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上11點，林雨霏倚在沙發上，盯着電視。在貼吧上得知晚上24點電視會直播金軒彬的新歌首發儀式，林雨霏就早早地守在沙發上。

對于金軒彬而言，林雨霏能做的，現在只有等待。

可能在沙發上坐的時間有點久，林雨霏只覺得肩膀有些酸疼，眼皮也越來越沉，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着。她站起身，伸了伸懶腰。

“小雨，要不然你先去睡會吧。一會到點了我再叫你。”坐在旁邊的林昊，看着林雨霏，心疼的說。

“不要。上次軒彬哥哥的新戲上新你答應叫我最後也沒叫我，我不相信你了！”林雨霏邊打着哈欠，邊回答。

“那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吧！”

林昊走到廚房，從冰櫃中拿出牛奶，慢慢的倒入奶鍋中。

沙發上，林雨霏實在太累了。她将靠枕放到沙發一端，順勢躺在了沙發上。

時間慢慢走着，和着我們的心跳。

林昊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牛奶走到沙發旁，将碗輕輕的放在茶幾上。

“小雨，喝點牛奶。”

林雨霏沒有回答。她抱着枕頭，安靜的睡着了。

林昊将電視關掉，輕輕地坐在沙發一旁。他将毛毯慢慢的搭在林雨霏身上，靜靜地看着她淡美的睡顏。整個世界，又只剩下林昊一人。

繁華燦爛非林昊所願，雲淡風輕又無處可尋。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上，我們習慣了追求，習慣了算計。可到最後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發現，人生最幸福淡然的狀态，也不過是能與心跳相和的淡漠時光罷了。

看着這夜，看到在自己旁邊睡着的林雨霏，林昊不禁想18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年冬天，雪下的出奇的大。大雪似乎要湮滅世界殘留的溫暖。臨近元宵節，家家戶戶挂起了紅彤彤的燈籠。熾熱的燈光似乎想靠着一己之力烘暖整個寒霜之夜。

此時的林家，卻格外冷清。8歲的林昊将5歲的林雨霏接回家後，從屋子裏搬出了小板凳，腳踩在小板凳上，吃力的學着媽媽的樣子切菜。

已經兩天沒有看到媽媽回家了，5歲的林雨霏坐在沙發上，玩着手裏的娃娃，偶爾哭着喊着找媽媽。

“媽媽回來了！”看到媽媽開門進屋，5歲的林雨霏趕忙光着腳跑下沙發，一把撲到媽媽懷裏。

“小雨，媽媽剛回家，你讓媽媽休息一下吧。”小林昊從板凳上跳下來，一把拉過林雨霏，将她領到飯桌上。接着，他指着飯桌上那些沒什麽賣相的菜，開心地說“媽媽媽媽，我今天做了好多吃的。”

母親郝雨馨和父親林海桦曾經約定，林氏集團的事情不讓兩個孩子知道。可是她沒想到，小林昊不經意間看了媽媽的日記本，已經知道了他家發生的所有事情。他知道了父親的死，知道了母親心中滿滿的絕望。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和媽媽一起瞞着妹妹。

郝雨馨脫下衣服，放在門旁衣架上，将鞋整整齊齊的擺在鞋架上，和兩個孩子一起走到餐桌前。

“我們小昊真列害。”郝雨馨看着眼前那一桌子的菜，再看看兩個可愛的孩子，眼淚在眼圈裏面轉。這兩天瞞着兩個孩子操辦完林海桦的後事，她已經筋疲力盡。

“媽媽，快去洗洗手，咱們吃飯。”

郝雨馨點了點頭，走進衛生巾關上門，打開水龍頭。她看着丈夫的毛巾，看着丈夫的每一個東西，她失聲痛哭。她知道自己已經承受不了這幾天所有的一切。

客廳裏，小林昊悄悄地走到衛生間門口，聽到了媽媽的哭聲。他跑到客廳，将電視調到最大聲。

“哥哥，你在幹嘛？吵死了！”小雨霏不解的問哥哥。

林昊走到桌邊，笑着摸了摸小雨霏的頭發，說“看你最喜歡的動畫片啊，大點聲你在這也能聽到”。

“媽媽怎麽還不出來？”

