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謝家金堂
“是……金堂?”謝家老大謝洛面上閃過幾分驚愕, 卻又很快收斂了,換做三分喜色,“你是什麽時候進京的?”
“昨兒才到,”金堂笑着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沒開口。
“還不快給你們四叔行禮, ”謝二哥謝澤說完, 也同金堂道, “早聽爹娘說你中了解元, 我與大哥還說咱們弟兄幾個好些年沒見, 等你進京, 必然要好生敘一敘, 沒想到在王爺這裏見着了。”
等謝澤說完話, 兄弟倆身後跟着同來的小輩趕緊上前見禮:“見過四叔。”
“不必多禮, ”金堂道,“可惜沒想着今日你們倆來, 見面禮便沒一道帶着。”
“都是一家子,還給什麽見面禮, ”謝洛說着, 又問金堂,“你如今可是在那宅子裏住着?不如還是住回來,你兩個嫂嫂知道你要回來,特意讓人在府裏收拾了院子,重新布置了一番。”
金堂看了李恪一眼,笑道:“我沒住那邊,姐姐姐夫留我在府裏住了。”
李恪這才開口:“金堂一貫好玩,從前在颍州時,便是被我壓着讀書, 如今才考過鄉試,遠沒到放松的時候,索性叫他住在府裏,就近看着了。”
金堂見謝洛謝澤一時沉默下來,便道:“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還是快些去明正那邊的好,不如等走到了,咱們怕也只趕得上吃席了。”
“很是很是,”謝澤忙應道,“可不能誤了吉時。”
一行人這才開始往李铮院子裏走。
金堂落後李恪半步,倒和兩位兄長大略持平:“我出門前才吩咐了人要去兩位兄長府上送帖子,沒想到這就見着了,不知兩位兄長何時得空?我好過府拜訪。”
聽見金堂這話,跟在最後的墨書和玉書先有了反應。幾個對視間,兩人便落在了最後,等走過回廊轉角,玉書趕忙回了有涯齋,将金堂之前寫好的帖子派人送了出去。
甭管金堂早上到底吩沒吩咐,只要他這話在謝家人面前過了明路,那他們就得趕緊送出去,總歸路上稍一耽擱,這送到的時辰,便也準不了的。
李恪聽見這話,偏頭看了兩人一眼,才對金堂道:“大舅兄二舅兄今日撥冗前來,必然是用了休沐,再等下回,怕是得半個月之後了,你可別想趁着去拜訪兩位舅兄的工夫,便逃了功課。”
金堂可從來不逃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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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話既然是從李恪嘴裏說出來,金堂自然也不會拆穿,只加快了兩步,走到李恪身邊,親昵道:“才到京城,姐夫許我松快幾日吧,過幾日我還打算見一見舊日老友呢。”
謝洛兄弟對視一眼,都對金堂和李恪的親近程度有了新的認識。雖說從前也不是沒得到消息,說金堂常在王府玩,可也不至于細致到字字句句。便以為至多和金堂從前在京城時與他們的關系相仿罷了。
“爹、小舅舅你們可算是來了,大哥都催我看了幾次了,”一行人才過轉角,就被守在院門處的李钺發現。等他快走幾步過來,才瞧見後頭的謝家人,舉動立時變得矜持有禮許多,随後又挨個打了招呼。
等他們見完禮,金堂才開口道:“我方才見着大哥二哥,多說了幾句話,還累得姐夫和我們一起遲了,等明正得空了,我再同他賠禮去。”
“不急,那邊才換頭尾呢,”李钺說着又道,“母妃叫我問你用過早膳了沒,若還沒用,便先帶你墊一墊,儀式且久着呢。”
李钺說完,又将臉上笑意收了五分,看向謝洛等人:“大舅二舅與幾位表兄可也要一道用些?”
見着這明晃晃的區別對待,謝洛幾人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卻也都說在家用過一些才來的。
金堂雖也用了飯,卻瞧見了李恪的示意,便同謝洛等人道歉後,和李钺一道走了。
金堂等瞧不見那幾人人影了,才拉了李钺道:“成了成了,別走了,我早晨是用過吃食才出來的,咱們略呆一呆就回去吧。”
“娘和大哥說了,回不回去都不妨事,”李钺扯了金堂的袖子繼續往前走,“大舅二舅早不是從前的樣子了,娘擔心你和他們呆久了吃虧才叫我來的,正好我也不耐煩應付裴家。”
“有姐夫在呢,我能吃什麽虧,”金堂想起方才的氣氛,“只是多年未見,我與大哥二哥他們,是真生疏了。”
“我聽說方才你喊他們之前,他們都沒認出你來,”李钺低聲道,“娘聽見可氣壞了,直說如今才過了幾年,你又不是長變了樣子。”
“得了吧,我離京時才幾歲,現在又幾歲了?這麽久沒見,不敢認才是常事吧,”金堂輕輕推了他一下,道,“過些日子我還要去拜訪呢,你還能跟我同去不成?”
