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慢一點,剛剛才發現腿也傷到了。”藤川大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有女孩特有的馨香味,明明看起來這麽小一個帶着走卻一點都不輕松:“你好輕。”
“真的嗎?”藤川欣喜地叫了一聲:“你是今年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哎,因為工作需要我肌肉含量比較高,平常女生都扶不穩我的。”
她給我展現了一下小臂上的肌肉,我覺得現在坦白之前說反話會被她活活掐死,金木走在我們後面,藤川最初看到金木的恐懼仿佛是我的錯覺,扶她回家的路上整個人自由自在,偶爾調侃我兩句。
原本這種體力勞動金木一般主動幹,但這次他沒有幫忙的意向,想到他的确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肢體接觸,最後一點疑惑也被我打消幹淨。
當天夜裏金木便接到任務去了23區,臨近新年,他的生日也快到了,湊巧的是上井大學80年校慶日和金木生日是同一天,他當初想考上井除掉這裏優越的學習條件,建校日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我跟同桌坐在開滿暖氣的教室裏,用草稿紙下五子棋,後排的幾個人都在讨論今天早上關于23區的新聞,那邊已經被列為危險區,喰種活動頻繁,據守的CCG分部遭受襲擊,不用懷疑,跟我走上歪路的女朋友絕對脫不了關系。
“校慶很好玩的,聽老師說每個班都要準備節目,最終從所有非畢業年級挑20個節目出去,還有校園歌手賽,三輪後挑10個人。”
我來了興趣:“随便唱什麽歌嗎?”
“只要有實力。”我同桌跟我也是高中同學,他醒悟一樣對我道:“你以前唱歌那麽好,畢業那年唱的《we are young》吧?當初聽完真的有點沸騰。”
我對他笑笑,心裏在遲疑,如果能夠過決賽,可以當着上萬人的面給金木唱首歌,想一想都覺得這種生日禮物很拉風,不過我們學校有那麽多學音樂的,我對自己把握其實不大。
中午我到德育部報名,正好看見西尾在那邊幫忙,我讓他給我放水直接進去,他說不可能,西尾幫我登記名字後和我一起去食堂。
“你獨唱嗎?根據過去的經驗,組合比較好過。”
“知道獨唱難一些,不過我找誰組合?”
西尾指了指自己,我告訴他和他搭夥只會導致我實力大減,他要扁我了,武力威脅之下我坦白了自己的意圖,他揶揄道:“你真少女。”
第一輪選人最容易,清唱,只要不跑調的人都能進去,可惜西尾進不去,一出音樂教室我就瘋狂嘲笑他,他讓我閉嘴,稱自己屬于玩票性質。
我到家發現金木從23區回來了,他臉上有些疲倦,我暫時沒有告訴他校慶的事情,如果過不了他早知道也沒意思。
親眼目睹了庫克利亞的戰鬥後我一直擔心金木口中的共食,但我們在一起時他看起來很正常,大概由于這種心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淺,淩晨聽見客廳裏有輕微的響聲,我趕快拉開門。
金木半撐在地上,蜈蚣形的紅色赫子從他背後延伸出來,他強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我們從來沒有一起睡覺,我以為金木和我一樣不好意思,沒想到我睡着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黑暗裏承受劇烈的痛苦。
“金木!”
