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連城擡頭,原本鏡子裏活靈活現的臉卻忽然變得蒼白憔悴,七竅流血。瑾淵大驚,上前抱住連城,生怕眼前的人消失不見。
“唔,你怎麽了?”連城猝不及防被從後抱住,本有些不快,但看見瑾淵顫抖的手氣也發不出來,只能問他:“離開巫鹹國之後你一直怪怪的,有什麽事嗎?”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他遇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将早已封存的問道劍給他,而且自那日起他便無緣無故做噩夢,夢中都是連城慘死的景象。
到最後瑾淵只能說:“我以為你死了。”
“額,你這個以為未免太以為了,我大病初愈,這麽咒我可不好。”連城拍拍他的手:“放開,有事好好說事,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原本瑾淵打算放手,聽她這麽說又抱緊:“你不喜歡我碰你?”
“沒有,我只是不喜歡人無緣無故和我親密接觸,當然,如果你不将自己視作人的範疇,那另當別論。”
“這習慣不好,難道你以後……”瑾淵別過臉:“你以後有了夫君,還要他遠你三尺之外不成?”
“想那麽多作甚。”
她是異世之人,而且馬上就會離開這裏,想着找夫君,還不如想着怎麽修滿好感度,完成任務。
說起任務連城又問:“等休養幾日我們便啓程前往槐江山如何?”
“去那裏做什麽?”
“複活你師父啊,我之前說過,去槐江山可以一試。”
想到瑾淵對複活華婼的執念,連城本以為聽到這消息他會很高興,可瑾淵卻在發愣,最後說:“回頭再說吧。”
而到了回頭,連城傷勢養的差不多,淩瑜問及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裏時。
連城:“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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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淵:“亶爰山。”
淩瑜:“……要不師妹與我們先回廣明門如何?”
真是會乘虛而入,不過連城未開口瑾淵就幫她拒絕道:“不必,連城已是我的人,日後廣明門與她再無瓜葛,你也不用白費心思。”
“這點瑾淵魔君應當不能幫師妹做主吧?還需問問師妹的意思。”
瑾淵胸有成竹:“那你自己問她。”
本來正在看他倆争執的連城眼神一下子飄遠,客棧梁子用的木頭挺不錯的。
見她如此淩瑜也作罷:“既然是連城師妹的選擇,那我也不會阻止你,只是日後若是遇到危險,也可上廣明門求助。”
“這就更不必,有我在,她不會遇到危險。”
“魔君未免誇大,據我所知,再過五百年,魔界的主人也不一定會真正是您。”
如今的瑾淵五百一十八歲,魔族萬年之壽,換算成人族的年齡應該是五六歲的孩童,換言之,人家還是個寶寶呢,再過五百年也不過十幾歲,差不多需到兩千歲才可達到全盛期,到那時連城估計死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原書中瑾淵是修煉禁術,導致魔性覺醒,但也喪失神智,發狂時會牽連無辜,現在的瑾淵也動了一樣的念頭,只是被連城阻止。本意是為他好,但現在也不知瑾淵會不會怪罪他。
果真,瑾淵聞言面色忽變,雙拳緊握,仿佛要将這個鄙視他的人狠狠揍上一頓。
怕出事連城趕緊握住他的手:“魔君一言九鼎,說回保護我就一定會保護我,師兄不必擔心。”
手底下摸起來凹凸不平,連城低頭發現瑾淵手背上不知何時青筋爆出,還有一團團黑氣從筋脈冒了出來。瑾淵自然也看見,立馬收回手:“我先回去。”
說完便頭也不回轉身上樓。連城揉揉眼睛,确認自己剛才沒看錯,那黑氣是什麽東西?
“主人不會出什麽事吧?”卿卿也在擔心。
“剛才話說的那麽滿,估計是待不下去逃了吧。”殷雪衣陰陽怪氣說道。
卿卿自然不會讓人這麽侮辱自己主人,拍案而起:“你說什麽?”
“我說了,你能拿我如何?”殷雪衣還在挑釁。
“你,你……看我不教訓教訓你。”卿卿挽起袖子就打算上去和殷雪衣撕打,淩瑜和連城一人拉一個可算是拉住。
淩瑜道:“殷公子,此處雖與穿雲樓相距甚遠,但江湖人士居多,南來北往,若是今日你與人大庭廣衆之下打架的事傳到令父耳中,怕是不好。”
相比之下連城就幹脆多:“你主人不舒服,你要再搗亂,等着他收拾你。”
威逼加利誘,兩人可算消停下來。靈犀眼睛轉來轉去,指着他們兩個問:“從巫鹹國出來你們兩個就互相看不對眼,幻境裏面到底發生什麽?”
