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派(捉蟲)

江家老宅

清早的老宅裏回蕩着擂鼓般的敲門聲。

江嶼被砸門一樣的敲門聲震醒,拿起手機一看,七點不到。他坐起來扒拉一下頭發,下床開了門。

門外挑染紅發的青年一蹦三尺高,差點跳到江嶼身上去:“诶喲我的江哥诶!”

江嶼一手摁住青年,他剛醒,柔軟的頭發軟趴趴搭在額頭上,有一撮染了灰綠的頭發支棱起來,整個人病恹又冷淡。

他瞅一眼青年,晃去衛生間洗漱。

挑染青年習慣了他江哥的厭世臉,跟着進了卧室,扒在浴室門,聲情并茂地詠嘆:“我的江哥,你進Z理工了!可太牛逼了,省第二我的神,719!”

刷牙的江嶼對着鏡子吐出兩個泡泡,冒出一個字:“哦。”

挑染青年:“咱們省那個顧景尋太他娘的變态了,今年的卷子難得要死,還硬是比江哥你還高三分……”

江嶼漱口,叫了一聲挑染青年的名字:“林潭。”

林潭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被自己的口水嗆得死去活來——他發現自己踩了江嶼的雷區。

江嶼這個人雖然總是一副“你為什麽還敢站在我面前哔哔”的表情,雖然他還說動手就動手,但基本還是很講道理的——除了面對顧景尋。

顧景尋和江嶼是同一個高中的畢業生,當年和江嶼兩個人入學的時候,曾經靠臉穩穩霸占高中貼吧熱帖半個月。

這兩人身高差不多,成績差不多,好看得也差不多,但江嶼身邊的人都知道,江嶼看不慣顧景尋。

高二的時候分尖子班,江嶼為了不和顧景尋同班,還特意打申請留在原班級,硬是在特殊班和一群二世祖待到高中畢業。要不是在特殊班,江嶼也不可能頂着一撮綠毛在學校裏晃悠三年。

由此可見,江嶼對顧景尋可謂是“深惡痛絕”,甚至到了聽到“顧景尋”這個名字都煩的程度。

林潭深刻意識到自己踩了江嶼的雷區,接下來都沒說話,還了江嶼耳邊一個清靜,江嶼洗漱的時候,他扒着浴室門小心觀察江嶼的臉色。

江嶼直到洗漱完也多看林潭一眼,林潭長長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江哥沒生氣。

江嶼擦完臉挂上毛巾,走出浴室的時候突然推了下浴室門,林潭腳下打滑,即将五體朝地的時候被江嶼拎住領子。

純棉襯衫和機車外套的質量非常靠譜,承擔着一個成年男生的分量,除了變形拉長以外沒有裂開,堅強地維持了最後的體面。

林潭的臉離地面只有十來公分,還有随時都可能摔下去的趨勢:“江哥我錯了!”

江嶼單手拎着一百多斤的人,小臂的線條繃緊:“你錯哪兒了?”

林潭:“我我我……我不該說江哥比那誰分數低,分數算個鳥!真男人就要憑硬實力?”

江嶼:“我硬嗎?”

林潭:“超硬的!”

江嶼膝蓋一頂,把人拎正:“三十七度穿外套,你有病啊?”

林潭哼哼唧唧的:“那不是看着帥嗎……江哥,你剛才就不怕真摔着我?”

江嶼背對着脫掉睡衣換上新的衣服,肩背舒展,快二十歲的青年人筋骨已經長開了,動作時線條漂亮極了。

江嶼說:“不可能。”

不可能的原因非常不科學——他是貔貅,一只已經成年的貔貅。

就算林潭的體重已經到了撕裂布料的地步,江哥也可以一個閃現接拉拽,挽救林潭那張倒貼才能賣得出去的臉。

林潭撓撓頭,江嶼和他們這些死黨玩鬧的時候還真沒出過事。

江嶼已經換好了衣服:“你怎麽來這麽早?”

“我差點忘了,”林潭趕緊說,“我們下午去附近新開的一家文藝型的音樂吧,江哥你去嗎?”

高考完的畢業生們猶如脫缰野馬,奔馳在各個十八歲之前的禁區,林潭和江嶼的另一位死黨迅速跑熟了附近所有的酒吧。

江嶼還真沒去過酒吧,雖然他挑染還打架子鼓玩樂器,但還真的沒有泡過吧。江嶼想了想,同意了:“幾點去?”

林潭:“五點半到,思文路三十五號。”

江嶼點頭:“我到時候去。”

林潭嘿嘿一笑:“那江哥……開電腦帶我上分呗。”

江嶼看向林潭,林潭心領神會,吹捧:“江哥!永遠的神!”

江嶼勾勾手指:“來,帶你上分。”

兩人打游戲打到五點,拿着手機充電寶出門,到清吧的時候已經快到六點了,陳簡正靠在門口玩手機。

江嶼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陳簡取下耳機,“這家酒吧才開業四天,還在優惠期,生意特別好。主要氛圍是真的好,特別幽靜,很适合……”

江嶼納悶:“幽靜幹什麽?你來寫作業?”

陳簡:“……我不能是個文藝青年嗎?這家駐場的樂隊風格輕快俏皮,我來這裏聽個音樂不行?”

