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

曲樂皺起眉頭,斜眼看着高朝:“我說高朝(潮),你怎麽那麽八卦,像個八婆一樣,不,應該叫八公!”曲樂還是很維護朋友的,陳随文自己不說,她絕對不會主動幫他出櫃。

高朝擺手:“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他也沒否認。”

“嗯?”曲樂一臉不相信,“你是怎麽知道的?老實交待!”

高朝說:“我早上不是出去叫人來開鎖嘛,借了他的手機,然後幫他接了個電話,我是好意提醒對方晚點打來,結果那個男的問我是不是陳随文的男朋友。”

曲樂的臉頓時就黑了,她的手捏成了拳頭,用力在茶幾上捶了一下,咬牙切齒地說:“姓許的這個雜碎!”

高朝的好奇心都快要殺死貓了:“那人是誰啊?”

曲樂鐵青着臉:“一個人渣!”

“他還真是gay?我覺得一點也不像,多好的一個小夥子。”高朝一臉惋惜。

曲樂皺眉:“你什麽意思啊,gay就是壞人?”

高朝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以為gay都很娘呢,他看着挺正常的啊。我覺得挺可惜的,這麽多漂亮姑娘不愛,怎麽就喜歡大老爺們呢。”

“gay也是正常人啊。性向這東西還能由他自己決定?基本都是天生的。”曲樂淡淡地說。

高朝點了點頭,過一會兒又遲疑着問:“那他沒有男朋友?”

曲樂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瞥他一眼:“他就算沒有男朋友,也不會看上你!”

高朝本來是挺擔心陳随文看上自己的,結果聽曲樂這麽斬釘截鐵地說陳随文看不上,又不樂意了:“我怎了?憑什麽看不上我?”

曲樂斜眼看他,嘿嘿笑:“原來你看上他了?”

高朝吓出一身冷汗,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不要搞錯了,我那只是,只是随口那麽一說,我可是筆直筆直的,只喜歡大波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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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樂冷笑一聲:“清楚你自己想要什麽最好,別妄想勾引他來證明自己的魅力,否則我饒不了你!”當初許尤那人渣就愛撩騷,明知道陳随文的性向還跟他玩暧昧,簡直就是個人渣中的戰鬥機。

“絕對不會!”高朝拼命搖着兩只手。

曲樂又閑閑地說:“不過就你這樣的,別說随文了,就一般姑娘也未必瞧得上。”

高朝滿臉黑線:“我這樣的又怎麽了?好歹也是個帥哥吧。”

“臉嘛,還過得去,但也沒比随文好看,還成天跟吃了鴉片煙似的沒精打采。還有那麻杆似的身材,性福生活沒有保障啊。”曲樂說着搖了搖頭。

高朝被狠狠打擊了一番,忿忿地回去,想着曲樂說的話,脫了衣服對着鏡子照一下,果然太瘦了點。他拿起牆角積塵已久的啞鈴,等着,大爺非要讓人刮目相看。

陳随文買了電話卡,發現小區外夜市開張了,燒烤、炒粉、臭幹子、鴨脖子、炒田螺、涼粉、水果等都有。人們成群結隊的湧向路邊的小攤子吃夜宵,操的基本都是本地話或者帶着濃重口音的普通話,令陳随文覺得親切,他又回到這裏了,他的新生活也将從這裏重新開始。

陳随文提着一袋鴨脖子、三份臭幹子和一箱子雪糕回到家,發現高朝已經走了:“曲樂,來吃宵夜。”

曲樂風一樣從屋裏跑出來,吸着鼻子嗔怪他:“我都不吃宵夜的,會長肉。但是你買了我最愛吃的臭幹子,我恨你,陳随文!”

陳随文笑嘻嘻的:“你不吃我吃了啊。”

曲樂雖然嚷嚷着減肥,但是在美食面前,她的意志力還是薄弱了點,她打開臭幹子的袋子,發現有三份:“你怎麽買了三份?”

陳随文說:“我以為高朝還在,要不給他送去?”

“別,還是算了吧,咱們又不欠他的,不用給他吃,我吃兩份。”曲樂覺得還是別讓陳随文去送比較好,免得高朝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家夥以為陳随文真對他有意思呢。

陳随文也沒多想:“你就不怕發胖?”