“不要……過來,”他見我離他更近,眼裏閃過慌亂:“我控制不住它,你回房間去。”
金木新的赫子甚至碰到了天花板,他腳邊有一只破掉的咖啡杯,他想推開我,牙齒間卻不由自主分泌出唾液,他體內的多個赫包正在協調成長,金木白頭發以後沒有吃過人類,為了力量,他吃下去的是多數喰種不敢嘗試的東西。
我相信他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我,所以我也得保護他。
我跪在他面前,把手臂卡在他嘴裏:“只喝血沒關系。”
金木皺眉沒有反應,我把小臂向他牙齒尖利的地方使勁頂,刺痛過後我看見他的牙齒染上了紅色,金木低下眼睑,舌尖舔舐流血的地方,久到我的傷口止血後,金木恢複力氣收回了暴動的赫子。
窗外有稀薄的亮光,他張開雙臂摟住我。
青銅的新任務很快來臨,我參加複賽那天,金木又跟傳消息的納基去了23區,複賽配伴奏拿話筒,選20個人。
來到這邊後我學會的日文歌一只手數得過來,想在各種音樂系才子和民間高手裏選進第三輪,索性唱以前熟悉的英文歌,老師這次挑人要走心些,唱歌沒共鳴的幾乎過不了。
身為學生會成員的陪跑小天王西尾幫忙登記,老師讨論時他給我偷偷打了個手勢,意思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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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送她回來的人告別,關上門以後,藤川繪裏摩挲着按開牆壁上電燈的開關,她手指冰冷,指尖小幅度地打顫。
“真沒用……”
她過了太久安穩的日子,危機來臨時已經不知道如何應對。
藤川繪裏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再不可能忘記那雙冽厲的眸眼,白頭發的喰種悄然無聲出現在她面前,雖然沒什麽表情,但任何人都能覺察到露骨的危險。
“單向通道是什麽?”
“是……是一部新電影啦,就是——”她的謊話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赫子從她耳邊險險擦過,藤川咬牙:“你跟蹤我們。”
“你很可疑,”金木研向她走近:“看見我的第一眼你露出相當差異的表情,不過馬上就遮掩下來,從見面起你一直就在觀察我,刻意讓放送你到車站。關鍵人物是什麽意思?”
藤川臉上的吃驚再也掩蓋不住,想不到她第一次見面時口中無意洩漏的信息就被金木研聽見,她閉上嘴,警醒地望着面前五官精致的青年,再也不敢随意開口。
“放應該沒有告訴你,我之所以白頭發,是因為被一只S級的喰種折磨了三天,我得到力量後,把自己承受的痛苦還給了他。”金木研輕聲道:“你不會想嘗試的。”
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她遠比八木放清楚在壁虎的虐待下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喰種被逼上絕路後會有怎樣恐怖的舉動,他把最大的善意留給了一個人,他心裏有古董和曾經幫助過他的同伴,卻不會再輕易優待一個陌生人。
“那個通道……就在上井大學最大的那顆櫻樹下面,”她張嘴才發覺自己聲音幹澀:“是單向的,在兩周後的星期三會開啓一次,八木可以通過那個回去。”
黑紅的赫眼滿布血絲,她看着喰種的瞳孔雙腿抑制不住地顫抖,金木研什麽都沒有做,她卻感到了從心靈深處傳來的懼意。
“……但是他沒有明确表示過要離開。”
她帶着安撫的味道弱聲道,金木研閉上眼睛,控制住自我一樣又再次睜開:“另一個問題。”
藤川本想借單向通道逃避金木研的追問,見沒有奏效,她幹脆直白道:“跟他真的沒關系,我把他最後的籌碼已經告訴你了,你知道這個也沒什麽作用。”
“我的靈魂氣息足夠遮掩異世界的靈魂,初次見面時你叫我關鍵人物,結合來看,我個人的行為跟這個世界有一定關聯,否則你見到我時也不會那麽驚訝,”金木研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現在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我不去做本來該做的事情,我周圍的情況發生異動,這個世界會受影響,身為時空管理者的你也不例外。”
因為有外來者,時空是不可能一成不變的,關鍵取決于變化的大小,如果變化過于大,守不住時空平衡的她會被……銷毀,金木研是這個世界的核心,他可以改變既定的未來,也可以讓改變朝有害于她的方向進行。
“你是對的,”藤川疲憊而膽怯地肯定道:“但你知道這些又有什麽用?”
“好奇而已,我沒打算真對你動手,最先想拿這個威脅你交代什麽是單向通道,沒想到那麽快就說了實話。”
原來還勉強有良心。
通過幾句話摸到了時空的秩序,雖然只是邊緣,但也能看出思維靈活,不愧是從小到大學習引人嫉妒的男主角。
“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他,”金木研瞥了藤川一眼:“我會等他自己選擇。”
如果他選錯了,你會讓他走嗎?
随着獨眼喰種離去,空氣中駭人的氣氛漸漸散盡,藤川抱着自己發抖的雙臂久久不能移動。
有智慧的怪物遠比普通的怪物可怕,被那樣的存在喜歡,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