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參加

自付行雲和聞逝川談戀愛以來,他一直覺得聞逝川的物欲并不強,對金錢也不上心。他們剛談戀愛那會兒,付行雲在酒吧打工,聞逝川接一些拍攝的散活,兩人的收入都不多。但聞逝川對錢從來都不上心,随處亂放。他們節省起來可以一天只吃一頓,開心起來,聞逝川拽着付行雲就去吃牛扒,把兜裏的錢花個一幹二淨,付行雲肉疼得要命。

付行雲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他生日那天,聞逝川揣着剛攢的五百塊就帶他去吃西餐。

其實回想起來,也不過就是連鎖的平價西餐,比簡餐稍微講究一點點,但那時候付行雲哪裏有吃過。他整個人都拘謹得很,把自己的舊t恤拽了又拽,不住地和聞逝川咬耳朵:“很貴吧,要不咱們吃別的。”

等侍應生看過來的時候,付行雲又要強自鎮定,拿着燙金字的菜單,仿佛自己天天來。聞逝川和付行雲坐在卡座的同一邊,兩人坐得極近,肩膀抵着肩膀。他湊到付行雲耳邊,聲音低沉,促狹地小聲說道:“你看那邊那對情侶,可能是出軌偷情”

付行雲生怕他的聲音被侍應生聽到,緊張極了,但又忍不住好奇去看,看來看去也看不出端倪。

“什麽呀,你別亂說”

聞逝川又湊近了一些,鼻子尖擦過付行雲的耳朵。

“你看,他們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勾在一塊了”

付行雲一看,果真如此,低下頭偷偷憋笑,笑着笑着,聞逝川的手在桌子底下也去勾他的手指,兩人手指打架,侍應生一走過來點單,付行雲又正襟危坐起來,拘謹的感覺全部沒了,只剩下小孩惡作劇似的趣味。

牛扒端上來,聞逝川拿刀叉全部切成小塊。付行雲就沒吃過這玩意兒,看着聞逝川的動作行雲流水的,刀叉用得利索,一點碰撞聲都沒發出來,他怔怔地看着,饞得直咽口水。兩人風卷殘雲地清了盤,正吃着布丁甜點時,聞逝川擡手打了個響指,把拉小提琴的侍應生招過來。

付行雲完全沒有體驗過吃飯時旁邊有人拉琴,受寵若驚。聞逝川好似在做有趣游戲的頑童,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地點曲。他一連點了幾首,侍應生都連忙道歉說不在單子上,不太會。

付行雲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點別人不會的,伸手在他後背上輕輕戳了兩下,提醒他別讓人家下不來臺。

聞逝川幹脆把侍應生的小提琴拿過來,自己拉了一曲。

他長得高大英俊,來吃西餐也只吊兒郎當地穿着無袖t恤,用力時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拉琴的時候微微偏頭,目光低垂,有散落的頭發垂在臉頰,他輕輕吹開。一曲拉完,旁邊好幾桌的人都在看他,起哄讓他再來一首。

聞逝川把琴還給侍應生,借着卡座椅背的掩護,在付行雲臉頰上親了一口,和他說“生日快樂”。付行雲整個人都傻了,心髒“咚咚咚”地跳,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機械地重新拿起舀布丁的小勺子,差點把布丁送到鼻子裏。

聞逝川就坐在旁邊看着他笑,付行雲滿臉通紅地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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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聞逝川問。

付行雲轉頭看了看,左右都沒人,小聲回答道:“好帥啊。”

聞逝川被他看得也有點耳熱,連忙三兩口把布丁吃完,結賬回家。一看賬單,付行雲就驚呆了,看着聞逝川爽快地把忙了一個星期散活攢回來的五百塊錢給花了,甚至還給了侍應生一點小費。

才出了西餐廳的門,付行雲越想越心疼錢,抓起聞逝川的手臂就咬了一口。

聞逝川不心疼錢,平時生活也不嬌氣,但一旦生病的時候就顯出少爺脾氣來了。付行雲自個兒生病的時候就是睡覺,跟小熊冬眠似的,窩在被子裏一聲不吭就把病給扛好了,聞逝川倒好,生起病來要這個要那個,水燙了湯冷了,一看就是從小到大被家裏保姆伺候慣了的。

付行雲一邊回憶着以前的事情,一邊把聞逝川家的空調遙控器找出來,忽略掉故障的地暖,打開空調暖氣,搓了搓冰冷的手,叫了個外賣,把聞逝川桌上的垃圾全給扔了。

這一輪下來動靜不小,聞逝川居然沒醒。

付行雲探頭進卧室的時候,見聞逝川裹着羽絨服趴在床上,動也不動,腳上沒穿襪子,赤着,看着都凍紅了。付行雲走進去,艱難地從他身下把被子抽出來,蓋在他身上,扶着床沿蹲下來去看他。

