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家金堂

大皇子代皇帝封禪,結果路上遇見山崩死了,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能在剛出事時瞞得住一時,卻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在大皇子及随行人員的屍身被找到,确認死亡時,這件事終于傳遍了民間。

“金堂,你家門路廣,這件事你先前聽說了嗎,”六哥神神秘秘的跑來,悄悄同金堂道,“外面都傳遍了,說是大皇子失德,此乃上天之罰呢!”

“還有二皇子,”六哥道,“你說他早不病晚不病,怎麽偏偏就在封禪前病了?可不就是他不配嗎。”

“哪兒有這麽玄妙,”金堂聽得心裏一跳,他看了六哥一眼,道,“別聽外頭的人瞎說,這天災豈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說的也是,”六哥想了想道,“不然這地裏的糧食哪兒還會怕減産,自然要年年豐收才是。”

金堂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對了,你常年住在村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從哪裏聽來的?”

“我們這兒倒是沒人這麽說,不過我舅舅前些時候不是出了趟遠門嗎,除了颍州,好像大家都這麽說,”六哥對金堂沒什麽防備,一五一十說了。

“先生不是說了嗎,不能人雲亦雲,得有自己的思想和見地,”金堂觑了六哥一眼,才道,“你有嗎?”

六哥被金堂一句話說的不想再繼續和他聊下去,索性回去聽先生講課去。

倒是金堂,聽了這話後,就放在了心上,待到旬休回城,還沒等拜見過謝父、徐氏,就趕忙先去了書房。

“回來了?”李恪瞧見金堂進來,問道,“可見過了岳父岳母?”

“還沒呢,”金堂道,“爹娘在家中坐着呢,總不會跑了。我先和姐夫你說完再過去。”

言罷,金堂就将六哥說的颍州外那些謠言又一五一十告訴了李恪,半個字不曾改。

說完,不等李恪有所反應,金堂便道:“成了,該說的事兒我說完了,我先去給爹娘請安!”

“站住,”李恪有些好笑的叫住金堂,道,“我又不吃了你,慌什麽慌,過會兒我陪你去拜見岳父岳母去。”

金堂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道:“我不是看姐夫你忙着,沒空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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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堂說完,走到李恪身邊,下意識往他桌面上掃了一眼,視線觸及到一封信,心中一震,忙移開視線。

雖然只看了個開頭,金堂卻也能輕易猜到,上面講的應當大皇子之事,從紙張字跡大笑和紙張厚度來看,講的內容大抵還十分詳盡。

李恪看見金堂的動作,唇角稍擡了擡,又很快壓到和平日一樣的弧度。

他将桌面上的信紙往金堂那邊推了推,道:“既然來了,看看也好。”

金堂猝不及防看見面前的信紙,有些不知所措,不過近日李恪也常會拿邸報給他看,故而此刻他只是又看了一眼李恪,就大着膽子拿起信紙看了起來。

反正姐夫許他看了,證明這東西他看得,應當不算什麽隐秘……才怪!

金堂一目十行的将信紙看完,又從頭拿起第一張,細細閱讀,這裏頭信息太多,一目十行讓他沒多少仔細思考的空間。

這信紙上寫得的确是大皇子之死的調查記錄和分析,這事兒如今鬧得沸沸揚揚,知道得多些,不算什麽壞事。

不過,這信的後半部分,講的卻是在大皇子死後,一幹除了李恪之外的其他皇子勢力在這背後所做的文章。

原本在看第二遍前,金堂還稍微猶豫了片刻,但也真的只是片刻而已,畢竟已經看完了一遍,也就不差這第二遍了。

“姐夫,”金堂看完之後道,“他們這樣,難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惱了他們?”

不止是在病中的二皇子,就連只比金堂大不了多少,平日只當個隐形人一樣的八皇子都在裏面渾水摸魚了一把,也無怪乎金堂有這樣的想法了。

“權勢動人心,”李恪道,“你算算這裏頭還有幾個皇子沒摻和進去?”

金堂原本想說只有姐夫你一個,可認真想想,姐夫遠在颍州,卻連這樣的調查都擺到了桌案上,真說他置身事外,金堂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金堂想了想道:“這種事情,身在皇家之人,又有誰是真能置身事外的。”

李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理。”

李恪說完又道:“皇上總共就那麽幾個孩子,如今一股腦全都下了場,他便是想要罰,又該要罰誰去?誰又會服氣?”