“沒事,幾塊臭幹子而已。”曲樂一口一個,吃得異常滿足。

第二天是星期一,曲樂一早就出門去上班了,陳随文還是上班時的作息,起來後發現并沒有什麽事,便開了電腦去洗漱。洗漱完畢第一件事就是刷晉江,看收藏看點擊看評論,因為斷更,點擊明顯出現斷層,這令有輕微強迫症的陳随文看着非常難受。簽約站短依舊是未讀狀态。

陳随文下樓去跑了一圈,看着行色匆匆趕路上班的人,不由得有些空落落的,倒不是缺錢,工作兩年,多少還是有點積蓄的,就是沒事做,心裏不安。他安慰自己,就當給自己放假吧,還可以碼字呢。想到碼字,他不由得想到了高朝,這人全職寫小說,名氣也不小,書也出版了,收入應該還可以吧,只是這樣晝夜颠倒的作息,長此以往,身體能吃得消麽?如果給他這筆收入,讓他這樣去全職,他多半是不會願意的。

他沒事幹,便安心碼了一天字,從寫文起,像現在這樣有充足時間碼字的時候還真不多,之前上班的時候,碼字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現在有時間,他之前的許多腦洞就能寫了,從這方面來說,失業也不全是壞處。

剛開始寫文的人情緒高漲,且不知疲倦,陳随文從上午到下午,一口氣碼了八個小時,統計字數的時候,居然有一萬四,手速也有提高。不過碼完休息的時候,覺得特別疲倦,畢竟太燒腦了。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做晚飯,曲樂及時打電話來了,說晚上高朝請他們吃飯,不用做飯了。陳随文挑一下眉,這個穴居的家夥終于肯出門了,真是稀奇。

陳随文随手刷了一下晉江,然後看到了一個閃爍的黃色小信封,站短來了,他激動地點開,是編輯回複的,非常禮貌客氣,說他的文尚未達到簽約的要求,請再接再厲。這個站短把陳随文滿滿的成就感一掃而光,他頓時覺得身心疲憊。

以至于高朝來敲門叫他的時候,他都蔫蔫的,高朝看一眼他的臉色:“感冒了?”

陳随文打了個哈欠:“沒,就是覺得累。”

高朝剛睡醒,精神奕奕,聽見陳随文的話:“去找工作了?”

陳随文搖頭:“沒有。你寫了多長時間小說了?”

高朝聽他問起自己的職業,頓時滔滔不絕起來:“嗯,差不多有五年了吧。大三的時候開始寫的,剛開始就是寫着玩,沒想到賺錢,寫得斷斷續續的,直到畢業後才認真寫,開始上架賺錢,後來發現收入不錯,比上班還強點,便辭了工作回來全職,今年才開始的。”

陳随文想了想,問:“全職會不會很累?”

高朝伸了個懶腰:“還好,我手速還可以,快的話每小時三千,我現在每天更新六千字,多的就存稿。主要是全職自由,時間自由支配,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

陳随文望着電梯頂:“你兩小時就能搞定一切,怎麽還要熬通宵?”

高朝說:“你不會以為三千字說來就來吧?我得先把細綱想好,該準備的資料也要先查好。而且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東西寫啊。除了寫書,也要看書,多積累,這樣才能有靈感。我現在熬夜成習慣了,不到深夜寫不出東西來。”

陳随文的作息一直都算正常,最遲也就一兩點,無法理解晚上熬夜白天睡覺的作息,不過那是別人選擇的生活,他無權幹涉。他換了話題:“怎麽想請我們吃飯?”

高朝笑着說:“昨天你們都幫了我的大忙,又請我吃了兩頓飯,請你們吃飯是應該的。”高朝也并不願意總吃泡面,但一個人出去吃飯太麻煩了,陳随文沒來的時候,他不好單獨請曲樂去吃飯,有挖兄弟牆腳的嫌疑,現在有陳随文在,一起去吃飯就沒什麽顧忌了。

他們去的是一家本地菜館,以辣為主。高朝點了個幹鍋黃颡魚,陳随文點了個攸縣香幹,曲樂要了個血鴨,高朝覺得菜少了,又加了一道幹鍋牛肉,還要了一個素菜和一個湯。

曲樂說:“點這麽多,吃不完的。”

高朝說:“吃不完打包回去,反正我不會做飯。”

等菜的時候,三人開始聊天,陳随文這才知道高朝家是浏陽的,花炮之鄉,他問:“你們那兒是不是家家戶戶都做煙花?”

