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你男朋友嗎?好帥

如果還有機會,寧河會願意解釋那個自己始終沒有撥出也未能讓艾星撥通的手機號。

音樂節後第二天,他就被通知學校幫他辦理的簽證出了問題,需要他返回國內重新申請并補辦相關文件。寧河被這個突發狀況搞得焦頭爛額,顧不上別的事,只能被迫回國一趟,當他半個月後再返回洛杉矶時,原手機和手機卡都被丢三落四的邵茵不知道扔去了哪裏,于是寧河只能另買了一個連號的新手機,存在原手機裏的號碼都沒能找回。

他以為自己已經錯失了那個面容斯文卻出手狠辣的少年。直到因為邵茵和艾成錦突然訂婚,他首次踏入艾成錦的豪宅,看到裝飾櫃上擺着艾星獲得加州青少年高爾夫巡回賽冠軍的照片,才發覺原來世界這麽小——那些你以為永遠不會重逢的人,轉個身就會遇到。

可惜,上天已經賦予了他們新的身份。

——所以艾星不可以。寧河非常警惕地對自己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太複雜,不宜再惹是生非,就算玩玩也不行。

寧河跟着艾星走進車庫,心裏不斷提醒自己要跟對方保持距離。艾星是怎麽想的他不清楚;但在他這裏,他們就只能是法律層面上的兄弟。不得再越雷池半步。

艾星這晚沒開他的二手豐田車,而是開了家裏的另一輛保時捷上路。

寧河也沒多問,在副駕駛座上安安靜靜坐了40分鐘,聽着車載廣播,間或和艾星說一兩句話,更多時候是看着窗外出神。

他的側顏優美流利,高速上明亮的燈火從他臉上劃過,讓他整個人煥發出一種櫥窗裏玩偶般的精致乖巧。

艾星側目看了他好幾回,寧河卻不知在想什麽,始終不覺艾星的注視。

保時捷最終停在洛杉矶市區一間高檔美式餐廳門前。寧河看着迎上來準備幫他們泊車的門童,失笑,“我穿成這樣,不會讓我進的吧。”

艾星下車把鑰匙抛給門童,繞過車頭給寧河開門,“如果不讓進,這附近全是精品店,我們馬上進去買一身。”

事實證明他們多慮了。

高檔餐廳的服務員都知道帶眼識人。艾星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少爺的做派,至于寧河,雖然穿着略顯随意,但那副漂亮深邃的五官和出衆的氣質卻讓人印象深刻。他們輕易就進了店,報出事先約好的桌號,由侍者領入餐區。

寧河扶着頭看菜單,前菜要了炸鱿魚圈,主菜要了一份壽司拼盤。艾星哭笑不得,說哪有人跑到美式餐廳裏來吃日本料理。

寧河笑着看他,說,“我想吃點帶米飯的食物。”

寧河的眼睛長得很好看,睫毛長而密,眼尾微微下垂,笑起來的樣子別具風情。

艾星和他對桌而坐,一張方形的桌子也不大,艾星就毫不掩飾地看着他。

寧河也沒有刻意閃躲,他不想欲蓋彌彰。這種事情上越是暧昧不清就越難收場,他想艾星這麽聰明的孩子,應該知曉進退。晚點回到家裏和他攤牌說清楚,或許就能到此為止了。

艾星放下餐單,問寧河,“你要不喜歡西餐,要不我們現在另去一家中餐廳?”

寧河搖頭,“不用,這裏挺好。”

艾星笑問,“你确定?”想了想,又給了第二個方案,“那我們先吃着,回家路上再帶點你喜歡的食物外賣。”

寧河覺得他今晚的表現和半年前很不一樣,那時候的艾星像一頭表面溫和卻內裏兇猛的小獸,今晚卻是游刃有餘的上流社會小公子,知道安排約會的事宜,知道體恤對方的心意……

寧河有點惋惜地想,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有趣的人,每一面展露出來都令他很欣賞。可惜,可惜他們只能做貌合神離的家人。

這家餐廳定位高端,氣氛卻很輕松,餐區中央圍繞着吧臺,四周懸挂的電視正在重播上周剛結束的超級碗總決賽。

寧河也以若無其事的神态和艾星聊着天。一頓飯吃下來,他們都還算盡興。直到,兩個穿着小禮服的金發女生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掩着嘴問寧河,“你是Ning嗎?”

寧河偏頭看了她們一眼,勾起笑容打了個招呼。

這兩位看起來像是姐妹的年輕女孩很激動,掏出手機試問能不能合影,寧河也答應了。其中一個年紀偏小一點女孩,沒有按捺住對于偶像私生活的好奇,多嘴問了一句,“那是你男朋友嗎?好帥。”

寧河一愣,轉頭看了一下艾星。

艾星牽了牽嘴角,并沒有多話,眼神卻很玩味。寧河心裏突然一亂,忙對女生說,“他是我弟弟。”

兩個女孩沒再多問,但看樣子顯然不相信寧河的解釋。

寧河和艾星長得完全不像,說是兄弟難免有些牽強。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有關男友的猜測讓艾星心情很好,寧河能夠感覺出來,吃飯的後半程,艾星眼裏的笑意一直沒有散去。

回家路上艾星還記得要給他買中餐做宵夜的事,被寧河略顯冷淡地拒絕了。

寧河說,“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艾星一怔,看着他肩上披着自己的那件外套,先行走出了餐廳。

返家路上兩個人的話都不多。寧河靠在椅背上閉眼小寐了片刻,疏遠的意圖很明顯,幾乎沒有主動和艾星搭過話。

艾星駕車平穩地行駛在10號高速上,心裏有點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他以為寧河不喜歡過于幼齒的高中生,于是今晚他試圖以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也可以是貼心有趣的伴侶。而且從寧河的反應裏,他能看出半年前那種對他感興趣的眼神。可是為什麽,寧河會退縮得那麽快?

艾星想了一路,也沒能理清這裏面的來龍去脈。

進了家門,屋裏還黑着。寧河走在他前面一步的地方,淡聲說,“謝謝你的晚飯,好好休息。”

艾星一下被這種生硬劃出的距離感激怒了,甚至生出一種沒來由的恐慌,仿佛半年前的那場失散又要重演。他突然伸手将寧河拽住,繼而将還沒回過神來的青年壓到了牆上。

黑暗且寂靜的前廊,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寧河微微睜大眼,內心的驚愕一閃而過。他迅速反應過來,以安撫的低音說,“艾星,怎麽了?”

他帶有天生歌者的嗓音,不管如何刻意冷淡,吐字裏都透着撩撥。

艾星只是将他抵在自己和牆體之間,沒有進一步舉動,半眯眼看着寧河,“你問我怎麽了?......你自己不清楚嗎?”

寧河怔了怔,繼而很輕地嘆了一聲,說,“對不起,去年暑假的事我很抱歉。”

他們的視力都适應了昏暗的環境,對方的面目漸漸在眼中變得清晰。

寧河雖然被艾星制住了,但他能感覺出少年的分寸,握着他手腕的力度用得很收斂,似乎怕把他傷着。寧河心裏一軟,放緩聲音說,“艾星,音樂節的事就算是一次意外。我可以試試,當個好哥哥。”

艾星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裏交雜的情緒很複雜,他有吻他的沖動,有質問他的沖動,但是最後什麽也沒做,只是慢慢地貼近寧河的側臉,一如那個夏夜寧河慢慢地貼近他。

“哥、”他很輕地喚了一聲,立刻感到寧河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你知道麽?那是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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