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騙無知百姓。
而到晚上,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或許是她們等待的理由。
靈犀見有人一下來了興趣,興奮地拉着連城的手說:“師姐,是那個驸馬。”
真的是蘇禦,但他又和連城現實中見到不一樣,少了些陰郁和虛假,恍若一個年華正好的少年,神采奕奕。
神采奕奕的蘇禦現在正在通天塔四周搜尋什麽,摩挲半天未果急的他抓耳撓腮,只能禦劍如同那天瑾淵一般躍下通天塔上的窗戶。
“我們去看看他找什麽。”
連城和靈犀如今是無形之人,輕而易舉穿過石塔進入裏面,看見那個正中放着的箜篌,和箜篌旁默默無聲的公主。
塔內暗無天日,唯有那窗戶透過一絲光亮,蘇禦爬上窗戶時便驚動了正在塔內曬月光的公主。
可公主并未高聲驚叫,睜着一雙秋水分明的雙眸看着蘇禦打開窗戶闖進來,然後被塔內的機關差點燒死。
瑾淵沒有認錯,這般好身手應當便是當初在廣明門大戰後失蹤的蘇禦,只是不知為何他到了巫鹹國,還大半夜闖入巫鹹國禁地。
蘇禦禦劍停在半空,低呼道:“公主,你還在嗎?”
公主并未回答,只是直起身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麽。
誰知蘇禦竟說:“我是來救你出去的,你要還活着能出個聲嗎?”
“……你不必如此。”終于,公主說出第一句話:“我給不了你什麽。”
蘇禦似乎很着急:“那怎麽可以,你在這裏會死的,忘了和你說,我不是巫鹹國人,但是是巫鹹國百姓救了我,可我不忍心看到你就這樣被他們害死。”
因為不忍心,所以大半夜冒着生命危險做出這種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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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對這種愚蠢行為不解,也不打算和他離開:“你走吧。”
“不行,我要帶你走。”蘇禦很執拗。
但公主更固執,兩人針尖對麥芒,最後是蘇禦敗下陣來:“我知道你們或許會以為這樣是對天神的感恩,可天神不會因此感謝你們的,如果你今天不願意,我明天還會來。”
蘇禦将個包裹丢下來:“這裏是食物和水,就算你不願意和我走也不要和自己身體賭氣。我明天一定會來的。”
立下誓言,蘇禦便離開石塔。月光再次照進來。
公主并未去碰那個包裹,她安穩坐在箜篌邊,撥動琴弦,彈奏曲子。在她的認知中,這是對神的侍奉,卻不知她用來悅神的樂器便是來自她敬仰的神明。
忽然,靈犀突然捂住心口,痛呼出聲:“師姐,我心口,突然好疼。”
“怎麽了?”連城也着急:“可是哪裏受傷?”
“沒有,只是聽見那首曲子,我就心疼,好像有種巨大的悲傷,逼得我想哭出來。”
連城無奈,只能用自己的血來壓制靈犀的痛苦。靈犀慢慢平靜下來,連城豎耳傾聽,公主彈奏的只是很簡單的悅神曲,莫非是因為靈犀是天神轉世,感同身受,可死去的神女明明與她毫無幹系。
莫非,還有什麽是他們已知之外的。
反抗
且不說蘇禦此人品性如何,但起碼是個守信之人,還當真每日都來勸說公主離開。
公主卻大多都是在沉默,對于蘇禦的勸說不聞不問,只是會吃蘇禦帶回來的食物和誰,每日在蘇禦走後彈箜篌,靈犀便會在這時候心口劇痛,要連城抱着哄才能好。
連城在這時就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淩瑜,占了他的位置,搶了他的女人。
直到有一日,蘇禦從王宮中帶來了一個盒子,裏面藏着巫鹹國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們所看的,便是之前瑾淵和連城在通天塔壁畫內描繪的過往,一群明面上對神明推崇備至的惡魔,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他們的神明,将她的骸骨做成一副箜篌,以此繼續供養這片留着她鮮血的土地。
而蘇禦帶來的,遠比之前壁畫上的詳細許多,甚至介紹了神女的身份,冰雪般的容貌,無所不能的法力,能掌握時間,預知未來,她的名字,叫做含霜,因是天帝幼女,所以便尊稱為含霜帝姬。
看到最後四個字時,連城倒吸一口冷氣,靈犀幹脆便僵在原地。
原書中設定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神女,可為何會成為含霜帝姬,更重要的是,含霜帝姬應當以身鑄器,早已屍骨無存,怎麽會變成一把箜篌?
