
“追求者吧?”阿成半開玩笑。
“不是”,小鈴垂下眼簾,“生下我又把我扔在火車站的那個人,找上門了”。
阿呃……更尴尬了。
阿成摸摸鼻子。
大熊扣下筷子:“你不是罵過她一回了,怎麽,還有臉找上門?”
手機屏幕暗下,片刻,又亮起。小鈴索性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反常即為妖,這麽着急認我,無外乎要錢”。
“忒不要臉了,還敢要錢!”大熊比了比拳頭。
不要臉的人見多了,這麽不要臉的,卻是少見。
“他的寶貝兒子要結婚,車子房子除外,女方還要三斤三兩的彩禮錢”。
“三斤三兩?金子?”阿成忍不住發問。
小鈴仰起臉,笑了笑,比哭還難看:“是百元鈔票,三斤三兩重的鈔票,算成人民幣,不下15萬”。
那個女人是怎麽說來着:我養了你三年,要點奶水錢,不過分。你現在吃香喝辣的,沒我把你放在北京,你哪來的好日子!
小鈴望着眼前的村婦,不敢置信,竟能說出這樣一番歪理來。
“她這次來,是鐵了心要錢的。每天就在幼兒園門口鬧”,人心都向着弱者,同事們看她的眼光自然不善,連園長都找她談話問情況,“說到底原是我心不夠狠,當初給那1萬塊錢,後患無窮”。
見大熊找到親生父母,小鈴也動了同樣的念頭。她告訴自己,當初父母窮,或許早就後悔了。
事實上,父親确實後悔了;但已經被生活壓彎了腰的母親沒有,見女兒俨然大城市裏的白領,果斷開口要錢,絲毫沒有猶豫。
“這事,交給我吧”,阿成認真道。
“我申請幫忙”,大熊一旁開口。
“好”,二人擊掌。
小玲,低下頭,長長的頭發遮住輕施脂粉的小臉,語帶哽咽:“謝……謝……”。
聚會散了,大熊趕回公司保安部,找人明天演戲去。
阿成順路,送小鈴回家。
鬧市裏的一個老舊小區,90年代初的房子。
車到樓下,“上去喝杯茶吧”,小玲開口邀請。
阿成的手機響起,屏幕上顯示來電人——雇主。
阿成比了個手勢,往遠處走了幾步。
電話裏,雇主先是親切的表達了慰問之情,又委婉的表達了思念之意,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從午飯問到晚飯,末了感嘆一句可憐的自己仍餓着肚子。
“據我所知,某人今晚可是在譚家菜吃的飯”,阿成冷酷插嘴,別怪他記得這樣清楚,某人總念叨着讓他去譚家菜偷師去。
“哎呀”,電話裏的某人立刻改了腔調,“縱然是山珍海味,也不如我家大廚的一碗清湯面吶”。
別說,阿成還是有幾分心花怒放的,嘴角不自覺得挽起,“行了,不跟你貧了,這還有事呢”。算算時間,待會回去,正好給某人來個驚喜。
挂上電話,阿成走回來,“快上去休息吧,那個女人的事,我和大熊會搞定的”。
小玲低頭盯腳面,半晌,冒出一句:“你……有女朋友了?”
阿呃……阿成光張嘴,沒出聲音。
“抱歉,剛才看你打電話,很開心”。那是一種完全放松的姿态,阿成自己意識不到,小玲這樣日日需要察言觀色的人,極敏感,“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此“他”非彼“她”,“他很優秀”。
“也很有錢吧”,不是疑問,是肯定。
阿成摸了把後腦勺,“論收入,這輩子,我永遠趕不上他”。
小玲擡起頭,有點驚訝阿成的直爽:“不怕被人說成吃軟飯?”