聞逝川緊閉雙眼,皺着眉頭,嘴唇上都幹得起皮了,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付行雲伸手一探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随着暖氣起作用,屋子裏慢慢暖起來,付行雲點的外賣也到了,是香噴噴的鹹骨粥。

付行雲把粥擱在聞逝川床頭,捏着他的鼻子叫醒他。聞逝川沒精打采地睜開眼睛,好像這才發現自己屋裏多了個人,但他一陣頭疼腦熱,根本沒有多少思考能力,只憑本能給反應。付行雲把粥給他,他也不動手,就這麽看着付行雲。

付行雲一時間幾乎忘了他們還在冷戰,認命地舀了一勺送到聞逝川嘴邊。

聞逝川只不過用嘴唇碰了碰,就啞着嗓子說道:“燙。”

付行雲只想把粥蓋到這大少爺臉上,忍了好久,最終還是把粥吹吹涼,再次送到聞逝川嘴邊,總算順順利利讓他吃了下去。付行雲脫了羽絨服,把裏頭的高領毛衣袖子挽起來,給他測體溫,喂他吃藥,折騰了一大通。

聞逝川倒是吃了藥發了汗睡過去了。

付行雲在卧室裏看他一眼,輕聲說道:“我先走了。”

聞逝川閉着眼睛,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準确地拉住了他的衣擺。付行雲腳步一頓,回過頭去,聞逝川還是閉着眼,也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仍然迷糊。

想了又想,付行雲把重新穿上的羽絨服外套又脫下了,扔在一邊。

他這才認真看起了聞逝川的卧室,很簡單,白牆上挂了些抽象畫,只有簡單的色塊,卧室和工作間結合,床邊不遠處就是電腦。付行雲輕輕碰了碰鼠标,休眠中的電腦屏幕就亮了,屏幕上是付行雲的臉,給他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正在放的是電影裏的一些廢片,全都是付行雲的鏡頭。

視頻還在一個個地靜音循環播放,伴随着聞逝川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付行雲認真地端詳自己在鏡頭裏的樣子。

像孟清所講的,最近那些“cp粉”的确動靜很大,付行雲抱着好奇的心态也略微了解了一下。粉絲們都講,他在聞逝川的鏡頭裏活了過來,就像經歷了一冬的玫瑰,在春風吹拂下緩緩綻開。

他不喜歡這樣的說法。

當他認定自己天資愚鈍,演技不佳的時候,還有個努力的方向,當事業上的願景落空時也不顯得失落,畢竟天賦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當他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必須依靠着聞逝川的鏡頭時,他覺得失落極了。

這也是為什麽他對聞逝川潑他冷水如此地敏感。

付行雲從來不知道,原來在愛情中的人也會如他這樣地小心眼。他回過身,看着熟睡中的聞逝川,伸出手,輕輕地把他垂下來的額發撥開,指腹輕撫他眉尾處的痣。聞逝川在夢中也本能地尋找他的體溫,用臉頰輕蹭他的手。

付行雲踢掉自己的鞋子,翻身把自己也一起裹進聞逝川的被窩裏。聞逝川還發着燒,渾身都是燙的,渴求着付行雲身上的涼意,将他抱進自己的懷裏。付行雲把自己微涼的臉頰貼在聞逝川滾燙的頸側,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們就這樣睡了一夜。

早上醒來的時候,付行雲腦袋暈暈的,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他感覺到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聞逝川估計也醒了。沒過一會兒,聞逝川就收緊了懷抱,緊緊地将他箍在懷裏,四條腿都在被子裏纏在了一起。

付行雲還沒完全清醒,恍惚中只以為這還是前幾天一起住的時候,他們早上一塊兒在被窩裏醒來時都會興沖沖地來一炮。聞逝川的手從他毛衣下擺裏伸進去,付行雲閉着眼,手抓着床單,哼了一聲,聲音不小。

兩人都徹底醒了。

聞逝川渾身一僵,手收了回去,兩人都坐了起來,場面十分尴尬。

付行雲手忙腳亂地從床上下去,頭發還亂糟糟地支棱着。聞逝川看上去精神好多了,他們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付行雲彎腰去穿鞋,重心不穩,扶着床沿蹦了好一會兒。

“我來原本是想問你綜藝的事情”付行雲嘟哝着,簡單地把事情說明白,“我還在考慮,你想參加嗎?參加也行,不參加也”

“參加。”聞逝川的嗓子又幹又啞,“我還沒和你一起出去玩過。”

他的語調軟得要命,付行雲窘迫地胡亂應了幾句,從聞逝川的家裏逃走了。

作者有話說:

果然!吵架的章節評論多!你們就是嘴上說着要吃糖,其實就愛看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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