在看到這些的一瞬間,商凝一向古井般沉寂的眼中第一次閃現出怒火。她似乎不理解她的祖先為何如此自私,更不理解她的父王明明知道真相又為何讓她獻祭。
誠如蘇禦所言,商凝一向溫柔良順,仿佛江南山水的娟秀都融入她的骨子裏,滋養出這般如水的姑娘。
可現在,水一般的姑娘燒起怒火,她牽着蘇禦的手,沖開了束縛她的通天塔。
之後的一切快速在靈犀和連城面前閃過,祭品不死,受到了來自巫鹹國所有百姓的壓制,從始至終,只有蘇禦和商凝并肩作戰。
幻境的最後,他們勝利了,他們打敗了商凝的父王,将箜篌葬在登葆山。舉辦了盛大的婚禮,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周邊的景象卻突然變得模糊,接着就如同一副畫卷撕裂開,她們又再次回到雪原之上,面前是冰棺,手邊是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箜篌。
原本連城以為靈犀知道真相,定會害怕這箜篌。可她反而握在手中摸了又摸,呢喃道:“如果含霜帝姬是死在巫鹹國百姓手中,那麽白澤數萬年又是在追求什麽?”
連城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知道?”
“自然。”靈犀顯得理所應當:“自我出生起我便知自己是華婼尊上轉世,而華婼尊上又是含霜帝姬托生。我常常在想,含霜帝姬拯救蒼生,華婼尊上守護天下,為什麽我這麽平庸?”
明明是同一個人,偏偏差別這麽多,前世的光環,到了現在卻完全成了枷鎖,壓在靈犀瘦弱的肩膀上,逼迫着她不得不更加優秀。
連城也不能告訴她之後的事,只能安慰道:“只要你願意,你一定可以比她們更好。”
靈犀聞言卻搖頭:“她們都是在盛世将傾時建功立業,如果我要建立更大的功德,是不是要這天下面對更大的浩劫,那還是不要了。”
造物主何等奇妙,即便一次次轉世輪回,音容相貌截然不同,但是善念永存,擊鼓振士氣的含霜,一箭平九州的華婼,和少年未長成的靈犀,又有何差別?
同樣,天道安排命數,卻又讓人不甘于天命,拼力反抗。俗話說,與天鬥,其樂無窮。可實際,與天鬥的人比比皆是,能鬥得過天的寥寥無幾。商凝和蘇禦便是如此。
可如果他們真的成功,那之前現實中他們看到的一切又是真是假?
靈犀還未将這些想清楚,正準備和連城說話時,突然睜大眼睛看向連城身後,不自覺握住腰間的靈犀劍。
連城循着她的視線望去,在她們身後,在這片蒼茫雪原上,不知何時出現一群身着紅嫁衣的女子,低垂着頭朝她們緩慢靠近,就在兩方不過三丈距離時,她們忽然擡起頭,朝連城和靈犀飛速躍過來,伸起雙手,好像要将她們撕裂。
是惡靈,那些死去的嫁衣女子,怨氣聚集而成。
連城看着靈犀,心想:命裏有時終須有,還是躲不過,靈犀的噩夢。
幻境中靈犀正在面對自己的噩夢,幻境外的瑾淵和淩瑜也不好過。
他們在通天塔惹出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巫鹹國現在的主人——驸馬蘇禦。
與連城他們看到那個執意救出商凝,決心改變巫鹹國的善良蘇禦不同,瑾淵他們面對的蘇禦,正連出殺招,決意要他們的性命。
淩瑜尚且年幼,天資卓越也不過十幾年修為,很快敗下陣來,瑾淵雖魔性還未覺醒,終究更勝一籌,只是他一時殺不死蘇禦,也不知這麽些年這人是怎麽過來的,比想象中難纏許多。
一招未中,瑾淵退回去為自己留得片刻喘息。
見他如此蘇禦笑得放肆:“哈哈哈,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樣無能,早說過你是個廢物,華婼尊上偏偏不信,當年非要收你為徒,真是瞎了眼。”
瑾淵怎能容忍蘇禦這般侮辱他一向尊重的師父,正欲再戰,體內卻血氣翻湧,好似有什麽東西躁動不安,急于破體而出。
蘇禦卻以為他是力竭,更加張狂:“年紀大就不要亂動,不然死得更慘。”
瑾淵反譏:“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不錯,這麽多年過去,修為沒精進多少嘴皮子倒是練得挺好,可惜沒用,當年沒用,現在也沒用。”
“你說什麽?”
“我說當年,你無法識破我的計謀救下華婼尊上,現在,你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