阿成撇撇嘴,他還真不怕,跟某人時間長了,臉皮只厚不薄:“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和他,肩并肩往前走。不過,這也不打緊,我知道,即便步調不一致,他也會……”
“你就這麽相信她!”,小玲幾乎吼了起來。她的前男友,也曾山盟海誓,一旦有了更好的機會,立刻選擇出國。
“不相信明婁”始終不在阿成的選項之列,“幸福和快樂是自己給自己的。起碼,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想,他也是”。
“你真TM讓人嫉妒!”小玲飚了句粗口,轉身就跑,沖進樓道,聲控燈亮起,又晦暗下去,一切歸于黑暗。
原地發呆了片刻,阿成回身上車。
一場聚會,意外真多。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園缺,此事古難全。
曾幾何時,他也嫉妒瘦子上大學、當海龜、拿高薪。
陽光的阿成,內心也有黑暗一面。
還好,那黑暗只存在小小的角落,不曾長大。
刷卡進了門,書房裏飄來某人作死的聲音“……不在,我這難得落了單……”。
好,很好。
原來某人就是這麽想念他的。
阿成挽起袖子,進廚房抄起擀面杖。
看來,他也得學學大姐,
整肅家風!
番外:尋親
餐廳營業額節節攀升,小老板阿成心情很~很~很~好。
某日,一番粉和諧粉和諧的室內運動後,小老板大着膽子摸了把大老板略微走樣的腹肌,“明兒給你發零花錢”,一副惡少調戲良家民男的調調。
次日,小老板果真打錢夾裏掏出二十張土豪金百元大鈔。
明資本家态度堪稱溫良恭儉讓,雙手接過鈔票,發誓必定盡心服侍小老板,順便提議不定期發放的零花錢改為每周一發,當然,數額不變最好。
傲嬌的小老板擡起下巴離去。
進門的郭助理再次淪為炮灰,當晚便加班至深夜。
反觀萬惡的大老板,早早回家吃小老板準備的愛心晚餐去也,據說,是四菜一湯的國宴标準!
咬着鉛筆頭、發型呈雞窩狀的小郭童鞋嘶吼:我才是正房啊……啊……啊……
推門而入的于大美人:“原來這是你的心裏話”,甩門而去,留下一個美豔卻冷酷的背影。
“小美……小美……”,郭風傻眼,他求了77次婚,昨兒好不容易答應滴,“親,你聽我解釋……解釋……親……親……”
真的是國宴标準麽……
來,來,來。
請把鏡頭拉回到當晚。
18:00,衣冠楚楚的明先生邁步進家門,深吸一口氣,
(*@ο@*)哇~,怎麽這麽香。
不多時,戶主+大廚阿成端出一鍋色香味俱佳的……參雞湯。
今兒什麽日子?
明先生摸摸日漸肥嫩的雙下巴。
視線轉向餐桌。
果然是四菜一湯,可是:
辣白菜、茄子泡菜、黃瓜泡菜、豆芽泡菜+參雞湯。
好麽,泡菜大聚會……
雇主眼角抽了抽,偷瞄擺桌子的大廚。
反常即為妖,弄這麽多泡菜,大廚今兒準有事,上午還好好噠。
“餐廳生意,記得不錯呀”,端坐的明先生率先找個萬無一失的話題。
“嗯,是不錯”,阿成頭也沒擡,“岳亭提議開分店,我想了想,還是明年再說”。
明先生舉爪子表态:“還是阿成穩妥,岳亭這小子,做風投,總是這樣冒進。有你在,總不至出亂子”。
阿成擡起眼皮,小眼神掃向雇主,刷刷刷,跟小刀子似的。
卧槽……雇主的小心髒受到一萬點傷害,迅速自我檢讨。
“有件事問問你意見”,小老板垂下眼簾,低頭品嘗嫩雞裏的……糯米飯。他頓頓離不得主食,體型卻依舊瘦削,是公司廣大白骨精們羨慕嫉妒恨的“米飯男神”!
雇主夾一筷子豆芽泡菜,微辣鹹鮮可口,“怎麽了?”
“大熊問我,想不想尋親”,聲音悶悶的,阿成幾乎把臉埋進碗裏。
不多時,伸來一只賊手,彈阿成的腦門,“這話題再繼續下去,你要食不下咽的。先吃飯,好不好?”
片刻,阿成點點頭。
“海外部開标,小郭說簽字的是你那小夥伴兒”。
“他還真做到了”,阿成小小驚訝,欽佩道:“他念書就超級厲害,院裏這麽多孩子,他是最優秀的一個”。
“确實,後生可畏”,明總經理評語。
瘦子公司大中華區總代表涉嫌不當競争,回美國接受內部調查;華北區代表出國做個小手術,哪知一番檢查下來,小手術變成大手術,至今仍在療養。
簽下明氏這單,瘦子搖身一變,大中華區代理總代表。
兵者,詭道也。
“在幼兒園任職的女……”
“小玲”,阿成接過話茬:“她的事兒也搞定了,不過,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個結局”。
“哦?”
