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節
。”
“铮——”
最後一句歌詞剛剛唱出,箜篌發出一聲铮鳴,随即琴弦崩斷。慕陽公主面色慘白,捂住心口,似乎痛苦至極,張着嘴想要說些什麽,一口鮮血噴出。
主位彥欽和言寧急忙站起來,連聲叫着慕陽的名字。連城一時手滑,茶杯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四分五裂。坐在慕陽身後的木傀儡緩緩擡起頭,眼神開始聚焦。
***
“呦,看來我錯過好戲了。”
彈琴彈到吐血,連城當真頭一次見。未等那邊一幫人照看慕陽公主看出個三長兩短,就聽門外傳來聲音,又有客人到。聲音剛一傳來,瑾淵立馬坐直身子,十指緊握成拳。
能讓瑾淵這般激動地,除去華婼,也再無他人。
原本華婼叛離廣明門,又和瑾淵魔君有師徒情分,衆人都以為她要轉投魔界。可很快就又傳出華婼重傷魔君的消息,随之她又離開魔宮,四處作亂,惹得人心惶惶,之前和華婼有幹系沒幹系的都戰戰兢兢,生怕招惹這位煞星。
但等瑾淵傷好後,華婼便銷聲匿跡,一月之約所剩無幾,看來她也有些迫不及待。
最擔心的莫過于彥欽族長,他可不記得和華婼尊上有過舊怨,但憑華婼近來四處惹火的性情,只怕來者不善。
依舊是那副裝扮,幂籬遮住五官,但無人敢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華婼。
她徑直向慕陽走去,卻被人攔住,華婼一把将那人拽到一邊,對彥欽族長說:“我只是想看看你女兒而已,不要緊張,再說就算我真要做什麽,你們誰能攔住我。”
強者,擁有睥睨一切的氣勢。
見瑾淵坐不住,連城趕忙攔住他:“先等等,況且她說的不錯,這裏沒有一個人能夠攔住她。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桌子下面瑾淵握住連城的手:“等會若是打起來,記得保護好自己,不要和師父起争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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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如今争鋒相對的境地,瑾淵依舊認華婼為他的師父。至于華婼……
看着正在給慕陽把脈的華婼,連城覺得迷惘。華婼可以說無情無心,除去早早飛升的師父,生平能親近她的只有救命恩人白澤,如兄如父的師兄淩漠,以及唯一徒兒瑾淵。瑾淵還是她一時動心,又被淩漠百般勸導才收下來。其他人都是尊敬有餘親近不足。
高處不勝寒,她站的太高,旁人認她做神,她也盡職盡力在做衆人心中的神明,即便心力交瘁也不說出來。前幾次和連城的交談中連城也覺察到她的疲倦,以及對世俗的厭煩。
她想飛升,脫離世俗,無可厚非,然而她如今做的樁樁件件,卻又在攪亂塵世,一手破壞她當年親手維系的平靜。可何至于此?
雖然如今華婼看上去人畜無害,像個宅心仁厚的醫師,但周圍的人還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轉睛盯着她,尤其是言寧。
見華婼收手,言寧迫不及待說:“如何?”
華婼并不直接回答,反而摘下幂籬打量他,挑眉問:“你很着急嗎?”
她目光冰寒,如同利劍似要剝開言寧的皮囊。言寧将視線轉到慕陽身上,語氣悲痛:“慕陽是我親妹,她的安危我自然擔憂,還請據實已告。”
“沒事。”華婼不看依舊吐血不止的慕陽,睜着眼睛說瞎話:“等會就好,不必擔憂。診完脈我可得收點診金,這把琴給我吧。”
果真華婼此行不是白來,随手一指就要之前害的慕陽吐血的箜篌。
能讓華婼看上的自然不是尋常物件。從第一面連城便認出這把箜篌是之前巫鹹國供奉的望月琴。用含霜帝姬骸骨制成,當初還用它維系商凝公主的一絲魂魄,造出輪回之境。只是巫鹹國之後望月琴下落不明,沒想到竟然被陵魚族藏起來。
顯然彥欽族長也知道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琴,華婼剛問彥欽便拒絕:“不行,你要什麽都可以,這把琴不行。”
“真好,好久沒聽見有人和我說一個不字了,你也算勇氣可嘉。”華婼語氣輕快:“看你有幾分膽識,我送你個小禮物。”華婼掏出個瓷瓶扔給慕陽:“喝了,能暫時止住你吐血。”
“瑾淵魔君。”難為此刻彥欽還能想到瑾淵,顯然華婼不可信,還不如求救瑾淵,起碼陵魚族算魔界地盤,彥欽幾乎是連滾帶爬過來叩首;“求瑾淵魔君救小女一命,看在我阖族上下對魔君忠心耿耿面子上,求您救救小女。”
“想做好人真難。”言寧将慕陽摟在懷中,慕陽的血沾到他身上他也全然不顧,一手緊握華婼丢過來的瓷瓶。他這副模樣倒是讓華婼感興趣,問他:“你也這般看待我嗎?那我真的是傷心啊。”
雖說瑾淵見不得彥欽那牆頭草模樣,可有一點沒說錯,陵魚族畢竟還算是魔界地盤,若是華婼當真今日弄出個好歹導致無法收場,日後便是瑾淵想和華婼緩和機會也無能為力。
瑾淵看向連城,連城心領神會:“我試試。”
她的确只能試試,無論是三腳貓的法術還是不入流的醫術,都無法和華婼相提并論。
見連城走過來,華婼只是蹲在那裏看着她,一手撐着下巴說:“你要和我作對嗎?”
