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蝴蝶花谷的美好景象萦繞人心,徐錦绮坐在蝴蝶環繞的花叢中美滋滋的打着瞌睡,前面小卉還在和蝴蝶嬉戲打鬧着,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她的手心裏,她伸出另一只手想借機戳一下它漂亮的翅膀,一聲突然而來的大叫吓了她渾身一顫,回過神時,手中的蝴蝶也已經飛走了。
“我的蝴蝶呢!我的蝴蝶怎麽不見了!”
小卉臉色不好,陰恻恻的回過頭:“這句話該我來喊吧?你喊那麽大聲做什麽,把我的蝴蝶都吓跑了!”
徐錦绮舉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幹幹淨淨一片空白,他的腦子也是這樣一片空白:“我的蝴蝶,我扇子上的蝴蝶不見了!”
小卉這下也吓了一跳,下意識四下望望:“長得什麽樣子,快找找有沒有飛遠。”
徐錦绮把折扇重重一合,兩個人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仔細分辨來去的蝴蝶,可是任徐錦绮再熟悉自己那把折扇上的蝴蝶,也絕對沒辦法在蝴蝶花谷裏找出來。況且他心裏也明白,那哪裏是能這樣飛舞的蝴蝶?他懊惱的甩了甩衣袖,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一愣:“小雪呢?”
小卉漫不經心繼續辨認:“沒看到呢,估計和仙子在一起吧。”
徐錦绮臉色一斂:“我去看看。”
“啊?可是仙子正在……”
景色怡然,螢火環繞的湖邊,畫中走出的仙子泡在湖水裏休憩,湖水冰涼劃過白皙如玉的肌膚,比穿着再絲滑的衣料都舒适。
徐錦绮找到息桦時,男子正往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一件紫衣。看到他,男子向他招招手,把護額遞給他,示意他為自己綁上。
肌膚上鮮活的紫色花紋被護額完全遮蓋,這要是平素,徐錦绮喜歡這活還來不及,此時卻急匆匆問道:“小雪呢?他不是來伺候你了嗎?”
“他不在。”
未綁好的護額因為手滑落在了湖水裏,徐錦绮呆道:“他失蹤了?”
息桦望着湖水裏的護額,皺了皺眉:“許是去別處玩了。”
“可是……”徐錦绮抓了抓手心,“他那麽喜歡粘着我,不會不聲不響就離開去別處的。而且,我的……折扇上的蝴蝶,也不見了……”
雪狐醒來的時候,寒冷的風夾雜着飄雪落在他的鼻尖,他想這又是一個夢,自從離開雪山,這樣子的夢他幾乎每天都做,尤其是有了仙子的“冰魄珠”後,那冰冷的觸感有時候會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就像現在,他的鼻尖冰冰涼涼,透着清新的雪域制高點的氣息。
他伸出舌頭把又一片落到眼前的白點卷進嘴裏,咂了咂融化的液體,心裏無比滿意這個熟悉的味道,甚至有些懷疑,這會不會就是現實?
“雪狐,你醒了嗎?”
是一個陌生的童音,他心裏疑惑,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穿着素色短褂的小男孩,翹着一根小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對着他,表情善良無害。
雪狐淡淡開口:“我認識你?”
小男孩毫不認生的在雪狐身邊坐下:“我怎麽知道你認不認識我,大抵不認識吧。不過我認識你。”
雪狐看了這個穿着随便但長相精致的小孩,毫不客氣:“那你離我遠一點。”
小男孩像是很了解雪狐的個性,依舊沒有生氣:“從你出生開始我就看着你了,而且一直離你很遠。”
“出生?”雪狐似乎絲毫未信,“你究竟是誰?”
小男孩笑了起來:“我是‘雪山瑞’,我就住在你身後的山洞裏,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你……可惜你從來沒有回過頭來看到過我,所以我才說,你大抵是不認識我的……”說到最後,聲音變得有些失落。
雪狐有一瞬間的呆愣,從自己出生就開始對自己默默關注,讓他有一絲……不服氣。這個小鬼頭比自己大?可是看起來并不是這樣的啊!
“雪山瑞?是那個來雪山的人都妄想的,可以吃的雪山瑞嗎?”
“可以啊……你不要這麽看着我,我不好吃……真的!”
雪狐收回伸出的手:“你住在我修煉地背後的山洞裏?”
“是你在我家門口修煉才對嘛。”
“你騙我的吧,你要是一直住在那裏,為什麽從來就沒有出來跟我打過招呼?”
“雪山瑞”眨了一下眼睛,臉色有些微的變化:“我答應過救我的人,幫助他守護一樣東西,所以不能輕易離開那個山洞。不過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你不見了,才決定要是你能夠回來,我就要主動和你做朋友。”
雪狐沉默了許久,涼涼道:“我不要跟一個用自己的自由去報恩的笨蛋做朋友。”
“小雪山瑞”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天真無邪的模樣:“那你離開的這段日子,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你是不是出了雪山?外面的世界應該很可怕吧?”
