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場聚餐最後就這樣匆匆散了。
因為知道陸崇有事情要忙，即使是在聚餐結束後，白符倪也沒有變回貓咪的樣子跑回他的家裏，反而回家窩了一天，才慢慢悠悠，如同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一般邁着步子慢慢踱進陸崇家裏。
陸崇家裏沒人，來打掃的保姆剛離開沒多久，不論是客廳還是房間都被整理得幹幹淨淨，讓白符倪甚至不大好意思直接跳上沙發坐下，他鄭重其事地用法術把自己的腳底給清洗幹淨了，才将自己整個人都陷入了柔軟的沙發裏，熟練地用法術滑動手機，刷起了微博。
網友們總是健忘的，前幾天在微博鬧得轟轟烈烈的“舒溫明滾出娛樂圈”的消息，在今天已經完全沒了聲息。不過這件事到底還是給他吸了不少粉，通過微博數據，就可以最直觀地看出來。
玩了會兒手機，感覺無聊得緊的白符倪在不知不覺間就睡着了。迷糊間，他隐約聽到玄關處有人打開大門的聲音，沒過幾秒就有人輕手輕腳地站到自己面前，動作輕柔地在自己身上蓋了件不算厚的小毯子。毯子帶來的暖和感讓白符倪頓時睡得更沉了，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這時候的陸崇正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神情專注地閱讀着手上的文件，白符倪的那點小動靜馬上被他察覺到了，他走過來将白符倪抱到自己的腿上，溫柔地摸着他柔順的毛，問道：“我一會兒還要出去有點兒事，你跟我一塊兒嗎？”
白符倪無聊透了，自然沒什麽不答應的。他拼命點頭的樣子讓陸崇臉上笑意更甚，等了幾分鐘，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陸崇才一把抱起白符倪，朝着門外走去。
然而，讓白符倪萬萬沒想到的是，陸崇竟然來到了昨晚他們聚餐的地方。陸崇與這家店的老板的确是熟悉得很，一進來就馬上有服務員上前低聲将他們今天預約的房間說了。房間裏坐着的四個人，白符倪也并不陌生，看到陸崇抱了只貓進來，原本還漫不經心埋頭玩手機的況雪神色立馬嚴肅了不少。
“你怎麽……”
他剛想說些什麽，話還沒說完，就被莫霑在桌下用力捏了捏手指，況雪立馬對莫霑橫眉豎眼的：“你幹嘛！”
“怎麽又吵起來了，”陸崇臉上帶着笑坐下來，警告的眼神在況雪臉色停留兩秒，見他讪讪地閉上嘴，笑容才真心了許多，又問戚澤瑞：“你們這兒有小凳子嗎？”
沒一會兒，服務員帶着陸崇提到的小凳子進了包間。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他表情自然地幫白符倪放好凳子，甚至還将他的盤子放在了桌上，給他夾了點菜輕輕在白符倪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不夠了再叫我。”
他的一套動作太過自然流利，看得一桌其他三個人都目瞪口呆。況雪是個急脾氣，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在莫霑的勸阻下控制住了情緒，一言不發地吃着東西，而戚澤瑞帶着點興趣的目光則在陸崇和白符倪之間不斷來回晃動，好一會兒，才頗有深意地說道：“你這只貓……你還挺寵着的嘛。”
“我養的，我不寵你來寵啊？”
陸崇頓時失笑，他并不覺得餓，吃東西時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還時不時幫着白符倪布菜。他和戚澤瑞就着最近的一些大事不斷聊着，那邊況雪則低聲和莫霑咬牙切齒地說了些什麽，莫霑哭笑不得地慢慢悠悠地安慰他，卻沒什麽效果，急性子的況雪反倒因為他說話的語速而更加火大。
然而，讓白符倪覺得奇怪的是，他的位置離況雪他們并不遠，他卻一點都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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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妖怪，面對普通人時應該更加五官敏銳才是，然而白符倪卻感覺自己的聽覺宛如被人捂住了一般，只能隐隐約約聽到些許況雪的聲音，卻聽不真切。這讓他下意識地感到不适，白符倪快速将自己盤子裏的食物清理幹淨，動作敏捷地跳下凳子，沖陸崇叫了一聲，便推開半掩着的房門，出去了。
察覺到白符倪走遠，原本還能稍微控制住自己脾氣的況雪立馬将莫霑的手推開，怒氣沖沖地看着陸崇，難以置信地問他：“你是瘋了嗎？！那可是只真正的妖怪！”