“大熊去北影門口找了個群衆演員……”
明先生秒懂,“可把人暫時勸回去,治标不治本的”。
“大熊找的人扮作那個女人的兒子,他想多掙錢,很是賣命演出,無意間發現,女人改嫁的老公就在北京打工,而且,有個相好的”。
這……這麽精彩……狗血程度賽過電視劇。
“女人去找她老公,大打出手,結果……”阿成的表情略扭曲,“小玲也去了,在屋外聽到,她的母親跟繼父說只要舍棄小三兒,她就有辦法跟小玲要到三十萬”。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因為同屬弱勢,所以只能變本加厲的欺壓同類。
那個女人叫董玉蘭,書念得不多,卻靠着多年底層生活養成的直覺來判斷利弊得失,執行起來更是果斷,絕不拖泥帶水。
或許是遺傳了那個女人的決絕,小玲立刻返回幼兒園,遞交辭呈;接着去房屋中介,挂牌賣房。
電話裏,小玲告訴阿成,她要跟大熊結婚,一起回孤兒院附近的村兒裏,種地開農家樂。
“我要做一次壞人!”阿成扣下筷子,神情堅毅,“起碼,讓那個女人徹底遠離小玲!”
一頓飯,仍是食不下咽。
“好,算我一個”,明先生,姿态十分優雅地,夾上一筷子辣白菜……怎麽這麽辣……/(ㄒoㄒ)/……
見阿成睡熟,明婁出卧室進書房。
開上一瓶紅酒,國內市面上極少見的突尼斯品牌VIEUX MAGON。
書桌上多了一副相框,照片攝于春節:大姐明铮坐于前,明婁與阿成立于後。
拍照是大姐提議的,百年後,明家祠堂裏有個位置,留給阿成。
明婁一直沒說,他早就讓周大民去找阿成的父母。
下午,英明神武的周主任遞交階段性報告,建議……到此為止。
阿成不是被拐賣的,是有人特意放在公交車站。
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時過境遷,早已尋無可尋。
臨睡前,阿成說,他放棄尋親。
錯過就是錯過,不必強求。
阿成,比他想的,更堅強。
5:30,阿成起床,進廚房熬粥準備早餐。這是他進明公館的第一個職能:家政員。
7:15,明公館準點開飯。
花生大米粥、油條、燒餅夾香腸、七分熟煎雞蛋、炝拌土豆絲、六必居八寶醬菜。
阿成酷愛喝稠粥,明婁只喝湯。
BINGO,配合默契。
吃過早餐,明先生進衣帽間梳妝打扮:呃,皮帶得松一個眼兒。
地上的體重計……真礙眼。
想想某人萬年不變的體重,再想想自己的,雇主不禁掩面心塞。
抹一點發蠟,明先生對自己的發型及相貌,略滿意。
雖說腹肌不再,可這長相,還是能迷倒衆生滴。
此處插播廣告一則:發蠟是滬上老字號金剛鑽,一鐵盒,網絡售價約10元RMB。
步出衣帽間,一枚金光閃閃的明總經理新鮮出爐。
8:15,司機阿成送老板上班。
進大廈,乘坐總經理專屬電梯,明先生,光彩照人。
“發型怎麽樣?”