雪狐把白皙尖細的下巴擱在曲起的雙膝上,本來就細長的雙眼眯成一條線,意識到這裏不是夢境的他突然開始想念起那個不同于冰寒雪域的溫暖懷抱,那個人喜歡摸着他的頭給他買桂花糕,然後揉着手臂一臉嫌棄的樣子說:“小雪你又變胖了,再這樣子你就要絕桂花糕減肥了!”
對了,雪山沒有桂花糕。
他想起來那時候徐錦绮賭氣跟他說的話,——你老這樣子沒禮貌地叫我,就不怕我不跟你一處了?
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回雪山來的,是不是那個人不想要自己粘着了。可是雪狐一族的性格就是這般冷淡,他雖确實做得出那些事,卻沒有臉皮說出自己依賴徐錦绮。
他很輕的嘆了一口氣:“外面很危險,我不喜歡外面,可是外面有溫暖的懷抱,有好吃的桂花糕,都跟□□一樣,讓你觸碰過就會一直被吸引,忘也忘不了。”
“小雪山瑞”奇怪道:“既然是□□,為什麽還會被吸引?”
那之後,“小雪山瑞”會經常跑來找雪狐說話,聽他講很多外面的事情。可是他同時也發現,雪狐除了在講故事的時候會神采飛揚外,其餘時候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他很少吃東西,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說故事,對“小雪山瑞”也是很少搭理。
雪狐一路上想念的确實是回雪山,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回到雪山,他的潛意識裏一直缺乏着安全感,讓他再一次感到或許是被抛棄了。至于說很少吃東西,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桂花糕便不能算美味罷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響到食欲,他再也提不起以前吃靈芝的心情了。
“小雪山瑞”捧了一堆五顏六色形态各異的靈芝請他吃,雪狐只是坐在最高的那塊岩石上,獨自感應着這塊雪域內的動靜。雪山上的雪狐雖然少,但是每一只都有與自己靈力相通的雪域。在這塊範圍內,擁有足夠靈力的雪狐可以感應到和雪域融為一體的奇妙的掌控力。以前雪狐靈力還不夠,這樣的感應也微弱。但是在外面經歷過漂泊的他,一直依靠“冰魄珠”的力量修補自己的靈力。“冰魄珠”中埋藏了冰魄的巨大力量,只是幾次,便足以讓他回來之後,成為了掌控這片雪域的王。
閉上眼睛,他就可以感應到每一個經過自己這片雪域的生靈,可以感應到每一次雪崩或大或小的變化,甚至可以感應到每一片雪花落在雪域上的輕柔,就像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樣真實。
這種站在最高點俯瞰家園,并将一切踩之腳下的感覺,讓他感到很新奇。
“小雪山瑞”費力地爬上那塊不大的岩石,舉着靈芝獻寶般:“雪狐,你看看這些,裏面有沒有你要吃的桂花糕?”
雪狐一張臭臉,看都不看他:“都說了雪山沒有桂花糕,誰會笨到把靈芝當成桂花糕啊!”
“小雪山瑞”蠕動了一下嘴唇:“那你除了桂花糕,就沒有其他想要吃的東西嗎?”
“有啊。”
“小雪山瑞”興奮道:“是什麽?我幫你去找。”
雪狐瞥了他一眼,眯了眯眼沒有回答。
“小雪山瑞”愣了很久,像是明白過來,慌張地從好不容易爬上去的岩石上摔了下來,舌頭都打結了:“你你你你……你要吃我?可是可是,可是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雪狐從岩石上跳下來,盤腿坐到他面前:“喂,你不是說你在守護一樣東西嗎?總是來找我,你的那位恩人不會有意見嗎?”
“小雪山瑞”耷拉着腦袋:“恩人已經回來了,他在的時候就不需要我看着那個人,所以我就可以來找你玩了。”
雪狐驚訝:“你看守了近千年的東西,是一個人?”
“是啊。”
“可是人類那麽脆弱,怎麽可能在雪山生存上千年呢?”
“小雪山瑞”想了想,最後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那個人一直在冰裏睡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一開始我問恩人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沒有死。可是沒有死,怎麽可以不吃不喝這麽多年呢?雪狐你都做不到,難道人類跟我們‘雪山瑞’一樣,是吸取雪山精華生存的嘛?”
雪狐不管“小雪山瑞”喋喋不休的話,湊到他身邊說:“這個人既然那麽有意思,那下次你恩人不在的時候,你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沒想到“小雪山瑞”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笑着說:“你是我的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