“那到時候我去接你,免得他們以天色已晚為由,把你留下了,”李钺說着又道,“我是沒見過他們這麽上趕着的,分明裴家也只小輩來,就算是大嫂嫡親的娘家,也不過來了鄭夫人,只他們非得做長輩的親自過來,道真像是跟咱們家多要好,又顯得別家多不好似的。”
“快別說了,沒得叫姐姐聽了傷心,”金堂拉了他一下,道,“你能想到的,姐夫難道想不到?可姐夫還是特意等着他們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見李钺不說話了,金堂才哄他:“走吧,咱們回去。”
“反正我不喜歡他們,”李钺小聲道,“要不是他們,我至于和裴家結親嗎。”
當初謝斓帶着幾個孩子進京,假借婚事為李恪奔走,卻被謝洛謝澤幫着外人聯手攪黃的事,李钺可沒忘呢。
李铮的婚事,也就是那會兒和鄭氏定下的。若非當時眼見着李恪回京無望,發配邊城,京中各家貴女對他們這一脈唯恐避之不及,這婚事,也未必輪得到沒什麽能耐的鄭家。
雖說後頭皇帝因這事兒心中暗自後悔,私下給了李铮些別的補償,到底李恪一家子和謝家,是結了梁子。以致謝斓至今仍對自己被信任的兄長背後捅刀子之事耿耿于懷。
李钺倒未必真想那會兒就得了賜婚,只是在知道裴家動機不純,又看了不少證據之後,對裴家有了意見。在見過他大哥與鄭氏的相處後,想起自己還得和裴氏虛與委蛇,心裏難免存着委屈。
只是他卻不想,鄭氏是高嫁,自然處處謹慎,何況當初李铮只身進京,獨他二人相互扶持,走過最艱難的時候,又是不一般的情分,如何是如今這順風順水時候能比的。
“還委屈你了?”金堂瞪了他一眼,“什麽時候能說什麽時候不能說,難道還要姐夫給你回爐重造一遍?”
“那不是在小舅舅你面前嗎,”李钺道,“若換了旁人,我是半個字都不提的。”
瞧着時候差不多了,李钺到底是跟着金堂又一路往回走。不過這回兩人沒從正門進去,而是從院子後門進了,再從屋後出現,做出方才在屋內用了吃食的假象。
兩人出來的時候好,小李琅才剛被他外祖母抱出來剃頭。
金堂跟着李钺在李恪身側站了,看着堂中一個婆子先用熬好的藥水将孩子頭發沾濕,才拿了剃刀邊說吉祥話邊給剃頭。
也就小半盞茶工夫,原本烏油細軟的胎發便被剃了個幹淨,只剩下小沙彌一般的腦袋,叫人總忍不住想要動手摸上一摸。
鄭夫人手快的重新将小李琅包好,親自送進屋子去,這滿月禮,便完成了大半。等衆賓客吃完席散去,鄭氏便要帶着小李琅回門。等他們再從鄭家回來,滿月禮才算是成了。
因這時候天氣好,宴席就擺在了院子裏。幾個小輩湊了一桌,謝斓領着女眷湊了一桌,李恪便和謝洛謝澤兄弟湊了一桌。
原本金堂也在這桌,卻被李铮給拉走了。用李铮的話就是,都這麽久了,孩子還沒見過他小舅爺可不成。
金堂被李铮領着往後頭廂房走,沒幾步,前頭的喧嚣就遠了,“哪裏就這麽急了,等到侄媳婦帶着孩子回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那可不一樣,”李铮笑道,“一個是娘發了話,我這做兒子的不敢不從,另一個是我也想叫小舅舅先見見他呢。”
李铮親手開了嬰兒房的門,同金堂笑道:“這孩子和小舅舅有緣,算着日子,得是你考中解元那幾日診出來的,如今你和行知回京,他又正好滿月。可再沒比這更湊巧的了。”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金堂一進門,瞧見搖籃裏那個大紅襁褓,連呼吸都輕了下來。
奶娘見了兩人,悄悄行了個禮,便退到了邊上。
金堂這才湊過去看,正對上這白白胖胖的小胖子,睜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
他瞧見金堂這個生面孔,倒也沒哭,直愣愣的看了一會兒,突然吧唧了兩下嘴。
“等他大了,必然是和駿達一樣的好體格,”金堂瞧着小孩,眼睛都笑彎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出意外的看見小孩的眼珠子也跟着一道亂動。
李铮見了,只在一旁笑着不說話,神色倒是極溫和的。
小孩子精力差,沒多大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打架,金堂也心滿意足的收手,不再逗他。
兩人出了門,正要往前頭去,就見有仆人慌慌張張的來尋,說是前頭來了天使,傳皇上聖意,說是給小公子取了琅字做名,王爺叫世子趕緊謝恩去。
金堂跟在李铮後頭,恰能把滿院人的臉色都收入眼中。有穩如李恪一家的,有高興若鄭夫人的,也有如謝家裴家一般表面恭喜,實則不知道合計些什麽的。
滿月便賜名,若真有大戲要上,怕已然快開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回來得晚,不想請假,就還是開了電腦,不過到現在才寫完三千,先和大家說晚安啦,等睡醒了再做努力日六的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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