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嚴琛麗的辦事能力自不用說，等到第二天白符倪醒來打開手機時，已經鋪天蓋地的全世界都是有關當年那件事真相的推送。
他的訪談是在下午，回到家裏好好拾掇一番後，白符倪也不先記着去做訪談，反而把在樓下等着的沈千給叫了上來。被喊上來的沈千似乎也猜到了他要說些什麽，滿臉局促，上來後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埋着頭低聲提醒他：“白白，你下午不是還有一個訪談嗎？”
“那個不急，”白符倪在沙發上坐下，他心情煩躁，罕見地叼起了一根煙，雖然沒有點燃，但還是讓沈千腦袋埋得更低。“你先坐下，”他說道：“我有事問你。”
沈千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輕輕應了一聲。她難得表現得那麽緊張，就連坐在沙發上也只敢坐一半。她雙手緊握，掰着自己的手指玩弄好一會兒，才慢慢問道：“是……有什麽事呢？”
白符倪嘆了口氣。
他幾乎不用再問，沈千如此明顯的反應幾乎已經說明了一切，然而白符倪到底還是不死心，他懶得再來那些虛頭巴腦的，直直地看向沈千，果斷開口問道：“那次，把毒/品放到我包裏的人，是不是你？”
沈千全身的血液幾近凝固。
好一會兒，她才難以置信地看向白符倪，顫抖着開口：“不、不是沒搜到嗎……警/察。”
她眼神茫然，語氣虛弱：“他們說沒搜到任何毒/品……”
那就是了。
饒是昨晚做了整整一夜的心理準備，乍一聽到沈千那麽說話，白符倪還是感到難以接受得很。在警察來之前他便匆匆忙忙将那些毒/品用法術藏了起來，自然沒人能找到，但他被帶走做尿檢确實免不了的。
他那時候剛出道沒多久便大紅大貨如日中天，是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突然出了那麽大一個簍子，不管是媒體還是普通網民，都忍不住上前湊上一腳，縱使尿檢後警/方很快給他辟謠，但影響已經出去了，在許多人心中他就是一個吸/毒咖、法/制咖，對他的事業産生了難以磨滅的負面影響。
這一切，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沈千，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白符倪才更加難以接受。
他沉默良久，才啞着嗓子開口：“那就是你了。”他閉了閉眼睛，說道：“我的行李中真的有毒/品這件事沒人知道，也不能散步出去，所以在澄清的時候嚴姐把你挑出去了……”
再睜開眼，白符倪眼中滿是決絕：“今天下午的訪談你不用跟着了，你直接去嚴姐那裏辭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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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沒問她到底是圖什麽？”
陸崇有些詫異，昨晚白符倪為這件事糾結一晚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樣子他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卻沒想到只是過了幾個小時，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再糾結這個了。
“嗯，”已經化好妝的白符倪坐在休息間裏懶懶地等着，距離訪談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倒也讓他能有時間偷懶和陸崇打個電話，報備這件事：“有什麽好問的？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她有百般苦衷，也不是陷害中傷我的理由。”
他頓了頓，又說道：“因為她往我的行李裏邊放毒/品的事不好散布出去，我也只是開了她，沒做其他的……”他的語氣有些遲疑：“是不是太浪費你的調查了？”
“這有什麽浪費的？”
陸崇忍不住失笑：“我只是幫你做個調查，讓你了解事情真相而已，到底怎麽處理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想法和判斷，”他話鋒一轉：“你呢？不覺得可惜？”
想了好一會兒，白符倪老實回答：“有一點。”
他嘆了口氣，興致缺缺，有些黯然地說道：“我從出道開始，沈千就一直跟在我旁邊當我的助理了……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她做的……”
白符倪還是有些恍神。
還沒等陸崇想好該用怎樣的話安慰他，休息間的門就被人輕輕敲響，一個女聲傳了進來：“白先生？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您大概什麽時候能好呢？”
“馬上就來。”
白符倪匆匆應了一聲，他們聲音不小，電話那頭的陸崇自然也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他體貼地回到：“你先去做訪談吧，一會兒好了再來找我也可以。”
這個訪談節目的風格與其他的節目不太一樣，它向來以犀利著稱，問出的問題總是讓人兩難。然而他極高的國民度卻讓許多藝人都趨之若鹜。
一陣寒暄與例行問答後，訪談便正式開始了。
