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種樹
“老夫姓古，你們往後可以叫我古長老。”
入宗大典舉行完以後，尤歲以為自己和寧晨曦會被微生浔帶回他的地盤無量峰，卻沒想到和其他宗主長老等人的親傳弟子們，一起被這位看上去頗為嚴肅的古長老帶到一處偏殿內。
“想必你們來天璇之前，必定有從別處打聽了解過我宗的一些奇特之處。沒錯，我宗的宗規向來與其他仙宗不同。”說到這時，古長老隐約停頓了一下，尤歲莫名從中嗅到一絲心虛的味道。
“我宗向來信奉修仙不能只顧埋頭修煉，而是要修煉與歷練相結合，這樣才能穩固心神，在進階遇到心魔時，才能有更大的把握度過。”古長老調整得很快，繼續補充道：“因此每個弟子需要不定時外出歷練，比如殺妖獸除魔修等。但考慮到你們新入門的弟子修為尚低，沒辦法完成外出歷練。天璇便單獨為你們開辟了獨特的歷練方式，直到你們修為有所成為止，才能夠外出歷練。”
“敢問長老，宗門給我們開辟了什麽獨特的修煉方式啊？”古長老話剛落音，有急性子的弟子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不是能讓我們修為快速增長的方法啊？”又有機靈的弟子接過話頭猜測。
臺上協助古長老分配任務的師兄師姐們，望着底下讨論得熱火朝天的新晉師弟妹們，臉上皆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都不是。”古長老緩緩搖頭否定了大家：“這種歷練方式叫清心法。”
清心法？聽上去還挺高級的。
只是這些師兄師姐給她們發簸箕、镢頭、鐵鍬，框頭等，是幾個意思？
在古長老說話間，臺上的師兄師姐們分別從他們的儲物袋裏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發放給大家。尤歲手裏握着一把小鏟子半天摸不着頭腦，看了看其他人，手上也是各式各樣的農作用具。
“晨曦，你知道這個是用來幹什麽的嗎？”尤歲扯了扯寧晨曦的衣袖，小聲地問。
寧晨曦捧着手裏的花灑也是一臉疑惑的搖搖頭：“天璇仙宗的消息很少在外流通，我也不太清楚。”
“現在你們手上的工具，在接下來的四十九天裏，你們都會需要用到它，因此你們一定要仔細保存好不要損壞。另外，這玉瓶裏是辟谷丹，一周服用一枚，除此之外，接下來四十九天內不可服用任何其他東西，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就拿着手上的東西跟殿內的師兄師姐們去往你們該去的地方了，有疑惑的，等到了地方後，你們的師兄師姐們會給你們解惑的。”
語畢，古長老一揮袖袍，給衆人留下辟谷丹後，也不等大家回應，便快步走出了房門，留下一衆面面相觑的新人弟子。
尤歲看着自己手中憑空出現的小瓶子，擰開聞了聞，哦豁，還挺香。
“咳咳......師弟師妹們，我叫趙子虛，你們，跟我們來吧。”其中一位看上去頗為老實本分的領頭師兄試探性開口，喚醒還在蒙圈中的衆人。
出到殿外，趙師兄與其他師兄師姐們騎得騎長、槍，架的架飛劍，踩得踩紅菱，用來飛行的仙器五花八門，看得人眼花缭亂。
“因為距離比較遠，你們的靈力沒辦法支撐你們飛到目的地，所以你們一塊坐我們的法器過去。”趙師兄招手示意大家趕緊跳上來。
“天璇仙宗位于萬靈山脈，整條萬靈山脈上錯落着大大小小的山峰，每一座峰上都建着長老們以及其親傳弟子的的仙居，比如玄珩仙君的無量峰，宗主玄鴻仙君的重華峰，副宗主玄錦仙子的玉女峰......”
尤歲和寧晨曦坐上的是趙子虛的法器——一柄長、槍。
在飛行的路上，趙子虛一路和她兩絮絮叨叨個沒完，每經過一座峰就要介紹一番，偏偏就是不願提她們即将去的目的地是哪裏。
尤歲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別人越是不大大方方告訴她的事情她就越是好奇。因此哪怕一路上她被趙子虛的鐵嘴拒絕了無數次，她還是經不住好奇心，再次不死心地拎着手裏的小鏟子戳了戳正在操控長、槍飛行的趙子虛：“趙師兄，你看方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
話還沒說完，尤歲就再次被趙子虛幹淨利落的一口回絕了。
“......”
