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謝家金堂
馬車到時, 金堂先跳了下來。
謝宅大致布局一直沒變,是以金堂很快就想起當初自己站在此處,接謝斓和長平時的情景。
不過略略感嘆了一小會兒,朱氏就領着一群人匆匆趕來。
“大嫂, ”金堂行了個禮, 便主動的讓開來。
“四弟來了, ”朱氏笑着點了點頭, 走到金堂讓出來的位置, 正要開口, 就見車簾子被掀了起來, “老爺?”
“叫人來扶我下去, 再用我的名帖去請太醫, ”謝洛安撫性的搖了搖頭, 又看了她身後跟來的人,神色晦暗, “今日之事,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 若傳出去一星半點, 全家帶老親一并發賣到苦寒之地去挖礦。”
一幹仆人被這話吓得趕忙低頭。
金堂見狀,直接點了兩個眼熟的男仆:“愣着做什麽,難道還等大哥大嫂親自來請你們?”
朱氏往邊上退了退,等謝洛被扶下來,才發現額頭上的傷,并不是他最嚴重的的地方,那背上衣裳滲出的血色,才叫她心疼的厲害。
眼見着謝洛上了軟轎,也有人去請太醫了, 才撐不住似的,趔趄一下。
金堂離得最近,趕忙去扶。
此刻朱氏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緊緊拉着金堂的手問:“四弟,你老實和嫂子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出門前好好好的,怎麽回來,就成了這樣。”
朱氏話語間,已有了哽咽之聲。
金堂猶豫的看了一眼謝洛離去的方向,又見此處仍留了不少人,便道:“嫂子不如過會兒問我大哥去,這事兒我也只是道聽途說了幾句,并不很知道。”
朱氏這才胡亂點了點頭,在原地略站了站,重整心神,往前頭去了。
“少爺,”玉書見人都走了,湊上來問,“咱們回嗎?”
見金堂也很是猶豫,玉書便改口道:“要不先等太醫來看過再走?”
“不成,”金堂嘆了口氣道,“咱們走吧。”
如今明面上大哥就是害小李琅的人,雖然琅哥兒現在沒事兒,金堂卻也是該生氣的。
颍王府無人肯送謝洛歸家,金堂作為弟弟,自然該來。可來是來了,卻不代表他能逗留過久。這樣,就和他親近颍王府的站隊不符了。
不管大哥或是姐夫有什麽算計,他若真的待太久,都會讓人有所疑慮。
“那咱們讓謝家的馬車送我們?”方才忙着,連玉書也忘了多叫一輛馬車跟着。
“不必了,”金堂道,“銀樓離着不遠,咱們直接過那邊去也成。”
“那我去叫人給謝大人傳個話。”
“回來,”金堂叫住了玉書,“不必傳話,咱們直接走,會有人告訴大哥大嫂的。”
玉書雖然有些犯嘀咕,卻也乖乖跟在金堂身後出門去。
倒是金堂,心中暗自決定,以後這樣的事情,多帶墨書出來,比起玉書,他更懂得什麽時候該直接執行,不多問無關緊要的話。
不如把玉書放去給謝松教一教,到時候謝松和青梅在府裏做管家,可沒有滿天下跑的道理。早些把玉書教出師,能省不少事。
金堂兩個才出門,就遠遠的瞧見有馬車往這邊過來了。他眼力好,認出那馬車是謝澤慣用的,心底一哂,暗道一聲,來的倒快。
金堂見四下無人,囑咐玉書道:“擺個愁眉苦臉的表情出來。”
金堂說完話,再轉回去時,也板着臉,恍若結了冰霜。
“籲——”車夫将馬車停在了金堂主仆身邊。
“四弟怎麽走了,”車簾掀開,謝澤居高臨下看向金堂,“怎麽也沒叫大哥派個車送你?”
金堂冷淡的看了謝澤一眼,道:“二哥來的可真快。”
“四弟這話是什麽意思,”謝澤笑道,“我尋大哥有些事情,聽說他回府,可不就來了嗎,倒是四弟,什麽時候去的,這麽早就走,是只和大哥打了個照面?”
“這和二哥沒什麽關系吧,”金堂說完,閉了一下眼,似乎是收斂了些情緒,才道,“我還有事,就不陪二哥了。”
“不如還是稍等一等,讓我的馬車送你回去吧,”謝澤雖這麽說了,卻連下車的姿态都沒想着要做。
金堂口氣生硬道:“不勞二哥費心。”
等金堂主仆走了,謝澤方放下車簾,陷入沉思,由着馬車直接進了謝宅。
金堂不告而別,和謝澤不請自來之事,都被報給了謝洛與朱氏知道。
朱氏坐在床邊道:“也怪我,方才擔心你,竟忘了叫四弟同我一道來。”
“他可來不得,”謝洛道,“那孩子聰明,知道這會兒不該來。”
朱氏輕聲問:“那四弟知道不該來,便走了,怎麽二弟反而來了?”
“不急,”謝洛笑道,“且先會一會咱們這好二弟再說。”
朱氏聞言點了點頭,親自起身去迎,等見了謝澤,便道:“你大哥不便起身,還望二弟勿怪。”
謝澤瞧見朱氏面上的愁容,與有些掉了的胭脂,忙道:“大哥是怎麽了,可請了太醫?”
