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們得出的這個結論，并不算很出乎陸崇的意料：早在之前第一次遇到那人的時候，雖然沒能直接對上，他仍然隐約有了這樣的感覺。然而即使如此，莫霑的話還是讓陸崇忍不住皺起眉頭：“除了這個，你們有感覺到什麽嗎？”
當然有的。
莫霑與況雪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還沒等莫霑開口說話，況雪就搶先一步開口說道：“實際上……我感覺到了一點不太一樣的……很熟悉的氣息。”
說完，況雪頓了頓，不等陸崇追問，他馬上又繼續說道：“不是那種見過面的熟悉……”他撓撓腦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
見到他這樣的表現，陸崇反倒是反應過來了，他面色越發凝重，直接提出另一種可能性：“會不會不是‘你’熟悉的人，而是你的父母認識的人？”
“對！”
況雪立馬大叫：“就是這種感覺！”
雖然作為實力強橫的高級妖獸，他們一代一代之間都會有能力甚至記憶之間的傳承，但是有着涅槃能力的朱雀，與其他三大神獸，到底還是有着些許不同：他們的傳承，不僅僅體現在能力與記憶上，甚至連上一輩所感受到的妖氣，也多多少少能夠傳承下來一點。
況雪幾乎是一秒鐘不到，就确定了自己感受到的那種氣息是來自自己記憶裏的，然而者卻并不是這個疑惑的終點，等況雪的興奮勁過了，他馬上又再次提出疑問：“那……這會是誰的氣息？”
“我…覺…得，有…可…能…是…你…父…母…很…熟…悉…的…人…的…氣…息……而…且…他…必定…能…力…不…弱。”
一直保持沉默的莫霑兀然開口，即使相識了那麽多年，他那慢吞吞的說話速度還是讓況雪暴躁得很。他在小時候曾無數次因為受不了莫霑說話而與他大打出手，可惜身為朱雀的況雪的能力與陸崇不同，他并不以攻擊著稱，面對有着強大防守能力的莫霑時，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氣得跳腳，時間長了，倒也能勉強逼着自己無視他的速度。
莫霑解釋道：“我…們…去…的…時…候，那裏…并…沒有…什…麽…人，雪雪…感…覺…到…的…很…有…可…能…是…一個…已…經…去…世…的…大…妖…的…氣…息。”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一個猜測便慢慢從陸崇心中浮現。
“一個去世的大妖，”他低聲喃喃：“而且和況雪的父母相識……”
陸崇擡起頭，便看到莫霑帶着思索的神色，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是不是崔潤？”
這個名字，白符倪是頭一次聽到，他一臉的茫然，可坐在旁邊的況雪卻一下子嚴肅起來。他帶着些審視意味的目光将兩人上下掃視了好幾遍，才謹慎地問他們：“如果真的是崔潤，那……”
Advertisement
“必須告訴戚澤瑞。”
一向動作很慢的莫霑這次一點兒也不含糊，利索地開了口。陸崇也是這個意思，變回原形的他下一秒就打了戚澤瑞的電話讓他過來，馬上又說道：“我們現在就去那邊看看。”
最後，一臉莫名其妙的白符倪還是被陸崇拉着一塊兒上了飛機。他們動作快得很，在戚澤瑞還沒過來時就定下了最近一班飛機的機票，也懶得帶任何行李，只帶上了必要的證件就立馬走人。
從機場，到況雪感應到妖氣的小鎮，還有着四五個小時的車程。考慮到他們事情和身份的特殊性，一行人還是租了輛車，自己開車前往那座小鎮，白符倪傷還沒好透，在飛機上時就已經感到有些許疲憊了，現在坐在車上，更是困得不行，一個勁兒地往旁邊的陸崇身上倒。
他下意識裏的行為自然是被其他幾人看在眼裏的，正在開車的戚澤瑞與莫霑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況雪卻誇張地小聲“噓”了一聲，用手肘輕輕捅了陸崇一下，朝白符倪努努嘴，問他：“成了？”
他們與陸崇自幼相識，認識了上百年的時間，大多數時候看到的都是這人板着一張臉沒什麽耐心，對任何人都不耐煩的模樣。因為白虎過強的攻擊力，澎湃的妖力時常在他們的體內晃蕩，在陸崇還未真正成長起來時為這個吃了不少苦頭，那時候他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異樣，每天都冷着一張臉，還讓況雪差點沒以為這人的面部神經有問題。
等陸崇強大到足以控制這股力量時，他冷着臉面對其他人似乎也成了習慣，雖然比小時候好了很多，但看起來還是滲人得很。特別是他打人還疼，從小因為脾氣暴躁沒少挨揍的況雪最怕的，就是看到陸崇板起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模樣。
