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小時後,白符倪終于到了公司。
原本從陸崇家裏到公司并不用花那麽長時間,然而他今天運氣實在是不大好,在半途遇上堵車不說,甚至還無端撞到了一場車禍,雖然與他沒什麽關系,但那條路到底還是因此堵了好一段時間,等他匆匆趕到公司時,距離下班也只有一個小時多一點了。
還好陸崇有事先走了,沒有留在辦公室等着。
上了電梯後的白符倪心不在焉地想着,陸崇的辦公室在頂樓,電梯坐到最後只剩下了他一人。
向秘書說明來意後,白符倪便很快拿到了那份文件。秘書還同時很體貼地給他送上了奶茶和點心,讓他能夠安心地在這裏将整份文件看完,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出現後,秘書便時不時地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好幾次後白符倪終于不大忍得住,微笑着擡頭問道:“請問……我是有哪裏不得體的地方嗎?”
“當然不是,”秘書揚起一個略顯尴尬的笑容,她停頓一下,立馬随機應變道:“其實……我是您的粉絲,不知道能不能向您要個簽名呢?”
明顯是在騙人。
給秘書簽名後的白符倪看着她離開,忍不住撇撇嘴:雖然面對普通人時他會盡量控制住,但試探人心到底是狐族的一種本能,秘書說話時候的言不由衷,完全被他所感應到了。
這并非什麽太過重要的事情,白符倪也沒有太過糾結,便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了這份文件當中。
對于當年那件事的所有過程,這份文件寫得相當詳盡,就連白符倪這個當事人看着也忍不住感嘆不已。可當他再一一看下去時,臉色卻愈發難看。看到最後,白符倪更是滿臉怒氣,忍不住将這一份不算厚的文件往桌上用力一摔。
怎麽可能!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然而文件上所列舉出來的證據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這一切的确如此,他在沙發上窩了好久,直到秘書敲響門,才讓他稍稍回過神來:“白先生?”
白符倪轉頭看向她:“什麽事?”
“陸董的電話……”她說道:“您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麽打不通……”
這話一出來,白符倪才急忙将手機從兜裏掏了出來。他的手機竟不知在什麽時候關了機,他看了一眼便從秘書手中接過電話,深吸一口氣問道:“怎麽了?”
陸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反問他:“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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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兩秒,白符倪低聲應是。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看到秘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關上門離開,才略有些艱難困惑地說道:“……我沒想到會是她。”
想到當初被襲擊時,白符倪不惜冒着身份被戳穿的危險也要把她救出來這件事,陸崇頓時也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不大會安慰人,只好勉強開口說道:“或許有什麽隐情……”
然而,白符倪卻搖頭了。
“不論什麽隐情,”他說道:“都不是她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
這句話倒是一點沒說錯……
陸崇在心中附和。
作為一個娛樂圈的圈內人,她對這樣的事情對藝人會有怎樣的影響,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這與普通的緋聞并不同,一旦沾染上,很有可能就會從此落入萬丈深淵,再也沒有起身的可能。
白符倪長嘆一口氣,舔舔嘴唇,問他:“這份文件……我可以拿給嚴姐嗎?”
陸崇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這幾年裏,那件事幾乎成為了白符倪的心魔。當初事情剛一出來,白符倪就明白了自己這是遭到了陷害,然而事出突然,并不能找到任何證據證明自己被陷害,也因為法力不夠不能像現在這樣将過去的事情直接具體化為視頻來為自己洗脫嫌疑,只好帶着滿腔屈辱與憤怒吃下了這個苦果。
當警/察幫助他洗脫嫌疑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時候的白符倪剛剛離開大森林沒多久,對這個陌生的人類社會本就抱着許多警惕,在他好不容易要在這裏安頓下來時,卻又遇到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如果不是那時候的榕樹爺爺已經陷入沉睡的輪回,他一定會幹脆地收拾收拾行李回到森林繼續當一只狐貍。
然而,榕樹爺爺已經陷入沉睡,所以他不能。
他法力不夠,若是擅自回到森林,很有可能被當年追殺他與他父母的狐族找到從而喪命,正是因為如此,榕樹爺爺才趕在自己沉睡前硬生生将他的法力拔高一截,讓他能夠在人類社會自由通行不被發現,然後果斷地将他趕去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現在,他雖然還算不上實力強勁,可到底也非吳下阿蒙。更何況榕樹爺爺的沉睡期也即将結束,這意味着他大可以抛下這讓他鬧心的一切回到那片森林……
白符倪望着手中的電話發呆。
可是他舍不得。
陸崇早已挂了電話,他卻遲遲沒将手機還給秘書,而是愣愣地坐在原地,緩慢地思考着:我舍不得。
為什麽?