“真像漢奸”。
……
一出電梯門,不明生物撲了上來,哇哇大叫:
明總,你要替我做主啊……小美她不要我啦……
番外:張主任
時間:早晨8:40
地點:明氏大樓34層
某大型不明生物抱住明總經理大腿,痛哭流涕如喪考批呼天搶地:
“總經理,你可不能不能管我呀……只因加班,小美她……她……她棄我而去……陳世美阿……”
明婁扶額,阿成亦扶額……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郭風童鞋繼續賣力作死演出:
“懇請總經理放我休上個把月……阿……三月最佳,追妻去也……再追不上,待奴家年老色衰,可就真沒人要啦……”
明婁扶額,阿成亦扶額……
34層各辦公室均大門緊閉,笑話,這個時候探腦袋可是要掉腦袋滴。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念在我替總經理做牛做馬的份兒上,上回那金剛鑽發蠟9塊9,我付的賬阿……金剛鑽被收購,以後只有全鋼鑽,要漲價啦……啦……”
明婁扶額,阿成亦扶額……
咣當,門一開,于大美人霸氣閃亮登場。
郭風童鞋轉而撲向美女,谄媚道:“親愛的,你終于開門了”。
明婁扶額,阿成亦扶額……
于大美人勾勾手指頭,某大型不明生物立刻呈忠犬狀,屁颠屁颠尾随女王進了門。
咣當,門一關。
世界總算清靜下來。
明總經理正了正領帶,道貌岸然道:“我們明氏的醫院有精神科,給郭經理挂個號!記住,自費項目,概不報銷!”
“YES SIR!”阿成偷笑。
“我看郭經理近來無心工作,休息幾日也好,本月獎金,減半!”
“YES SIR!”
明先生念茲在茲的“扣工錢”,終于化為現實。
郭經理,恭喜!
就在郭風童鞋在追妻之路上下求索之時,阿成出發,奔向鄰省。
明氏向XX縣XX鎮捐獻學習用品。
驅車向南約四個半小時,沿途皆是華北平原最常見的地貌風光。
臨近中午,車隊在國道旁飯館裏午休。
保安部主任張衛國特意點了碗雞蛋西紅柿挂面,老板聽他鄉音,還道是本地出來的大老板,格外熱情,臨走又送了五斤手工挂面。
把挂面拎上車,張主任意猶未盡,品評道:“此去往東一百裏地,那的挂面才叫好吃,明清兩代是禦用的,稱“龍鳳貢面”。這家店的師傅學了個七八成,算不錯了”。
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吃貨。
小廚師出身的阿成,果斷打開手機上網,網購二斤“龍鳳貢面”。
咱也嘗嘗,15一斤的挂面啥味道。
車隊轉向西,遠處可見群山峻嶺。
國道轉省道,出收費口再行駛約半小時,車隊最終停在北因鎮。
衆人在賓館內休息,阿成與張主任開輛小車繼續西行進山。
年過五旬的張主任生在距離此地五十裏地外的臨縣,因母親常年卧床,六歲時,父親将他交由山裏的一戶沾親帶故的高姓人家照看,每月給糧食若幹。
十歲頭上,母親病逝,父親再娶,張衛國不喜後母,又連夜跑回山裏,之後就在這小小的南荒村長大,直至16歲參軍入伍。
土路盡頭,張衛國與阿成下車,徒步進山坳。
高氏夫妻合葬于此。
高老頭當了一輩子農民,唯一一次離開縣城是被養子接到首都治病,化驗結果癌症晚期。老爺子立刻決定回家,村裏老理兒,不能死在醫院。走的前一日,張衛國借了輛二八大車,駝養父去天 安門城樓拍照。
清明剛過,張主任按照老家規矩,拜掃墳冢。
阿成是外人,站在後方瞧那石碑。這世上有一門心思從親生女兒身上要錢的,也有對養子視如己出的。
高氏夫妻有三子三女,對養子卻是極好。
老爺子過世後,高家分家,三個兒子各得一塊宅基地。那個年代,農村土地管理并不嚴格,張衛國就跟村裏買了塊地,地契上寫明蓋房子用于老太太養老之用。
三個兄弟為了沾光,自然對老太太更加孝順;而老太太也不用去兒子家輪流住,受兒媳婦們的氣。
老太太活到86,算得上村裏的高壽,葬禮按“老喜喪”辦,可謂悲喜交融、熱鬧非凡。高家請來梆子草堂戲班,連唱三天大戲,方圓十數裏的鄉親都來,跟過節似的。
風光之後,老太太住的房子歸屬,出了争議。
三兄弟都想要,可誰也不想掏錢。
村裏習俗,近親沒說不要之前,旁人家是不能張口的。
張衛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請來施工隊把房子扒了,地還給村裏。
三十年間,他孝敬老爺子老太太的錢就不知有多少,老兩口又能用得了多少。
出山坳,張主任手指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