現在突然得知陸崇有喜歡的人了，還親眼看着他對人那麽溫柔，作為好友，幾人自然是替他高興的，一向最愛起哄的況雪笑得賊兮兮的，悄悄小聲調侃他：“感覺怎麽樣？談個戀愛有沒有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洗滌了？”
陸崇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他懶得理自己這個神經兮兮的發小，幹脆問坐在前面的戚澤瑞：“你之前不是說在一個小鎮裏聽到點風聲……”
沒想到陸崇還記得這茬，戚澤瑞楞了一下，鎮定地回道：“是聽到一點。”他苦笑一聲：“我當時還在那兒停留了好一會兒，希望能找到點什麽……不過現在看來，我找的方向完全錯了。”
況雪感受到妖力的這個小鎮，與戚澤瑞當時前往的地方，分別在一南一北，有着相當遠的一段距離。陸崇有些疑惑，咋舌感嘆：“你這也差得太遠了。”
“是有點遠，”戚澤瑞聳聳肩膀，臉上拉起一抹慶幸的笑：“還好況雪他們找到這裏了，不然我還要繼續在那邊有得找呢。”
“這都是緣分，緣分，”況雪笑嘻嘻的：“你看你陰差陽錯找到那邊去了，還剛好救了他一命，”之前在飛機上時，陸崇和戚澤瑞就把白符倪受傷這件事的始末都跟他們倆說了個清楚，況雪朝白符倪看了一眼：“我和老莫嘛，查線索查到這邊來，剛好幫你找到消息，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況雪說得喜氣洋洋，幾人也忍不住笑出聲。
知道戚澤瑞肯定心中着急，他們一刻也不停，連夜趕到了小鎮上。這個小鎮不算什麽旅游勝地，倒也不用急着預定酒店，他們到了小鎮後，便馬不停蹄地将車開到了況雪發覺不對的那座山的山底。
山上沒有車道，他們只能徒步走上去，陸崇輕輕地把白符倪搖醒，見他還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身上倒，一時間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不然讓他在車上睡着吧。”
戚澤瑞率先提議：“他之前傷那麽重，現在還沒好呢，也是該多休息，跟着我們跑那麽遠也實在是辛苦。”
莫霑和況雪也是這個意思，可陸崇到底還是不放心，之前白符倪的重傷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雖然和他有仇的那只白狐已經被抓住關了起來，但保不齊白狐族有其他這樣的瘋子，現在白符倪重傷虛弱得很，要陸崇被他一個人留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他實在是不放心得很。
對此，戚澤瑞也能理解：“那要不然你留在這裏陪他，我們三個上去……”
“不行。”
陸崇馬上否定了這個提議。
他們現在上山，要面臨的都是未知數，雖然況雪感知到的極有可能是崔潤，但如果是其他的、對他們懷抱敵意的大妖，讓他們三個上山就太危險了。
“讓…他…化…為…原…型，你…帶…着…不…就…好…了？”
莫霑看看陸崇，又看看戚澤瑞，無奈地慢悠悠開口說道。陸崇一拍腦袋，苦笑着又叫醒了白符倪，讓他在迷迷糊糊間化為原型，自己才把他抱在懷裏，一群人一起上了山。
這個小鎮裏的人不多，現在這個時間點，就連大街上都看不見幾個人了，更別說在這山上了。他們跟着昏暗的手電筒的光線，穿過一條又一條羊腸小道，這個季節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一陣風吹過來，白符倪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陸崇見狀，将他抱得更緊了些，一邊問莫霑：“還沒到嗎？”他有些疑惑：“我記得在下面看，這山也沒那麽大……”
然而，莫霑卻沒有回答，甚至連那手電筒的燈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意識到這一點的陸崇猛地轉過身，果不其然，原本還跟在他後面念叨着好冷的況雪和戚澤瑞，也在不知不覺間沒了蹤影。
幻術？還是……異空間？
多個念頭在陸崇的心中不斷流過，此時此刻的他警惕非常，随時做好迎接攻擊的準備，雖然沒有手電筒，但良好的夜視能力仍然能讓她清楚地看到周圍的一切。
樹、花、草，一切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陸崇抱緊了懷裏沉睡的小狐貍，再沒有猶豫，周身的妖力化作利刃，向四周的空間狠狠砍去。
下一秒，他便聽到一個疑惑而委屈的聲音：“你是誰？你為什麽要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