現在可不是思考為什麽的時候。
走了好一會兒神,白符倪就反應過來了。他拍拍臉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出門将手機還給秘書,向她表達了感謝,便馬不停蹄地去了嚴琛麗的辦公室。
在接到陸崇的電話之前,他就收到了嚴琛麗要自己過去的消息,等白符倪過去時,就正好看到嚴琛麗一臉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後,看他來得那麽快,不免有些驚訝,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你在公司?”
白符倪點頭:“什麽事啊嚴姐?”
“還能有什麽事?”
嚴琛麗白他一眼,敲敲辦公桌,道:“你是不是忘了,明天你還有一場訪談?現在那件事突然被人提起來,還鬧得那麽沸沸揚揚,明天的訪談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熱點的……”
她眼神銳利地看向白符倪:“你有想好怎麽回答嗎?”
“不需要回答。”
白符倪搖頭,他在嚴琛麗詫異的眼神中将自己剛拿到手沒多久的文件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個吧。”
雖然滿腹疑惑,但她還是接過了文件,快速地大致浏覽了一遍,沒多久,他就看到嚴琛麗驚訝地擡頭問道:“這個,你從哪裏弄來的?”
她揚了揚手中的文件。
聞言,白符倪舔舔嘴唇,想到陸崇的話,老實回答:“是……陸董給我的。”
果然,就像陸崇在電話裏說的那樣,嚴琛麗立馬變了臉色,皺緊了眉頭看向他:“你最近和陸董走得挺近的?”
“一點吧。”
他模模糊糊地回答。
看出來白符倪不想在這件事上費太多心思,嚴琛麗只能嘆着氣将話題換了回來:“如果是陸董給的資料,那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她也看到了文件上的那個名字,雖然有着些許詫異,但卻也不像白符倪那樣難過,反而顯得平淡得很,安慰他道:“雖然有點驚訝,不過也還在意料之中,你也不用太過在意……”
她話剛說出口,就想起之前片場裏白符倪為了救她還受傷一事,只好拍拍他的腦袋,柔聲道:“你也不用太難過了,她之後對你的關心也不像是在作假,或許她自己也在後悔那件事也不一定。”
“可能……”
白符倪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他聲音沉沉,情緒也不見得怎麽好。
他狀态不對勁自然被嚴琛麗一眼看了出來,只是這種事就連安慰的話都不太好說,她也只能道:“不要再想了,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她眉間有掩不去的疲憊,但仍然沖他笑了笑:“訪談和其他的公關我會做好的,明天按時去就好了。”
回到家裏,陸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客廳裏坐着了。他看到化作貓跳進來的白符倪也并不奇怪,上前将他一把抱住,帶着點笑意地低聲問道:“又跑哪兒玩去了?”
白符倪恹恹地叫了一聲。
陸崇對他情緒不高的原因心知肚明,卻又不好直接開口安慰,只能用下巴在他頭頂的毛上輕輕蹭了蹭,将他舉到面前與自己平視:“心情不好嗎?”
白符倪又叫了一聲。
他伸出手,輕輕在白符倪的下巴上撓了撓,略有些無奈地說道:“你要是能說話就好啦!這樣我也能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符倪不可能在他面前說話,他自然也不能表現出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只好變着法兒地安慰他:“昨天的蛋糕,我又叫人去買了新的,要不要吃一點?”
他過分熱切的注視讓白符倪一點不忍心拒絕,等吃了蛋糕,他才将陸崇甩下一個人跑到樓上的空房間,将門鎖死後打通了陸崇的電話:“我還是想不通。”他實在忍不住,只能出此下策:“為什麽沈千要做這種事呢?”
陸崇默默上了樓,他在白符倪鎖上的房間門前一點兒也不講究地坐了下來,回答:“有的人做有的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頓了頓:“如果真的很在意,不如直接去問她會更好。一直畏手畏腳也只會更加糾結難受,”他甚至直接替白符倪下了決定:“就明天吧,你做完訪談,直接問她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存稿用完了要現寫,所以把更新時間推遲到了十二點,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