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結果就是晉流芳打了個電話讓小劉來把車開走,自己買了一張飛機票抛下一堆爛攤子和祁江一走了之了。
程枞站在航站樓的出口,祁江的手機現在還沒打開,聽筒裏還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大廳傳來航班抵達的廣播,他把手機放下,看到出口一前一後的兩人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瞥了晉流芳一眼。
晉流芳如今春風得意,也懶得同他挑刺,“程枞前輩。”他笑着同他握握手。他是鳳凜的學生,程枞是秦沐雲的大弟子,倒也當得起前輩這二字。
程枞波瀾不驚地見招拆招,也帶着笑說:“晉同學,好久不見。”
“哪兒的話,上個月我們不是在首都還見過麽?真不愧是秦老師的左膀右臂,口風真是緊吶。”晉流芳只和藹了一句,又忍不住本性暴露綿裏藏針,陰陽怪氣地說。
“哪裏哪裏。我們這些混實驗室的,可不比晉同學在外邊盆滿缽滿的,也是在其位謀其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祁江左右望望這二位之間刀光劍影暗中厮殺,咳了一聲,“師兄,秦老師應該等急了吧。”
程枞扭頭看他,“秦老師這會兒應該睡了,明天你自己去和他談——”他又轉而問晉流芳,“那麽晉同學這麽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晉流芳聳聳肩,風輕雲淡地把祁江攬到一邊,“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兒,就是陪我們家祁江來打個招呼,怕他被別人給欺負了。”
祁江身不由己,雙手合十偷偷給程枞比了個道歉的手勢。晉流芳就這副德行,逮根雞毛當令箭,尾巴能翹上天了。
程枞笑了笑,說:“那也好,天也不早了,先出機場再說吧。”
秦沐雲的實驗室跟基地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它們選址都非常的不人性,坐落在遙遠的荒郊野嶺裏,一條路看過去荒無人煙。晉流芳心想這程枞還好有點良心,不然若是放祁江一個人半夜三更回來,招的士估計都不敢往這兒走。
程枞把車一停,回頭說:“到了。”
一扇半新不舊的鐵門,兩邊栽着兩棵遮天蔽日的銀杏樹,崗哨亭有兵站着,從門外只能望見國旗杆子後最近的一棟大樓都深夜了還燈火通明。晉流芳眯着眼睛就着發白的探照燈細看,大門牌子上寫着什麽什麽研究所,天色太黑他沒看清。
祁江連忙說:“謝謝師兄!”
程枞心情複雜地看了看祁江:“明天和秦老師好好說,你绮雲師姐那兒你也去打聲招呼,她可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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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祁江用力點頭。
“那現在是怎樣?”程枞看着晉流芳,“晉同學訂的酒店是哪一家,我現在回市區……”
晉流芳大大咧咧地說:“我聽祁江說,你們這兒不是有招待所嗎?”
祁江賠着笑,說:“程師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找值班的同學拿招待證明。”
程枞點點頭,說:“也好。”他發動車子走了。
秦沐雲的老巢坐落在深山裏,分外符合那種神神道道的論壇帖子裏國家機密瘋狂科學家不為人知的靈異事件一二三的氣氛。招待所也像是八十年代的樣子,一座兩層小樓,樓下架着一個估計只能在年代劇裏才能看見的紅漆斑駁的小櫃臺,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頭也不擡地看着賬本,暗淡的白熾燈上不時有門外飛進來的飛蛾撲騰。
晉流芳扯了扯祁江的衣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對他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祁江回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晉流芳,你都進入了代表祖國最新生物研究成果的研究所,還在問有什麽科學不可以解釋的現象?”
最後殘存的一點點氣氛都被祁江義正言辭地澆滅,晉流芳無奈攤手,“好吧。”
這個內部招待所祁江也是第一次來,他來實驗室那麽多年,除了秦沐雲和自己的師兄弟沒見過任何外人,也沒人能進來看他,自然是用不上上招待所。況且,研究所又不是誰都能往裏帶的地方,晉流芳雖然棄文從商,好歹還算是鳳凜一系的人,況且,洛陽他們一脈(除了晉流芳),本來就因着沉香的事情,和秦沐雲這邊關系親厚些,招待信倒是容易拿到。
中年婦女慢騰騰戴起老花鏡看了一眼蓋着紅戳的招待信,擡眼看了一下他們兩個,“我們所裏規定無論同性異性一人一間,夫妻關系的請再開婚姻證明,你這怎麽只有一張……”
“大姐,你誤會了,一張就行,一張就行,我是所裏的學生,待會回自己的宿舍。”祁江連忙賠笑,“這是我家屬。”
晉流芳本來聽到祁江居然要把自己一個人丢在這裏,火冒三丈準備上房揭瓦,他有一句家屬又一秒鐘把他的怒火瓢潑澆滅,心裏甜滋滋地想,算你有點良心。
中年婦女沒說什麽,撩了外套取出一串鑰匙開了抽屜鎖,拿出一張磁卡遞給他,“樓上左轉203,我們響應國家要求不提供一次性洗漱用具的,你們需要去小賣部買。”
研究所的小賣部也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主要是這裏待的人作息都不太正常,一水兒大牛晝伏夜出沒日沒夜,完全不生活在東八時區之內。祁江帶着晉流芳去買必要的洗漱用品,還正巧碰見幾個隔壁實驗室碰過面的學生出來買咖啡。
祁江被拖住對方非要跟他理論個什麽實驗數據,晉流芳站在一邊聽着沒什麽意思,一個人溜達着東挑西挑把東西買了,走到收銀臺附近發現架子上上排擺着木糖醇下排擺着套套,心想,你們搞科學的原來也不怎麽清心寡欲嘛。他摸了摸鼻子,鬼使神差拎了一盒丢進了結賬的商品裏。他們植物系的妖精不像人類或者動物系那樣還有個什麽發情期,性欲比較淡薄,但也不是沒有。
收銀員把商品結算好了,看着晉流芳遞出的毛爺爺,說:“我們不收現金。”
祁江終于從纏身的數據中解脫,飛奔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刷我的卡。”他遞出一張內部工卡,轉身給晉流芳解釋道:“我們這兒只能刷工卡,其餘的都不行的,你還要什麽跟我說。”
晉流芳又驚又怒,他,堂堂一個成功人士,交往第一天讓對方刷了卡?他正心裏不平衡着,眼見收銀員刷好卡把收據和卡都遞給了祁江,祁江拿在手裏習慣性瞟了一眼,好像沒看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