“你們女人洗漱花的時間長，你不知道啊！”小林昊裝作很懂得樣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多麽的痛。他只能用最蒼白的笑容去掩蓋內心最徹底的痛。

“今天是過年，媽媽也沒時間給你們買什麽。”郝雨馨機械的往嘴裏送飯。

“那媽媽一定要補給我們！”林昊使勁抓着媽媽的手。

看着林昊認真的表情，郝雨馨心虛的說“好。”

“媽媽，一定要補給我們”

郝雨馨點了點頭，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完晚飯，郝雨馨沒有帶着孩子們看電視。自己推脫說累了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小林昊坐在自己屋子的門口，豎起耳朵聽着房間裏的所有聲音。不知不覺中他睡着了等到他醒來，已經淩晨五點鐘了。

那時候的夜晚也是如此的安靜。秒針滴答滴答的走着，走在小林昊的不安裏。

小林昊跑到媽媽門口，輕輕推開房門，他并沒有看到媽媽。

那時候莫名的恐懼以及不安使得這個只有8歲的男孩慌了神。

小林昊怕吵醒妹妹，只能輕聲輕腳的在屋裏尋找媽媽。當他推開窗子看到樓下馬路上安靜躺着的媽媽，他吓得近乎虛脫。

他發瘋似的跑到樓下，看着母親倒在血泊之中，小林昊除了哭沒有任何辦法。他想哭醒所有的人，想讓他們幫他将媽媽救醒。可并沒有人醒來。

過了一會，路過的幾個路人幫他給醫院打了電話。

從醫院回來，小林昊已經近乎崩潰。他拿着母親自殺前手中緊緊攥着的手鏈，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他知道，從此他只有雨霏一個人而已。

“哥哥。”

沒走到家門口，小林昊就看到林雨霏穿着睡衣站在家門口。而門口圍滿了人群。

“怎麽回事？”小林昊将妹妹拉到身後，抓着其中一個男人的手，喊道。

“沒看到封條嗎！”男人氣急敗壞的說。

“什麽意思？”

從那時，林昊才切身感受到，家已經沒有了。他是小雨唯一的依靠。而他，只記得他和小雨在鄉下有個姑姑。他們輾轉終于到了姑姑家。

“哥哥，姑姑會喜歡我們嗎？”

“會吧，不知道。”小林昊牽着林雨霏的手走在鄉間小路上。

“我們還有多遠啊哥哥，天快黑了！”

“別怕，有哥哥在。”林昊将衣服披在林雨霏身上。他自己凍的直哆嗦。他從兜裏掏出了手鏈，輕輕地放在林雨霏手上，笑着說“這個手鏈是媽媽的，你好好保管着。就當媽媽爸爸在陪着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找到了姑姑家。

天已經大黑了，臘月的寒風吹透了兩個孩子的衣服。林昊使勁敲房門，可是沒人應答。

“哥哥，我餓了。”

“小雨，姑姑可能去串親戚了，一會就回來了，哥哥抱抱。”當時，林昊使勁的抱住林雨霏，他實在太冷了。

“哥哥，你是不是冷啊？”

“哥哥不冷。”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林昊的姑姑一家才回到家。而看到兩個孩子，他們吃驚了一下，後來姑父說的幾句話使得林昊終生難忘。

“你家窮親戚來了，掃把星！”當時姑父瞥了兩個孩子一眼，對兩個孩子抱怨着說。

“他們媽媽爸爸不是給咱們留了些錢了嗎？”姑姑說道

“那些錢能撐多久，咱們還要花呢！真是累贅，怎麽不和他們爸媽一樣死了得了！”

“走吧，咱們進屋。”姑姑推着林昊和林雨霏走進房間。把他們安排在一個小屋子裏。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林昊才從回憶中抽身出來。

微弱的月光灑在男人的鬓角，男人的手輕輕牽着女孩的手，小聲地說“小雨，我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背負了太多的悲傷，如果沒有林雨霏和子期在，或許真個世界對于林昊來說早已沒有了意義。

兩個孤獨的背影映在房間裏，女孩安靜的睡着，男孩忘情地看着漫無邊際的夜幕，就像一個夜的精靈安靜的守護着那一片寧靜的樂園。淡淡的花香充斥這淡淡的夜，襯托着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