剛開始的提問只能算普通，也并不顯得那麽咄咄逼人，倒讓白符倪插科打诨地混了過去，但随着話題漸漸深入，提問的主持人話鋒一轉，問道：“最近，有關你過去的事情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你自己肯定也看了不少吧？”
看到白符倪笑着點了點頭，這個被譽為行業內難得的金口主持人又說道：“那你自己怎麽看呢？關于之前的那件事情。”
“這可能對我也是一種考驗吧。”
早在訪談開始之前，嚴琛麗便預料到了主持人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她早早地給白符倪準備好了該如何應答，現在倒也不會顯得慌亂。
白符倪回答道：“那時候意外碰到這樣的事，也讓我能夠沉澱下來，好好打磨自己，給自己充電，我現在才能夠有着現在這樣不同的機遇。”
“你還蠻看得開的，”主持人聽他那麽一本正經的回答，噗嗤笑出聲，揶揄道：“不會有劇本吧？”
聞言，白符倪也忍不住笑了：“當然沒有了，”他聳聳肩膀，直言道：“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覺得不甘心，為什麽偏偏是我那麽倒黴碰到這種事情……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怨天尤人也沒什麽用，不如換個角度思考，讓自己開心點也好。”
“這倒是一點沒錯。”
主持人贊同地一點頭，馬上又問：“我有點好奇，當時你吸/毒的假消息流傳出來的時候，你的家人是什麽反應呢？”
然而，白符倪聽到這個問題卻是一怔。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有些艱難地開口：“我的家人……沒什麽反應。”
看出來主持人的疑惑，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我是被爺爺帶大的。我爺爺年紀大了，連電視都看得少，更不要說上網……”
他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他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呢，更不會有什麽反應了。”
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關于自己的家庭，出道時白符倪從沒告訴過其他人，就連嚴琛麗也只是模糊地知道他與家裏聯系不多，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而得到這個回答的主持人也顯得頗為意外，她稍作怔楞便很快反應過來：“啊……那你與爺爺的關系肯定很好吧？”
“是挺不錯的，”白符倪臉上帶着笑：“我小時候皮，他老人家還會拿着掃帚追着我滿世界跑呢。”
畫面感太強，主持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她出乎意料地沒有在吸/毒這件事上停留太久，馬上又将話題轉到了白符倪的家庭上，零零總總聊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向尾聲。
“辛苦啦。”
訪談結束後的女主持人坐在沙發上，此時的她連笑容都顯得真心了許多，她将面前裝着點心的盤子往前推了推，問他：“吃一點嗎？”
白符倪一點也不客氣地從上面拿起一個小巧的點心，輕輕咬下一口，立馬雙眼放光：“好吃！”他興致沖沖地問：“這個在哪兒買的啊？”
女主持人失笑：“這個你得問問工作人員了，”她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些事情向來都是工作人員做準備，女主持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白符倪沒放在心上，與她随便聊了幾句後才慢慢說道：“今天真的要謝謝你手下留情啦。”
他沒點清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女主持人還是馬上明白了。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吃完手中的點心，又用紙巾把指尖一一擦幹淨了，才回答：“不用謝我，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正好這時候外面傳來白符倪新助理叫他的聲音，主持人笑着沖他眨眨眼：“快去吧，有你的電話呢。”
是陸崇的電話。
一接起來，白符倪就聽到陸崇帶着些笑意的聲音：“行啊你，還挺能說的嘛。”
當初嚴琛麗給白符倪的劇本，他都一一發給陸崇看過吐槽過，現在一看節目，自然看出來他有不少地方是自己現場瞎編的，完全沒跟着劇本來。本來白符倪還有點兒心虛，現在一聽陸崇那麽說，免不了洋洋得意：“那可不，必須的。”
陸崇笑得更歡了。
不過他打電話來可不是為了這件事，他和白符倪閑扯了幾句，馬上問他：“現在想通一點了嗎？”
“一點點。”
白符倪撇撇嘴，他上了車，新的助理坐在前面，他一人占據了寬敞的後座，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我還要再糾結一下才甘心。”
陸崇被他那口氣逗得哈哈大笑，道：“那你快點糾結，我這邊有個工作找你，再不抓緊點時間糾結就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