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招魂：戈
那些蜂就這樣為他們探路。
生靈天生就是向往光明的。尤其是這樣寂靜又漆黑的世界。
所有的生靈都一致地往燈塔而去。
哪怕是飛蛾撲火，也要死在光明裏。
柳下殊站的很高。很高。
随着郢都的明亮，他能感到冥火的力量高漲。赤月早已落下，這是另外的力量逐漸醒來。郢都大量流出的陰氣同光一起到來。時間、時空俱已交錯。
這裏是大道的節點，這裏是冥府的明珠——郢都。
他站的那麽高，但是他不見城市中行走的人。
他只能看到那些道路。
危險的力量流動其中，洶湧的怨氣縱橫其上。
他能知道那些人死去，但是他什麽都不能做。從他站在燈塔的時候開始，從他點亮燈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能移動。他只能看着，看着。看着光亮延展，看着生靈在郢都大道中掙紮。因為，只要他一離開，冥火就随之熄滅。
郢都重歸寂靜與黑暗。
他只能看着。
所以，小鬼，這一次，你要自己走過來。
他緊緊盯着追魂鈴響的方向，忽然心下一動。他一向冰漠的臉首次出現了驚怔的神色。
這個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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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在燈塔上的手不由一松，冥火跳了跳。照出他眼裏出現的茫然神色。
天水一？！
他在心裏默念。
是了。
柳下殊閉了閉眼，再度睜開，又是一片漠然。
小鬼體內還有她。如果是她，那一定沒有問題。
畢竟，天水一是天生天養的上古神靈，她也在郢都呆過。
“白玖……那裏好像有人？”
白玖擡眼看去，的确是有人。他們這裏很奇怪，一邊是逐漸亮起來的樓閣和道路，但是他們的前路還浸透在黑暗中。所以他們很踟蹰。他們很倒黴，和白度的幸運不同，他們現在走偏了。
他們停下自然是因為這路前面是黑暗。除了黑暗還因為，他們這次沒有路口了。
本來就是轉進來的。但是這就是一個死路口。不過，也還好。因為那光逐漸侵蝕着黑暗。
同樣，也使黑暗中的東西暴露在他們面前。
白玖也清楚他們現在沒有退路，果斷派出了蜂上前。他現在身上的蜂也不多了，他還是很認真謹慎地驅使着。
說真的，他們現在離原地也不過差了十幾米。可見這兩只的倒黴。簡直和白度沒法比。
而在那黑暗中，有很重的陰影逐漸浮現，就好像要浮出水面一樣。可這明明不是在水面上。
白伽整個人繃緊了。他本體是蛇獴。極其擅長打圓場，但是他本性就是蛇那種冷血動物的天敵。對于這種陰冷的氣息，他遠遠比白玖敏感，可他本人又大大咧咧，故而明明這時候已經繃緊了身體，但是他卻一聲不吭。
白玖好奇地上前。
白伽原來清澈的目光已經暗了下去，他手上已經出現尖銳地爪子。
這時候，那個陰影猛然撲出。它直接繞過蜂，朝着白玖撲來。
“白玖！！！”
他原想拉住白玖，但是他猛然想到不能後退。他不能把白玖往後拉，故而連忙上前，往陰影揮出一抓。
但是已經晚了。
白伽只能看到白玖和他錯身而過，白玖臉上還是一片驚訝，而眼裏仍有一點茫然。緊接着，就沒了。
沒了。
白伽眼頓時紅了。
他狠狠一咬牙就沖了過去。
小鬼不急不緩走着。
感受着自身的變化。但是又堅決地往着燈塔的方向前進。
其實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感覺不到燈塔在哪裏了。因為太亮了。周邊的逐漸明亮使原來黑暗中再清晰不過的燈慢慢融化在繁華中。他很難看到方向在哪裏。
但是直覺告訴，不對，不能算是直覺，應該說是另一個記憶告訴他應該怎麽走。
這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白玖！！！”
他停下腳步。
側顧。
好吧，看在多一個人多一個分量上。
小鬼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白度和鸠獰小心攙扶着走着。
突然，白度睜大了眼睛，指着前方不遠處的小亭喊道：“九丘大人！！！”
小鬼走進那條街的時候，那裏已經完全被光照亮。全然的明亮。怒發沖冠的小妖正在揮着爪子往陰影上抓。但是又克制，他的腳步沒有退一步。
但是小妖的身體已經接近透明。這是始規則即将轉變。
看到陰影，小鬼感到一陣憤怒由心底湧起。那憤怒很淡，那不滿幾乎不存在，但是在小鬼的心裏，這些情緒非常明顯。因為這完全不屬于他。
他聽見自己開口。聲音略低，帶出一絲金玉之聲：“現在不要回頭。攻它腳下。你還能往前走五步。”
白伽很明顯認出了小鬼的聲音。畢竟，最開始找上他的就是白伽。他很順從地做了。
