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既不需要考慮利益交換,也能在公司裏接受專業的相關訓練,能接觸到的最混亂的事也只是和前輩們聊天時像圈外人一樣讨論一下同事們的八卦。
在公司裏也有相對的自由,接戲的劇本也能在一定範圍內自己挑選。
還有什麽值得挑剔的呢?
他出道六年多,一進入娛樂圈就受到矚目,每一部作品都積累了口碑,人氣也一朝爆發。
毫無波折。
事業蒸蒸日上,感情方面也和“失意”搭不上邊。
有向他獻殷勤的女演員,也有當面遞過告白信的粉絲。
保持單身時看似“單戀着一個人”,可他自己最明白,那不過是自我保護時給自己的一個設定。
甚至在有了危機,似乎要陷入“醜聞”時,被“英雄救美”了。
是他從來沒想過會對自己告白的人,微笑着,輕聲卻篤定地說,雅治,我們要不要在一起試試看?
仁王看着場內的幸村。
揮舞着球拍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能讓人忍不住迷戀。
他其實是那麽喜歡網球,也所以,他根本不能把眼睛從在球場上奔跑的幸村身上移開。
這是他曾經所憧憬的樣子。
……或許不應該加上曾經。
因為現在,就在這裏,比賽場地旁邊的觀衆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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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憧憬着。
仁王可以欺騙無數人,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于是他忍不住咬着唇想,我現在的心情是什麽呢?
這種将要無法控制的,抑制不住也不想抑制的情緒……
啪!
網球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握着球拍對峙着的兩人喘息聲漸漸加重,趨于淩亂。
技術的精準掌控,還有如潮水般延綿不絕的精神力壓迫。
被稱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那張昳麗的臉龐上浮現出堅定又肅然的神色時,會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無我境界,天衣無縫的極致。
異次元,黑洞。
第一局以完全的優勢勝出。
第二局在局中僵持了幾十分鐘以後也艱難勝出了。
可幸村一點也不敢放松。
他最明白不過了,越前龍馬這個人有種神奇的力量,能讓他即使跌到谷底也能站起來重新翻盤。
……可懷着透支生命的心情在打網球的人,難道只有你一個嗎?
喜歡網球的程度到達了能夠付出自己一切的人呢,難道只有你一個嗎?
好像有很多話,從那場渾渾噩噩輸掉的比賽過後,就像說,卻最終沒能說出口。
而那一年的自己,也好像因為病痛而變得軟弱了。
但幸村知道,自己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啊,怎麽甘心呢?輸這種事……
打網球要快樂嗎?
我啊,打網球時,已經不僅僅是快樂了。
不管是痛苦也好,歡欣也好,甚至是愛戀與執念……
幸村看了看自己的球拍。
他直覺一樣地擡起頭,在第三局正式開始之前捕捉到了觀衆席前排的仁王。
理智是很難分析清楚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仁王,又為什麽會喜歡上仁王這種事。
但靈魂已經在最重要的時刻給了他答案。
從星座分析或者出生月日分析,自己和仁王應該不是能相處的很融洽的“命盤”。也确實,國一剛剛在一群預備新生中發現那個銀發的腦袋的時候,第一反應大概也是遲疑的。
就像是自家幼馴染從一開始到現在都看不順眼甚至多有懷疑,幸村對仁王的态度,完全是在相處過程中發生的改變。
一開始還能看出是初學者的痕跡,但幾個月後的第二次正選選拔賽就表現出了讓人驚豔的樣子。
明明不管是技術水平還是心态都更适合單打,卻偏偏說“要不我去雙打吧”,還拉了一個真正的初學者當做搭檔。
看上去誰都不相信,卻偏偏在需要信任的雙打上發揮的很好。
表現在外的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嘲諷,關心人來也別別扭扭,卻總是在微小的地方表現出他其實是個容易心軟又有些天真的人。
在他身邊似乎時時刻刻都有有趣的事發生,又似乎所有的“意外”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被劃在既定的框架內。
那麽自由,卻總讓人覺得孤獨。
那麽矛盾,以至于不知不覺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包括幸村。
身體上已經感覺疲憊了,可精神還是亢奮的。幸村撩了一把汗濕的頭發,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頭帶,收回了視線。
他想,為什麽會喜歡上仁王呢?