“我若知道就好了,”朱氏嘆了口氣,将人往屋裏引,“已經派人去請了,只怕沒這麽快。”
謝澤才進門,就瞧見趴在床上的謝洛,他臉上的淤青與中衣上滲出的血色,都叫人看得心驚。
“大哥?”謝澤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卻沒得到謝洛的回答,“大嫂,大哥他……”
“回來還是醒着的,才給他上了些藥,就睡過去了,”朱氏說話間,眼圈都紅了起來,“二弟,你實話與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是有事來尋大哥,聽大嫂你說起才知道這事,”謝澤面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歉意,“不如我派人幫着出去打聽打聽?”
謝澤說着,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輕輕啊了一聲,才道:“我方才在外頭見着四弟了,他什麽時候來的?”
“就是金堂送他大哥回來的,”朱氏輕輕握住謝洛的手道,“我也問過,四弟不願意說。”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個,”謝澤忙道,“我趕緊讓人尋四弟回來。”
“不必了,”朱氏替謝洛撩了撩頭發,“等你大哥醒了,我們總會知道的。四弟不願意說,就随他去吧。”
謝澤這才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道:“四弟住在穎親王府,先前我也聽說大哥去了那邊,莫非大哥的傷和颍王有關?”
“果真?”感受到手心被謝洛輕輕勾了勾,朱氏忙道,“等你大哥醒了,我必要問個明白,若真和他家有關,我便是舍了臉面,也要去讨個公道!”
謝澤立刻道:“大嫂若有需要,可随時與我送信,大哥的事,我這個做弟弟的,自是義不容辭。”
“多謝二弟,”朱氏說話時,也沒看謝澤,只一心向着謝洛。
恰好此時太醫到了,在給謝洛看過傷口後道:“謝大人身上的傷,可要好生将息着,不可活動過大,以卧床靜養為宜。頭上的淤青若要徹底消散,起碼得一旬功夫。”
朱氏聽了,當即起身向着謝澤施了一禮,道:“煩請二弟幫你大哥寫一封告假的折子,明兒上朝時一并呈上去,他這模樣,怕是好些日子都不能去衙門的。”
“大嫂客氣,我這就去寫,”謝澤聽了太醫的診斷,又見謝洛久不見醒,也有了去意,便按照朱氏的話,寫了一封折子,又叫朱氏親自加蓋了謝洛的私印,方離去了。
這頭謝澤剛走,朱氏回轉,就瞧見謝洛睜着眼,正在把玩兩個玉核桃。
見朱氏進來,謝洛笑道:“家有賢妻,為夫可以放心咯。”
別過謝澤,金堂再行得幾步,走到一個少有人行的小巷口,便被颍王府的管事攔住:“舅老爺。”
金堂驚訝道:“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那管事忙道:“世子爺聽說舅老爺與謝大人出府時,是乘的謝家的馬車,忙叫我們跟來,好接您回去。”
管事引着金堂行到馬車邊,請他上車。
金堂上車前,問了一句:“你們怎麽知道這個巷子可以停車的?”
“是世子爺說在此等您的,”管事答道。
李铮說的?金堂靠在靠墊上,半閉着眼,只覺得頭疼。
“少爺?”玉書見車裏有熱水,忙給金堂倒了一盅。
金堂這才回神,淺淺飲了一口,忽然覺得渾身都溫暖起來。此時他才發現,大夏天的,他背上早不知什麽時候急出了一身冷汗,将裏頭的中衣都打濕了,正貼在背心。
“才來京城不過幾日,我就想回颍州了,”金堂嘆了口氣,卻沒敢再貼着靠墊坐了。方才是沒發現,這會兒感覺到了,便是什麽都不做,也能感覺到背心的涼意。
“今年可不成,”玉書輕聲道,“少說得兩三年後,您高中狀元,才能回鄉祭祖的。”
“等到那時候,得多久去了,”金堂說着話,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玉書身上。
“少爺?”玉書被他看得有些發懵。
“我覺着我身邊的人還是不夠用,”金堂道,“趕明兒讓青梅挑幾個小子到我身邊,玉書你去和謝松好生學一學外頭的事,以後我想送信給爹娘了,還能叫你替我跑腿,親眼看一看我爹娘好不好。”
玉書原本還以為自己哪裏做的不對,金堂要攆他,聽到後頭兩句,才覺出不是,便緩和幾分,半真半假道:“少爺叫我去颍州,什麽時候都能走,只是我還得回來的,不然離了您身邊,我都要疑心您是故意尋了由頭要趕我出去了。”
“就是要趕你出去,”金堂輕笑道,“你這兩年不鍛煉起來,莫非兩三年後我開府時,還要叫謝松青梅這兩個大管家幫我跑外面的鋪子嗎?”
聽了這話,玉書方将心理的惶恐盡去,雖還有些不大想離開金堂身邊,卻也知道,于他而言,這是樁天大的好處,便也生了許多期盼。
見玉書應了,金堂便也考慮起要把玉書放在哪個位置上合适的事兒。最後還是因方才的話,決定叫玉書出師後先管着颍州的生意,若日後再有什麽格外突出的才能,再做調整就是。
馬車搖搖晃晃直接行到了小門處,那管事又一路把金堂送到有涯齋前,才道:“世子說今兒事多,舅老爺也辛苦了,早些歇息。”
金堂知道李恪李铮事忙,只說了隔日再過去的話,便讓這管事走了。
回到有涯齋中,金堂只覺困意上湧,卻仍強撐着讓墨書備了熱水沐浴。
這一休息,便直接到了次日上午青梅進府。
青梅一進門,便屏退左右,同金堂道:“今兒一早,二老爺便幫着大老爺遞了告病的折子,皇上直接允了,還另點了一位大人去接替大老爺的事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2 23:04:19~2020-10-13 23:44: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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