白伽的動作比陰影快多了。但是之前久攻不下就是因為陰影能閃避。但是白伽不能後退，他幾乎是只用雙手來招待陰影。
聽到了小鬼的話，白伽再下一次攻擊的時候，迅速加上腿。
“那是怨鬼。你要攻擊他的下部。只要他斷開和地面的聯系，他就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了。”
白伽頓時用上掃堂腿。感覺是穿過了什麽。
果然，再一個掃堂腿過後，陰影不甘不願地正面白伽。然後被白伽擊中，往後一倒，消失了。同白玖一樣。
這時候，他已經挪移了三步。
白伽站定。他沉默一會。沒有回頭。
“多謝前輩指點。”
“不用。記住，郢都的規則。”
“什麽是郢都的規則？”
“南北分生死，東西認虛實。天地通混沌，中心無陰陽。你想要什麽，就往哪裏走。”
說罷，小鬼就轉身了。
他居然轉身了。
小鬼猛然驚怔。
但是什麽事情都沒有。
小鬼才忽然感到，他的始規則已經又變了。确實到了可以轉向的時候了。
白伽向前走了兩步，遲疑了一下，轉身。他轉得很慢，最後只看見了小鬼的一片衣角。
“九丘大人！！”
白度朝着坐在亭子中間的紫衣人喊。
但是那個人聞言轉頭看向白度時，白度才發現他們認錯人了。
那個人容顏俊美，長眉入鬓，唇色淺淡。容顏不能算是最美，但是氣質卻極其高貴。施施然望過來，溫和之中而又矜貴。
那不是九丘。
白度非常肯定。
“哦，很少見啊。居然有妖精進入郢都。”
而白度則驚悚地看着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你怎麽能轉頭呢，快轉回去。不然你是要……哎？”他顯然有些奇怪，不由撓撓頭皮：“你怎麽沒有消失？”
而他身邊的鸠獰，已經悄悄把手放到了腰上的彎刀上了。
那人淡淡掃了一眼鸠獰。
“呵，因為我不是你們這些外來者。請叫我戈。”
“戈？”
“對，戰矛之戈。”
“我是白度。白丘白度。這是鸠獰。你長得好像我們的九丘大人。九丘大人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呢！”
白度緩緩走近戈，但是停在離亭子五步遠的地方。
“白丘？那是哪裏？我好像沒有聽說冥界有哪裏叫做白丘？”
“啊，不是冥界，是妖界。”
“可是冥界和妖界沒有交點啊。”
“咦？這裏是冥界嗎？不要啊，冥界有好多鬼修。”而他，最怕鬼了。
鸠獰慢慢放下手。
白度這個跟誰都想說話的大話痨。
戈聽了，笑了笑。說：“冥界哪裏不好？哦，對了，這裏可沒有鬼修。”
“可是我們好像剛剛就遇見了一個前輩鬼。雖然他是鬼修了，但是他還是我們前輩呢，人超好。”
“我們就是經過他的指點才能遇見您。”鸠獰□□話來。“我們希望能到達燈亮的地方，請您指點。”
戈看了看鸠獰。
“你們都想走？”
白度和鸠獰愣了愣，心裏不約而同地想：難道這地方還有人想留下？
戈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是兩個新鳥。什麽都不懂的那種。
“你們看看自己的修為。”
白度檢視了一下自身，頓時大驚。
“我什麽時候築基了？”
他原本才練氣三層，卡死在三層上，好幾年了，都沒有過四層。
可是現在，他分明已經築基。要不是檢視自身，他都不會發現自己道基已成。按理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築基應該是很有問題的，但是白度隐隐有感覺，他這是完美築基，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鸠獰……”白度轉向身邊的人。
鸠獰點點頭，完美築基。“築基兩層。并且還往上升。”
“天啊，這是怎麽回事？”
戈笑了笑，“你們才呆了多久，就有這樣的修為。怎樣，還走嗎？”
郢都大道，都叫大道了，怎麽可能是白叫的。
“你們在元嬰以內，都不會有任何關卡了。這就是郢都。大道節點。”
當年郢都往來絡繹不絕，無數人物拼命地想擠進郢都，為了什麽，為了那些長生和修為。而郢都的大能也層出不窮，所以啊，當年郢都的輝煌，多麽令人豔羨啊。
而至今，依舊有人拼命了想要進入郢都，為了修為，為了力量。
白度愣了愣，然後悶悶地說：“可是我還是想回家。”
鸠獰：“呵呵，你是想吃人間的東西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
來來，猜猜白度鸠獰和白玖的原型都是什麽……白玖就算了，畢竟已經已經領了便當了。
我知道這個門類的文很冷，但是一不小心就寫了。還是填完坑在再開其他坑吧……其實隔壁的《秋水如夢》和鬼見是同一個時期的文。秋水砍掉的部分劇情可能會出現在這篇上。因為它們共用同一個世界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