這問題倒是問到關鍵,殷雪衣和卿卿當即安靜下來,連城以手支頤撐住額頭,以免自己笑的太放肆挨揍。
旁人不知道她怎麽會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麽,進入幻境的女子都會進行一場婚禮,而殷雪衣和卿卿便有點差錯,他們兩人舉行了一場婚禮,一起拜天地,一起入洞房。對于直到不能再直的殷雪衣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可他又不能對卿卿如何,畢竟卿卿也是受害者,因此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同樣不滿的卿卿不善言辭,只能摔了筷子氣鼓鼓地出門去游蕩,等着氣消了再回去。
等卿卿出去後連城才對殷雪衣說:“殷公子,卿卿其實不是男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挂懷。”
“他怎麽就不是男的?”
“卿卿是類獸,雌雄同體,幼年在華婼尊上身邊一直當姑娘養,後來跟了瑾淵才換做男裝,實則他們只有到成年之後才會憑意願徹底化為男身或女身。”
明明是好心提醒,但是殷雪衣聽完之後臉卻像是是吃了蒼蠅一樣難看,估計這未知的性別比已知還讓他難受。
見他如此連城趕緊閉嘴,多說多錯,話說三分,以後還是讓他自己琢磨吧。
相比之下還是剛才的瑾淵更讓人擔憂些。
怕什麽來什麽,樓上金源的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糾纏打鬧。
靈犀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是十五啊,月圓之夜,據說這個時候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出現,瑾淵魔君會不會……”
連城無語:“他又不是狼人,月圓之夜變身,我上去看看就是了。”
嘴上說的輕松其實連城心底裏也在打鼓,巫鹹國出來後瑾淵言行便和之前有了稍許不同,剛才手上的黑氣絕非她眼花,又鬧出這麽大動靜,莫非在巫鹹國受了傷,不告訴她,自己硬撐着?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孩子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一點都不聽話,這樣打算撐到什麽時候萬一小傷變成大傷怎麽辦?
帶着一肚子埋怨連城敲響了瑾淵的房門,竟然無人應答,她真怕瑾淵出什麽事,趕忙推開門進去,房內淩亂不堪,桌椅全被掀翻在地,床上的被褥也被扔到地上,帷幔層層遮擋,連城上前掀開帷幔,只見床上放着一攤衣物,正是瑾淵剛才所穿,但是四下無人,門窗緊閉。
莫非他發病不穿衣服自己跑了?連城邊猜想這種可能性邊去整理那堆衣物,心想他要是真的跑了該跑到哪裏去?
可她剛剛碰到床沿,就見堆成一團的衣服時不時拱動一下,再動一下,然後露出一只白嫩嫩的小胳膊。連城怔住,大着膽子掀開衣服,一個長得玉雪可愛卻一臉陰郁的孩子正直直坐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滿是怒火,胖胖短短的手指指着她的鼻子責備:“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氣勢十分足,語氣十分無力,配上這幅表情十分可愛。
看着一臉倨傲的孩童,連城先道歉;“請你寬恕我接下來的行為。”
“……”
“噗哈哈哈哈哈。”
“不許笑,有何可笑。”
“對不起對不起,所以請你寬恕我,但是真的好好笑。”
能不好笑麽,剛才還在和淩瑜争鋒相對,不可一世的瑾淵魔君,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內,就變成一個外貌身形僅有五歲的孩童,最重要的是,這孩子真的可愛極了。
委屈
一連三日,瑾淵魔君都未曾離開房間,日日都是連城将飯菜送進去然後再拿出空盤子,所有食物都是她親手所做,不假手于人。
到第四日,淩瑜終于忍不住問:“師妹,瑾淵魔君可是近來身體不适?”
“嗯,很不适。”連城估量瑾淵目前的狀态,覺得他的确是身體的問題。
“這可不妙,本來我還有些事希望他能幫忙。”
“師兄要找瑾淵幫忙,我沒聽錯吧?”
要知道這兩人可是互相看不上眼,瑾淵看不上淩瑜惺惺作态,而淩瑜看不上瑾淵當年隐瞞身份進入廣明門招致災禍,後更叛逃做魔君徹底與正道為敵。現在再加一條,拐帶他可愛能幹的小師妹。罪上加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