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嫁
聖誕節當天早晨天陰沉沉的。
鐘意起床以後, 走到窗戶那裏看了看，憑借她十幾年的生活經驗，她預感今天會下雪，而且今天溫度不高。
下樓以後果然看到孟宇穿的比以往厚了一些, 他剛進門, 看到鐘意, 立馬跑過來, 一捧大大的聖誕百合出現在鐘意面前, 橙的耀眼。
“意姐, Merry christmas！”
鐘意收下花, “謝謝小孟,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自從孟宇做了她助理後, 剛開始幾天還按點上班, 每天早早過來。
後來她發現孟宇總有些精神不振，問他怎麽回事, 孟宇說自己住的遠，現在每天要五點起, 以前跟許非白跑劇組, 要麽住酒店，要麽會有車去接他，現在他要趕公交和擠地鐵。
鐘意聽完當即拍板讓孟宇以後晚點來，下午來都可以，孟宇嘴上說這樣不行，這幾天還是來的晚了一點。
“我是特意過來給你送花的。”孟宇話裏都帶着歡快，“明天開始我要休年假，一會要去許哥那邊幫忙，明天一早的火車, 咱倆要有好幾天都見不到啦。”
鐘意這才想起，孟宇前幾天就一直掰着手指算自己年假的事。
“那恭喜你。”鐘意笑道：“要不要我跟許非白說一下，給你多放幾天假。”
“不用不用…”孟宇連忙拒絕，“這已經是許哥給我多放了，那意姐我先走了。”
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等等小孟。”鐘意喊住他。
她把花放在一邊，跑着去取了幾個精致禮品盒子，回來直接遞到孟宇手上。
孟宇張大嘴巴，“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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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福利。”鐘意說：“你不是說你爸媽身體不好，這是我自己配的藥材，調理脾胃，補氣血的，裏面我還配了單子，要是覺得有效，以後可以按着單子拿藥，過段時間我還可以給他們換幾種藥材……”
說到一半，鐘意有些傻眼，頓了頓，“不是，你哭什麽啊？”
眼前孟宇挺高的個頭，眼圈卻紅了，眼淚汪汪，随時會掉下來。
“意姐…”孟宇抽了抽鼻子，“咱倆認識第一年，我就跟你提過一句我爸媽身體不好，當天你就給我找人配了幾個方子，還買了不少補品給我，跟今天一樣，我爸媽因為你身體早就好了，他們老兩口現在的身體比我還壯呢。”
“啊…”鐘意有些尴尬，“那你意思說你爸媽身體好了是嗎，那我怎麽記得…”
她拍了拍腦門，又說道：“我應該是記憶錯亂了。”
“意姐，謝謝你！”她這邊還有些窘迫，孟宇那邊深深鞠了個躬，“你連許哥都忘了，還記得我爸媽嗚嗚嗚……”
鐘意有些不知所措，“沒…”
“意姐，我愛你。”
“……別。”
“我要永遠給你當助理。”
“……”
－
今天許非白像是打了雞血，幾乎每場戲都發揮到了極致，一條過以後又催着導演趕緊拍下一場。
所有人都看出許非白的急促，導致跟他搭戲幾個演員都有些緊張，在一邊戰戰兢兢，生怕在自己掉了鏈子。
偏偏有的時候越是緊張，就越是會出岔子，組裏有一新人，出道沒幾年，平日裏跟許非白對手戲不多，今天好不容易跟傳說中影帝搭上戲，想着一定要給人留下好印象，但一看到許非白節奏那麽快，就害怕了。
從而導致連續NG了四次，第五次時許非白有點不耐煩了，他這邊剛忘詞，導演還沒說什麽，許非白黑着一張臉，情緒頂上來，“你到底會不會演戲，馬戲團猴子都比你演的好。”
許非白脾氣差這件事在圈內人盡皆知，他平日裏最愛做的事是冷着一張臉坐在自己位置看劇本，最多渾身上下散發一下“你莫挨老子”的氣場。
就算是發脾氣也只是對自己身邊人，但是當場對一個新人冷嘲熱諷還是第一次。
所以當他說完這句話，現場安靜了幾秒，許非白把手裏東西一扔，說出第二句“你到底還想不想拍了”以後，監視器後面的導演及時喊了“卡”。
導演匆忙忙趕過來安撫許非白，“許老師，诶許老師，您別生氣，新人不懂事，跟您搭戲太緊張，踩不上點，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拍了這麽久肯定累了，咱歇會，緩緩神。”
許非白皺着眉。
導演見他這模樣，生怕把人惹毛了，又說道：“您今天是趕着回去過聖誕節吧，這樣吧，反正今天戲份已經拍的差不多了，這場戲咱不拍了，我給您放半天假，行不行？”
這時李庚也拿着一個禮盒趕過來，導演給他使了一個求助的眼神，他輕咳一聲，跟着一起勸，“非白，我看了看進度，今天就這一場戲了，那孩子狀态一時半會兒也調整不過來，又不咱先撤吧，別墅那邊還有些問題。”
許非白冷哼一聲，轉身向化妝間走去。
李庚把手裏禮盒給導演，略表歉意，“不好意思導演，今天我們确實有事，給您添麻煩了。”
“哪的話，不麻煩。”導演搖頭，“不過我還是頭一次見許老師這樣，沒事吧？”
“沒事，他一會自己就消氣了。”李庚笑笑，“我給其他人定了咖啡和甜點，麻煩您轉告一聲，辛苦大家了。”
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李庚才不緊不慢往化妝間走過去，還沒進門，許非白就已經換好了衣服從裏面出來。
見到他，開口就問，“那邊還有什麽問題？”
李庚說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他過去看看成果。
許非白“哦”了一聲，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臨上車時，轉頭看到自己剛才罵的那個新人站在那裏眼眶紅了，他前面還有經紀人，對方表情并不友善，顯然是說了不少難聽話。