這個自稱“欺詐師”的男人或許毫無所覺,可在幸村眼裏,仁王的身上,能看到奇跡。
他含笑握緊了球拍,重新站上了發球線。
……
“Game won by幸村精市,7-5!”
“比賽結束!”
哨聲落下的那一秒,仁王忽然就有點想哭。
也不是為了什麽,不是感傷也不是激動,甚至連興奮的情緒也很少。
澎湃的情緒在那一刻降落到冰點,可鼻子卻突兀地發酸。
這是怎麽了呢?
仁王有些恍惚,而身邊的丸井已經跟着其他觀衆一樣跳了起來,順便還拉了他一把:“幸村贏了!”
“嗯。”仁王點了點頭。
“贏了,贏了!”
在一片歡呼聲中,仁王側過頭,他看向了場內,正好對上幸村看過來的眸子。
那個男人眉眼彎彎,眼睛裏好像有星星。
仁王愣着想,啊,真是太糟糕了。
……真是太糟糕了。
半決賽之後,就是決賽。
而打贏了半決賽的幸村,決賽也贏的順利。
媒體稱,“他就像被神附身了”,就連偶爾失誤的觸網球也能以微妙的角度落在對方的半場。
比賽結束後幸村領了獎杯,在媒體的包圍中公式化地說了一遍感謝詞。
競技的亢奮來留存在他身體裏,和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聚餐過後他回到了酒店,先是去了卧室洗了個澡。可即使肌肉在熱水的作用下得到了放松,精神還是亢奮的。
幸村擦着頭發走出浴室,有些走神地想,我要不要現在約仁王出來呢?
然後他聽到了敲門聲。
“誰?”
“……我。”
幸村打開門。
他看着站在門口的仁王,沉默了幾秒以後側過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吶,雅治,你知道你這個時間點過來,是什麽意思嗎?”
似乎懷着心事而表情淡淡的仁王走進了門。
他反手關上門,側過臉對上幸村的眼神,不怎麽走心地勾了勾唇:“噗哩。”
22
仁王鬧不準自己在想什麽。
好像只有在面對幸村的時候,他才格外無法看清自己。就好像原本的自我判斷都是錯的,又或者只在幸村面前他會展現出另一種面貌。
但腦子空白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幸村是那個可以不追究前因後果就無條件信任的人,所以是幸村的話,短暫地交出自己的控|制權也無妨。
一切交給本能。
這大概才是他晚上敲開了幸村房間的門的理由。
想見他。
只有這個想法了,那就去見他吧。
心情是很奇妙的。白天見到幸村奪冠時就很奇妙了。應該雀躍的,也确實是高興,但沒有興|奮到以為會興|奮的程度。明明是很讓人激動的場面,卻莫名想要流淚。
那一刻仁王有些感謝自己接受過的表情管理課,能讓他在歡呼的觀衆席的人群裏不露|出端倪。就連身邊的丸井都沒有看出他實際上的心情。
于是心神不寧了幾個小時以後,仁王掐着手指算幸村聚餐結束的時間——以他時常在劇組殺青以後公|務聚餐的經驗。
他走出自己房間門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但想見他這個念頭愈發清晰,讓仁王最終還是下了樓坐上了計程車。
然後他站在了幸村的房門前,敲響了門。
現在,他有些恍惚地背靠着牆面。身前幸村身上還散發着剛洗完澡的熱氣和沐浴露的香氣,大概不是酒店的公用款而是自帶的,有栀子花的香氣。
一個吻。
真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被直接推到牆上的時候。
明明不存在“身高差”,但仁王就是有“被籠罩在陰影下”的感覺。也沒有不情願,可親|吻時氣息交換的節奏愈發|熱烈,漸漸就跟不上了。
窒|息的感覺席卷而來,手腳都發|麻了,卻還是舍不得放開。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像幸村這樣這麽讓他迷戀了。
明明……明明一開始完全不敢相信的。
從前沒想過會和這個人有着這樣的關系。
是原本就對幸村有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迷戀,還是在被告白以後才突然發覺這個男人的吸引力呢?
仁王弄不明白。
面對幸村,他有太多弄不明白的事了。
好在也沒必要全都弄明白。
分開的時候仁王都到了眼前發黑的程度,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