高朝點頭:“對,我家也做,開了個小作坊。”

曲樂說:“那好啊,逢年過節可以放很多煙花,反正不要錢。”

高朝臉上扯出一個譏诮的笑容:“說實話,我也是從電視才看到浏陽煙花的樣子,我們從小就被嚴禁放煙花爆竹。”

“為什麽?”曲樂不解。

高朝說:“我們那兒嚴禁煙火。稍有不慎,就會引起爆炸事件,那是家破人亡的結果,沒人敢冒這個險。”

曲樂露出同情的表情:“聽起來這個行業的風險很大啊。”

高朝垂下眼簾:“可不是,但是人人都做這個,習以為常了,危險似乎就不那麽可怕了。出了事故也只能自認倒黴。”

陳随文看着難得嚴肅的高朝,這樣的事只要一出,恐怕就是滅頂之災,誰會想到那麽絢爛美麗的煙花背後竟掩藏着這麽多辛酸。

一時間飯桌上氣氛有些沉悶,服務員小妹端着攸縣香幹上來了。那女孩還挺漂亮的,膚白眼大,個子雖然嬌小,但是火辣的,非常有料,陳随文發現高朝的眼睛瞬間亮了,神色也開始不正經起來:“妹陀,給哥拿三瓶啤酒,再拿三個杯子。”

服務員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走了。曲樂鄙夷地對高朝說:“看見美女眼睛就直了,出息!”

高朝嘿嘿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看見美女不想多看兩眼啊,陳随文你說是吧?”

陳随文沒接話。高朝嘿嘿笑:“忘了,咱們眼裏的風景不一樣。快看,那邊有個帥哥!”

陳随文對高朝這樣的調侃簡直無語,他當然不會真扭頭去看帥哥,不過曲樂擡頭去看了:“還真是!”

陳随文笑笑,低頭夾了一塊攸縣香幹放進嘴裏,還是這裏的攸縣香幹地道,滑嫩有韌性,是別處的沒法比的。他正吃着,突然聽見曲樂低聲說:“那個帥哥好像發現我們在看他了。是真帥啊!”

陳随文本來不打算看的,這會兒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扭頭一看,一個俊朗帥氣的男生正朝他們看過來,與他目光接觸的那瞬間,對方露齒一笑,燈光頓時都失色了。陳随文心裏那個悔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為什麽要扭頭呢。男生站了起來,朝他們快步走過來,伸手拍了一下陳随文的背:“陳随文,真的是你!我剛剛看着你的背影還在想是不是你。”

曲樂和高朝眼睛裏滿是驚異,尤其是高朝,跟活見鬼一樣,他不過就那麽随手一指,居然就指到了陳随文的熟人。陳随文輕咳一聲,掩飾一下自己的失态:“是挺巧的。秦安之,你也來吃飯?”

“嗯,和幾個同學一起來吃飯,這幾個是你朋友?你們好,我叫秦安之,陳随文的學弟。”秦安之笑眯眯地跟曲樂和高朝打招呼。

曲樂沖他擺擺手:“你好,我叫曲樂,随文的朋友。你也是師大的嗎?”

“我是工大的,我是陳随文的小學、初中以及高中學弟。你們的菜才剛上嗎?要不跟我們一起吃吧,人多熱鬧一些。”秦安之是個非常熱情主動的人。

陳随文擺手:“不了,你們吃吧。”

秦安之拿出手機:“那留個聯系方式吧。聽說你去上海工作了,這是回來休假還是出差?”

陳随文說:“出差。我手機沒電了,電話號碼不記得,留個qq號吧。”他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用的是本地號碼。

“也行,不要以前那個號,你好像都不怎麽用了。你什麽時候回上海?回去前我請你吃飯。”秦安之絲毫不為陳随文的冷淡所打擊,加了陳随文的新qq號,然後又要到了曲樂的qq號。

陳随文說:“謝謝,恐怕不行了,我今晚的車票。”

“那挺遺憾的,我送你去車站吧。”秦安之說。

陳随文面無表情地拒絕:“不用了,我還有同事一起的。”

“那好吧,常聯系。”秦安之笑着擺手,非常有風度地走了。

曲樂聽見陳随文撒謊,便直覺這裏面有八卦,她本着瞧八卦的心理,把自己的qq號給了對方。自始至終,高朝就是一個壁花先生,秦安之沒問過他的名字,也沒問他要號碼。等到秦安之走了,高朝吹胡子瞪眼:“這小子什麽意思,不把我當人看呢!”

曲樂低頭笑得肩膀抖動不已,沖陳随文擠眼:“這小孩挺有意思的,跟你淵源頗深啊。”

陳随文扶額嘆氣:“別提了,吃飯吧。”秦安之不過是想看他的笑話罷了。早知道會遇到熟人,就不來這裏吃飯了。

一直沒人理會的高朝看着陳随文,突然對他産生了興趣,這是個挺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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