看他停下來，李庚也順着把眼光挪了過去，“現在圈裏經紀人越來越沒規矩了，想教訓手底下藝人也不知道找個沒人的地方，這麽多人看着，這人心理壓力不知道得多大，不過表現不好嘛，總要下手狠點才會長記性。”
李庚吐槽完，發現許非白目光還落在那裏，“走了非白。”
許非白卻沒有跟他上車，直直向那個新人走過去。
經紀人看到許非白過來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樂呵呵給他賠不是，問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他無視眼前這人的話，直勾勾看着新人，“你知道你為什麽演不好嗎？”
新人有點傻眼，搖搖頭。
“你太注重技巧了。”許非白說：“你畢業幾年了？”
“還…還沒畢業。”新人變得結巴。
“這樣啊…”許非白恍然大悟般，“怪不得。”
“我我我…”新人再度緊張起來，不知道要說什麽。
“其實你表現的還可以。”許非白打斷他的話，他面無表情，卻一句話恢複了眼前人眼裏的光，“就是有些地方力度過猛，又有的地方掌握的不對。”
許非白頓了一下，“我今天有事，不能給你講太多，你明天幾場戲？”
“啊…”
看他說不出什麽，許非白直接說：“明天拍完別走，等我，我告訴你哪有問題。”
“哦。”
說完許非白轉身，剛走到李庚身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後知後覺的尖叫。
李庚：“怎麽又心軟了？”
許非白頭都不回，直接上了車，“走吧。”
片場距離半山別墅不遠，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在車上李庚跟許非白講今天晚上的安排。
“今晚上所需要的食材已經全部空運過來了，主廚請的是當地米其林三星主廚，別墅已經裝飾好了，按照你要求的是橘色調，煙花也改成了電子煙花，會在進行晚餐時持續放一個小時。”李庚說到一半，“不過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雪。”
“下雪時候放。”許非白來了一句。
“什麽？”
許非白：“煙花在下雪的時候放。”
“還是規定一個時間吧，萬一今天晚上不下呢？”李庚擔憂的提了一句。
“那就按照原計劃來。”
“也好。”
李庚在本子上加了一筆。
到了半山別墅，孟宇已經在哪等着了，他見到人以後顯得格外激動，直接跑過來，問許非白，“許哥許哥，我現在去接意姐嗎？”
所謂驚喜，自然是要在對方毫無準備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進行，孟宇被派到的任務是進行布置和到時候把鐘意接過來。
為此他已經興奮一天了。
他許哥終于開竅了。
知道給人準備驚喜了，感天動地。
“等等…”許非白擡腕看了一眼手表，“六點去。”
六點過去，七點把人接過來。
“好嘞。”
接着許非白進別墅轉了兩圈，對于擺設一些細節提出了建議，并且強烈要求把他們倆合照放在門口。
六點一到，孟宇出發。
許非白上二樓換了正裝，換完出來，李庚的彩虹屁就沒斷過。
就此許非白還格外不自信，問他：“李哥，你說我這樣行嗎？”
行。
太行了。
這樣要不行，就沒有能行的了。
晚上七點，許非白坐在椅子上，心髒不停撲通撲通的跳，李庚在他旁邊，感覺他現在比拿獎時還緊張。
七點一刻，許非白手機響起。
是孟宇打過來的。
“許哥…”
“怎麽了？”許非白心提到嗓子眼，下一秒孟宇的話讓他整個人從雲間狠狠摔到地上。
“意姐不在家。”孟宇戰戰兢兢地說：“陳姐說她出門了。”
“去哪了？”
“去看演唱會了。”像是這把刀子沒戳進許非白心口一樣，他又補了一句，“顧執禮。”
許非白臉色血色盡失，剛才的意氣風發全無。
顧執禮這個名字他不陌生，鐘意失憶前曾經投過票，在他和顧執禮之間，每場投票都選擇了顧執禮。
一個被他罵過、處處不如他的男明星。
鐘意失憶前可能喜歡他，失憶後又迷戀上了他。
過了許久，其實也只有幾秒時間，他直接掐斷了電話。
李庚在一邊聽的清楚，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拍拍許非白肩膀，說：“非白，別難過，也許是誤會。”
許非白沉着臉，面色蒼白，苦笑一聲，“李哥，她忘了許非白。”
“什麽？”
“可她還記得顧執禮。”
這聲音實在讓人心疼，李庚又要開口說些什麽，許非白擺手，“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庚張了張嘴，最後放棄，轉身剛要出別墅，又聽見身後人說：“別走太遠，不然你去二樓吧。”
李庚：“……”
也是，他一個人待這麽大別墅也害怕。
李庚又去走樓梯，還沒上幾個臺階，外面發出一聲巨響。
——砰。
一道彩光在夜空中上升，幾秒後化作無數個火星綻放。
這個煙花像是一枚火種，接着“砰砰砰”，十幾個煙花一起飛到天空，縱橫交錯，照亮這冰涼的天空。
李庚一愣。
怎麽現在開始放了？
啊…
下雪了。
他再一次看向許非白，只見那個男人落寞地走到落地窗前，僅僅是背影，都感覺到了他的失望和無助。
許非白看着雪花和煙花融合在一起，像是被人一點點抽走了血，心底一片涼意。
好冷啊。
怎麽會這麽冷。
怎麽感覺有一股冷風吹過來呢。
就在這時——
一道熟悉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
“許非白，你找的這是什麽破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1 20:45:44~2020-10-12 18:54: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珏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