“我是醫者,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而不是為了和誰作對,如果今天倒在這裏的是你,我一樣會出手。”
聽起來大義淩然,只有連城知道自己說的有多心虛。
不過華婼未拆穿她,反而還騰開地方:“可惜,不會有這樣的如果。”
她一向做事出人意料,當大家以為她蘇醒後會回到廣明門一舉剿滅魔界時她卻叛逃。如今衆人以為她會大打出手,華婼反而安安穩穩地在一旁站着看着連城救人。
但連城把過脈後卻蹙眉,然後拿起華婼之前丢下的瓷瓶細細嗅過,便掰開慕陽公主的嘴給她喂進去。動作快的連近在咫尺的言寧都未來得及阻攔。倒也不能願他辦事不利,只是他的目光全落在華婼身上,生怕她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見狀彥欽族長撲過來,将連城一把推開:“你安的什麽心,與那賊人勾結,要害我女兒。我真是鬼迷心竅,竟然讓你此等陰險狡詐小人幫忙,早知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彥欽,你在胡言什麽?”瑾淵扶起連城,沉聲問:“連城少君好心救治,不求你能回報,怎還惡語相向,況且你那女兒,看起來好着呢。”
果真,喝下藥後慕陽公主不再吐血,只是此前她半身浴血,如今剛剛止咳,眼神還不大清醒便拽住言寧的袖子,虛弱地說:“殷雪衣……傀儡……敘白……哥哥……攔住……攔住他們。”
“你說的,是你身後的那個木傀儡嗎?”連城指向他們身後。
在看不見的地方,那個像殷雪衣一樣的木傀儡直直走過來,眼睛直視前方,踢翻桌椅也全然不顧,只是朝慕陽走過來。但看那模樣,可不想中心護主的傀儡。
“殷雪衣,站住。”瑾淵從連城手上奪過回霜劍扔向殷雪衣,殷雪衣下意識接住。拿到回霜劍的那一刻,原本木木呆呆的傀儡好似注入靈魂一般,整個人都充滿生機,他看向慕陽公主的眼神帶着敵意:“是你,傷我。”
“哈哈哈哈。”慕陽還未好全,掙紮起身爬向殷雪衣,原本紅裙浸染一層血跡,随着她的爬行留下一條血路。
她邊爬邊笑,如瘋魔一般:“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我費盡心機,卻落入這般田地。”慕陽拽住殷雪衣的袍子,在他身上留下無數血漬:“我傷你?我對你那麽好,我們曾經有那麽多美好,我為了你,不惜與所有人為敵,險些将整個陵魚族搭進去,你卻只記得我傷你。”
好似舊情人在控訴無情郎,字字血淚,帶着凄厲的慘叫,讓人心驚。殷雪衣恍若也為之所動,閉上眼睛,捂住額角,十分痛苦的模樣。
慕陽公主繼續說:“是你答應我,要娶我為妻,伴我終身,如今卻将我當做敵人,我做錯什麽?既如此,既如此,我命不久矣,還苦求什麽,我們,陰曹地府,再續前緣。”
話音剛落,慕陽公主的血跡恍若成了燃料,燃起熊熊大火,甚至剛才不慎沾染上她血的言寧連城都感到溫度升高,渾身滾燙,至于華婼,反正她是個死人,無知無覺,淡定撲掉身上的火焰。
瑾淵急忙将茶水倒在連城手心才沒讓她燙傷。原先聚集在一處的衆人見到火光立馬四散開來,彥欽幫言寧滅火,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慕陽公主。
即便有殷雪衣的意識,能夠用回霜劍,可眼前的殷雪衣還是個木傀儡,這是連城他們親眼所見。木傀儡即便再厲害,遇火也會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