“何況,”李恪指着信上所說,各個皇子勢力,不約而同的選擇将大皇子之死從天災設計成人禍這點,同金堂解釋道,“謊話說得多了,真話便沒人再信,即便皇上最寵愛的,除了大皇子就是二皇子,可面對這樣的情形,他心裏難道真就沒半點懷疑?”

金堂向來一點就透,很快明白過來,這種事情,有時候是說不通的。

當初二皇子病倒一事,本來就有大皇子的手筆在,為了這事兒,皇帝甚至還給了二皇子不少補償。如今大皇子在外出事,即便什麽證據都沒有,皇帝的疑心病這麽重,難道就真的不懷疑二皇子了?

再者,大皇子是代替皇帝封禪,因天災喪命,豈不是說他這個皇帝不得上天喜歡,反害了自己的長子?只怕這事兒一定,皇帝就該下罪己诏了,所以大皇子之死,是,也只能是人禍。

底下一幹皇子的活躍行為,皇帝心裏只怕未必不清楚,只是在兒子和自己的名聲之間,選擇了維護自己的名聲,不叫它沾上一星半點的污點。

其實金堂心裏還有一個疑惑,這封信上包括了所有除了李恪之外皇子的動作,那李恪又做了什麽?金堂可不覺得李恪會跟着這些人做一樣的事情,他姐夫一向是最聰明不過的人。

李恪似乎是看出了金堂的想法,便問:“若是你,這時候你會做什麽?”

“若是我?”金堂第一反應就是洗刷掉身上莫須有的冤屈,李恪被叱責,等同流放一般扔在颍州,這本就是大皇子二皇子的算計,朝野上下,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他的冤枉,可這還不夠,趁着這個機會一舉将真相爆出來,把事情推到二皇子身上,即便是皇帝,也會選擇默許。

但,金堂覺得這不是什麽好法子。

皇帝痛失了一個愛子,對剩下的那個,自然有移情作用,即便剩下這個并不無辜。

與此同時,皇帝為了自己的名聲,本就準備選擇放棄二皇子,心裏正覺得愧疚,此時如此行事,就算洗清了自己的名聲,也難免會在皇帝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到時候随便找個由頭,或是強壓着不讓李恪回京,即便洗清身上污點,也全是白費工夫。

所以金堂仔細想了想,小心道:“幫着二皇子?”

李恪聞言一怔,很快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誇道,“果然是我教出來的。”

這一句,便是告訴金堂,他李恪就是這麽做的,至少在明面上,是幫了二皇子的。

金堂眨了眨眼睛,将信件放好,道:“姐夫你還有其他事情沒有?我想去爹娘那兒了。”

“不急,”李恪道,“我要寫封回信,金堂你幫我磨墨。”

金堂趕忙跳下凳子,用一旁的絹帕包了墨條磨墨。

只見李恪取了信紙出來,這擡頭,便是寫的大舅兄。

金堂的手一頓,心中暗道,大哥什麽時候給姐夫寫信的?

姐夫這邊都有,說不定爹娘那邊也有。

大皇子死了,憑着大哥的為人,要他憑着情分多照顧幾分小皇孫或許還成,但再像是對待大皇子那樣的忠誠,只怕就難了。

金堂在心裏暗暗和自己打賭道:賭一座金屋,大哥肯定是想和姐夫緩和關系,轉而投向姐夫了。

只是在這樣的多事之秋,大皇子屍骨未寒,大哥就緊趕慢趕寫了這樣一封信送來,只怕是落了下乘,不管在姐夫這裏,還是在皇帝面前,估計都不會有什麽太好的印象了。

要是讓金堂來選,這第一封信最早也得是在大皇子下葬之後。

而且這開頭,當然是先寫信給爹娘他們問安,等到三五封信後,再尋個恰當的由頭,慢慢和姐夫通信,如此再投向姐夫,不管是在皇帝還是在姐夫眼中,都會落得一分尊重。

金堂心道,可惜了,一步錯步步錯,只盼大哥以後謹言慎行,可別仗着自個兒是大舅子,就想着指手劃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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