見趙子虛的口風實在是緊，尤歲終于放棄了套近乎打探小道消息，壓住不安的好奇心，轉頭打量起兩邊的景色。
天璇不愧是仙界三大仙宗之一，她們一路飛過的地方，不是玉宇瓊樓，就是水榭樓臺，配上半空中飄散着綿延萬裏的沉沉霧霭，飄渺如仙境。
只是随着飛行的時間越長，尤歲感覺好像越來越偏僻了。在連山林都快看不見的時候，她忍不住再次開口：“趙師兄，還沒到嗎？”
這次趙子虛沒有回答，而是加快了飛行速度，直到山林不見，只剩下光禿禿的地表，才終于停了下來：“到了到了。”
“這是什麽地方，敢問師兄為何帶我們來這？”有弟子打量着荒無人煙的四周，發出疑問。
“別急，你們現在先吃一顆辟谷丹，然後我會為你們慢慢解釋。”趙子虛安撫道。
尤歲扛着小鏟子跳下長、槍，望着一片荒涼的大山，再掃了眼每個人身上帶着的農具，心底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郁。
可千萬別是她猜想的那樣。
然而，她的直覺是對的。趙子虛等到每個人都服下辟谷丹後，終于不再死守口風，緩緩解釋。
趙子虛說，這就是人間界常見的農作用具，用來春耕的。只不過她們手裏的這些農具施了特殊的仙術加持，比人間界的會好用很多，畢竟是用來種仙樹、仙草和靈花的，太普通的會損壞植物中蘊含的靈氣。
趙子虛說，她們接下來四十九天都會在這裏度過，每天都需要種植一定數量的仙樹花草這些，達到修身養性、穩固心神的目的。
衆人瞠目結舌，半天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
半響，才有人顫顫巍巍地指着荒蕪的大山開口：“趙師兄，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在仙界中，衆人從未聽過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修煉方式。
尤歲更是滿腦子問號，她可是看過整本書的人，這是修仙文，不是什麽養花種草的種田文，書中可沒有寫過寧晨曦拜師成功後，還要靠種樹才能開始修煉的奇葩情節。
再說在座的各位，哪一個不是一路過五關、斬六将，才艱難進入天璇成為親傳弟子的天才！随便拎一個出去都能讓其他仙宗哄搶，天璇居然讓這樣一群天才去種樹，這不是浪費時間、暴殄天物嗎！
絕不可能!
趙子虛這厮絕對是在亂傳任務，逗她們玩呢。
“不是在開玩笑哦，這是天璇先輩們自百年前就流傳下來的規矩，師兄們都是這麽過來的。有注意到之前來時我們經過的那些靈山巨峰嗎，那些可都是在我們之前的前輩們種出來的。”
見衆人皆是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趙子虛微微一笑，再次善意的開口補刀：“其實你們應該感到非常幸運，畢竟只有親傳弟子才有這個待遇，那些外門弟子可都是求都求不來這趟機遇。”
如果趙子虛能夠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真誠一點，不是滿臉終于輪到我看別人吃苦的表情的話，尤歲也許還會信一點點他的鬼話。
她看着手裏的小鏟子，額頭的青筋控制不住地直突突，跳個不停。
拳頭有點癢，怎麽辦？
“哼。”
從入宗大典結束後，沒再開過口的顧雲蘿突然沖趙子虛發出毫不掩飾的嘲諷：“這仙界誰不知道，稍微用點仙術就能随意讓萬物生長，靠種樹來修煉，說出去簡直笑死人，你就算撒謊能不能用點腦子，天璇怎麽會有人收你這樣的人做親傳弟子啊。”
面對顧雲蘿突如其來的發難，趙子虛也不惱，仍是微微一笑：“顧師妹不妨種一顆試試看。”
“呵，試試就試試。”顧雲蘿嫌棄地扔掉手裏的醜不拉幾的镢頭，雙手輕輕轉動幾下，用靈力捏出一個訣，随意指向一處空地上的枯木。
這種訣叫生長術，是仙界常見的小仙術，通過強行聚攏周邊的天地靈氣，使早已枯萎的植物枯木逢春，再次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從發芽到結果的整個過程十分迅速，不會超過三息的時間。
然而此時已經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顧雲蘿剛才施展過生長術的那截枯木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安靜地橫躺在暗紅色的泥土裏。
“這怎麽可能！”顧雲蘿再次施了幾次生長術，枯木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
“撲哧”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本就尴尬的場面顯得更加尴尬。
一天內連續兩次的丢臉讓顧雲蘿頓時漲紅了臉，本就緊鎖着的眉頭直接擰成一團。
“趙子虛，是不是你偷偷搞了什麽把戲!”怒急攻心的顧雲蘿再次拔劍出鞘，指向趙子虛。
趙子虛輕輕推開眼前的利劍，仍是微微一笑：“顧師妹莫惱，師兄這就解釋給你聽，其實并不是你的問題，只是這片地有點問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