陸崇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況雪又馬上機關槍一樣瞪着眼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你在搞什麽？！家養妖怪可是違反規定的，就算是你被查到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你以前喜歡貓養只真的貓我還能理解，現在養只假裝貓的狐貍你是腦子裏進水了？！萬一他是什麽來路不明對你另有企圖的妖怪怎麽辦？！”
然而，他那麽多話說下來，旁邊聽着的莫霑和戚澤瑞卻面面相觑，最後無奈一笑，莫霑慢吞吞地開口道：“雪雪…你…不要…着急…嘛……我們…昨…天…不…是…碰…到…他…家…這…只…假…扮…貓…的…狐…貍……了…嗎？”
有嗎？
聽到這句話，況雪皺着眉想了好半天，也仍舊是一臉不解。他這模樣讓其他人确信況雪對這個的确是很一點兒印象沒有，就連原本還板着張臉情緒不太高的陸崇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完了完了，”戚澤瑞搖頭：“這可怎麽辦哦，等回去我得告訴你們族中的長老，得好好教導你對妖氣的感知這一塊才行。”
在場其他人調笑的口氣讓況雪愈發茫然，他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識地求助一般望向就坐在自己旁邊的莫霑，看到莫霑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曲起手指在他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況雪立馬捂住腦門，對他怒目而視，還沒等他再次噴出火來，莫霑就說道：“你…忘…了？就是…昨…天…在…陸崇…旁邊…那…個…小…子…啊。”
昨天那個……
對昨天偶遇的那個小明星，況雪多少還是有着些印象的。他瞬間回憶起來，恍然大悟：“是他啊！原來你們認識！”
他一時間也懶得再糾結莫霑敲自己腦門這點兒小事，又是興奮又是八卦地看向陸崇，身體前傾，激動地問他：“來，說說吧，你們什麽關系啊？這是玩的什麽情趣play？”
“一天到晚的，都學了些什麽啊？”陸崇搖頭：“還找莫霑幫你說話讓長老放你出來呢，就專門出來學了這些啊？”
況雪咬牙切齒地瞪着他，不說話。
這兩個人互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戚澤瑞之前還會勸勸，現在也懶得再理會，坐在旁邊安心看戲，甚至還時不時挑撥一下。他的那些招數面對脾氣大，做事兒還不過腦子的況雪向來有着百分百的成功率，即使陸崇從來不聽，也能給他和莫霑平添許多笑料。
這次出來是有正事，幾人并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戚澤瑞又就剛才陸崇對白符倪體貼的行為打趣兩句，也漸漸收起笑容，嚴肅道：“所以，昨天是不是又發現了他的蹤跡？”
上一次出現在片場，并襲擊片場人員，還讓白符倪受了重傷的白符倪，在仔細盤問過後，況雪便将他帶回了族內。本來看守犯人這樣的事應該讓善于防護的莫霑來，可除了況雪所在的朱雀一族，其他三人的部族皆在上一次大戰中沒了蹤影，而莫霑也有各種事情要追蹤忙碌，最終還是只能将這件事托付給了朱雀一族的長老。
長老們實力強勁，又多數是從上次大戰中勉強存活下來的，不論是能力還是忠心方面，都值得信任，他們的存在也确實讓幾個人的壓力少了不少。況雪環視屋子，咳了兩聲，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才輕聲說道：“我來之前……大長老找過我，和我談過那個花豹的事。”
他将視線放到陸崇身上，繼續說道：“他受了不少暗傷，還有點重，新傷舊傷都有，新傷應該是你造成的，舊傷就不知道了，”他頓了頓：“但是由舊傷的傷口可以看得出，造成舊傷的人，實力并不弱。而且雖然說是舊傷……但實際上，也并不算非常舊，大概也就三年前的樣子。”
衆人皆是一陣。
戚澤瑞皺着眉，半晌才肯定地開口：“我們第一次發現有妖怪作亂，也是在三年前左右。”
提到這個時間點，其他人都不再作聲了，就連向來大大咧咧的況雪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戚澤瑞。他們這樣反而引得戚澤瑞忍不住一笑，無奈道：“都幹嘛呢那麽看着我，”他輕輕拍拍桌子：“繼續吧。”
他那麽說着，神情卻有些恍惚，等聽到況雪說道那只花豹身上有一道極深，時間極遠的傷口時，才猛地捏緊手，咬牙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大概……是在多久之前？”
“……上次大戰。”
況雪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他看到戚澤瑞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拳頭卻越來越緊，好一會兒，才閉了閉眼睛，疲憊道：“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