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囍、一個人的婚禮

焦諾出生在北方一個好山好水的小城市,這裏民風淳樸,歲月靜好,曾經一起翻牆翹課、在雨中奔跑的同學們畢業之後也大多留在這裏,結婚生子。小城市的生活很簡單,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結婚的是焦諾的初中同學,上學的時候關系還好,畢業之後她讀職高,焦諾準備考大學,在那個互聯網不發達,手機也不流行的年代裏,分開上學就是對彼此最大的挑戰,并且沒有意外的不再聯系,彼此的消息都是通過偶爾聯系的其他同學知道的,只有這次,她結婚前輾轉詢問到焦諾的號碼,在電話裏說:諾諾,我要結婚了。

她的聲音一響起來,就帶着焦諾回到那個滿是青澀的年代裏,和混着石板路、青草香的小巷中,所以焦諾決定怎麽都要回去一趟的。

“要不要我跟你回去?”每晚陸庭珩的聲音都會準時從話筒那邊傳過來。

“別,你那麽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以免費充當門面,我不收費”。

一本正經的調笑,陸庭珩做的很好。焦諾笑了,其實私下裏的陸庭珩沒有看上去那麽古板、不好相處,相反他會跟熟悉的人聊很多,大部分是焦諾不知道的事,天馬行空,但是關于他自己,焦諾從未問過,他也緘口不言。

坐淩晨的飛機回家,老家的機場有些蕭條,往來不過三兩個人,焦諾搖着手等在路邊打車。

“嗨,要不要順路搭車?”陸庭珩吊兒郎當的搖下車窗喊,彼時他們已經在北京有意無意的見過數面,算是十分熟悉。

焦諾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怎麽去哪都租車”,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明晃晃的眼波流轉,就那麽盯着陸庭珩,一時間,他也有些呆住了,只機械的開口回答:“不用想牌照,也不用考慮折損率的問題,經濟又實惠”。

“你的工作呢?”

“請假,要是工作不能請假,那工作的意義還剩下什麽”。

其實私心裏焦諾是希望有人能一起來的,一起抵擋住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們來勢洶洶的八卦之心。

比起浪漫的婚禮慶典,老家的婚禮更現實,像是大型社交現場,老人們聊孩子,孩子們聊孩子的孩子,總之永遠不會缺少話題。

“喲!你這鑽戒真好看!”

“這裙子我是讓國外的親戚帶回來的,花了好些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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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裙子我結婚的時候能不能借我,放心我花錢租!”

“焦諾!”

新娘子的一聲高喊,打破了焦諾一頭撞進大型攀比現場的尴尬,趕忙接過梗,湊到新娘身邊,裝作多年不見、姐妹情深的模樣,事實上,長大之後她們從未聯系過。

“這是誰啊?你也不說介紹介紹”大家的目光從焦諾又轉到陸庭珩身上,滿是探尋的目光。

“哦,他,他是”一張嘴焦諾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

“男朋友”從進門開始挂着微笑的樣子的陸庭珩,一臉真誠,看着大家滿是果然如此,新娘兩眼放光的盯着陸庭珩,笑着說:“你男朋友長得還挺好”。

焦諾突然覺得千裏迢迢趕來參加的這場婚禮變得索然無味,小城市的婚禮人滿為患,多得是不認識的三姑六婆,湊在一起聊工資、聊孩子、聊老公、聊家長裏短、聊一地雞毛,吃肉喝酒好不暢快,絲毫沒有婚禮的美感和儀式感。

“無聊了要不咱們先走?”陸庭珩看着焦諾絞着手指繞圈悄聲問。

“沒有,怎麽也要等典禮結束”。

“焦諾,你過來一下吧”伴娘A朝焦諾招手,但是焦諾已不記得她的名字。

“典禮都快開始了,你們怎麽還在……”焦諾剛推門走進更衣室,只看見新娘坐在人群中央嘤嘤的哭,一看見焦諾拉着就不撒手。

“我能求的只有你了!”

“怎麽了?”

“他,他跑了!”

“誰跑了?”

接下來聽到的就是天雷滾滾的狗血故事,新郎在婚禮當天承認自己對前任女友餘情未了,不想此生蹉跎,所以不得不追求真愛,希望新娘能找到真正的幸福雲雲。說起來也不過是三言兩語,卻連帶着伴郎團聽得都有些義憤填膺,可事已至此,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諾諾,你們在北京工作,一年半載也不會回來,能不能把他借我,就一會,典禮結束就行”,焦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倚在門框上轉着打火機的陸庭珩,咋一聽到這個提議,大家都驚呆了,這是要換人的節奏。

“這,不太合适吧”,焦諾突然被雷到,一時有些語無倫次,只能搖着手拒絕。

“求求你了!其實就是露個臉,戴上墨鏡,沒人會在意的,我們家丢不起這個人,哪怕是辦完事跟大家搪塞個原因,說是不合适再離婚,混過去就行,而且這件事原本就是他的錯!”說着說着,新娘又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

她這個思維跳躍快速的讓焦諾有些跟不上,前一秒還想着跟新郎濃情蜜意,後一秒就準備跟別人的男朋友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首先身高就混不過去”陸庭珩‘啪嗒’扣上打火機說,“其次外面的人不是傻子,你今天辦了事,回頭再結婚,是算你二婚還是新婚?最後,最重要的是,你給我加的這出戲,又沒付勞務費,也沒有準備好臺詞劇本,我又不是專業演員,怎麽配合你演出?不是諾諾不肯借,是我不想演”,斂了笑的陸庭珩恢複了生人勿擾的冷峻,仿佛這才是他,被他拉着走出去的時候,焦諾心裏想着難怪每次都覺得他笑起來很違和,原來他整體的氣質就不是傻笑的類型。

沒有再理會身後傳來的嬉笑怒罵,或驚訝或悲傷,焦諾只牢牢盯着拉住她的手,陸庭珩的手很大,手背的靜脈清晰可見,寬厚、幹燥而溫暖。

“以後這種聚會還是少參加吧,這種人也不值得深交”,陸庭珩出了門嚴肅的對焦諾說。

“你又知道了”焦諾低頭嘟囔,微微撅起的嘴閃着唇釉的粉紅色光,像水蜜桃又像超市裏的果脯,閃的陸庭珩心裏癢癢的。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焦諾連連擺着白嫩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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