江嶼:“行。”

三個人進了酒吧,這家酒吧裝修文雅甚至有一定的私密性。三個人裏只有江嶼是第一次來酒吧,但是他頭上染着一撮綠毛,随着動作左右跳躍,看起來比陳簡和林潭還像個酒吧常客。

陳簡和林潭一進門就鑽到表演臺跟前研究樂隊去了。

“酒吧常客”坐在吧臺上,左右研究了一會兒,給自己點了一杯低酒精含量高的“冰茶”,他喝了大半杯冰茶,入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江嶼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直接站起來向陳簡林潭的方向走過去。

陳簡正在和樂隊的貝斯手交流“專業”,冷不防視線裏多了一撮綠毛,他吓了一跳:“江哥?”

江嶼輕輕踹了他一下:“小點聲。”

陳簡第一個反應是教導主任,環視一圈後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畢業了,剛準備問江嶼警惕什麽,就一眼看到某個絕對不應該出現的人。

十□□/的青年穿着黑色T恤,高且隽秀,吧臺暖黃的光給他打了一層漂亮沉靜的光影,即便身處酒吧,眉目也端着近乎凝固的平和。

是顧景尋。

陳簡聲音都快裂開了:“他也來逛酒吧?他還會逛酒吧?”

江嶼又踹了他一腳。

陳簡這才恍恍惚惚地把注意力從“顧景尋這種好學生居然逛酒吧”轉移到“我日江哥賊讨厭顧景尋”。

陳簡有點奇怪:“你說你怎麽這麽讨厭他?”

江嶼瞥了陳簡一眼。

廢話,他是反派,顧景尋是男主,反派當然讨厭主角。

江嶼從有意識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反派,一個生活在都市妖怪題材小說裏的終極反派。他本來應該順應劇情,長成一個口蜜腹劍的白切黑反派,為了奪取顧景尋的氣運,假意親近顧景尋,最後背叛顧景尋。

但在江嶼不想走這荒謬的劇情,他放飛自我自由生長,成了一個挑染的暴躁青年。好在現在他和顧景尋之間還沒有多少交集,有也被江嶼一通操作強行回避了,不然江嶼還能更暴躁一點。

完全崩人設。

暴躁青年看誰都不順眼,何況是主角顧景尋。江嶼總覺得他和顧景尋之間是宿敵——由此可見,江嶼可能還有點中二。

陳簡不知道江嶼在想什麽,肩膀撞了下江嶼:“江哥,不用管外人是怎麽看你的,但我們都知道你很強,靠硬實力說話。咱們又不比顧景尋差,見面就見面呗。”

江嶼不願意和顧景尋碰面,而且他現在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漸漸升高,顯然不是正常情況。他感覺心口的位置尤其熱,借着整理衣服的動作隔着衣服碰了一下,臉色微微變了——衣料下那塊本來應該是皮膚的地方,長出一塊鱗片。

江嶼從小營養不良,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靈力紊亂難以長時間維持人類形态的情況,這種紊亂期沒有規律,一年也就三四回。

江嶼上半年已經發作過好幾回了,本來以為接下來的時間都不會出現紊亂期,沒想到就是這麽巧的……

江嶼依然保持着冷酷的表情:“我怕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把他摁在桌上摩擦一頓。”

陳簡:“……你要不然還是先走吧。”

江嶼是說到做到的性格,他說自己可能揍人,就真的可能揍——不管對方什麽身份什麽地位的那種。

但是顧景尋真的不太好惹。

陳簡也沒和顧景尋相處過,但直覺地認為顧景尋很麻煩。

江嶼立刻轉身走了。

陳簡摸摸下巴:“……有這麽讨厭顧景尋啊……”

江嶼越走越快。

他本來是想去酒吧的洗手間,那裏應該有隔間還沒有監控,如果他不小心變出什麽來,也不會被人看到。

但是酒吧的人越來越多,去洗手間的方向打着比較明亮的光,周圍都坐着人,而江嶼的鱗片已經從衣服可以這樣的胸口逐漸蔓延到脖頸,他不得不換個人少的方向走。

那邊應該是酒吧用來進貨的後門。

在他即将離開酒吧的時候,江嶼停住了腳步——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

那一定是能緩解他疼痛的東西。

江嶼撐着牆慢慢走,轉過彎的時候一頭撞在了某個人身上。

是這個東西!

江嶼熱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但撞在對方身上的剎那就篤定自己抓到了寶貝。

江嶼揪住“寶貝”的衣服,摸了摸,覺得對方似乎是個人形的。他擡起目光渙散的眼睛,試圖看清“寶貝”的長相。

正在和顧景尋說話的酒吧老板,“這是……喝醉了吧?怎麽到後門來了,來,我送去吧臺那邊。”

顧景尋在把江嶼退出去的前一秒掃了江嶼的臉,動作立刻停住了。

酒吧老板:“你認識?”

顧景尋:“嗯,同學。”

他說話時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小臂,顧景尋垂下眼睛,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江嶼圓領T恤領口下的一小塊皮膚,近乎冷白。

顧景尋不想多看,正要收回視線,目光忽然定住了——江嶼鎖骨往下一點的位置長着兩塊白色的鱗片,在昏暗的環境下,依然細膩生光。那些鱗片還在以肉眼可估測的速度繼續生長。

顧景尋捂住江嶼的領口,“我一會兒也該回去了,正好送他回去吧。”

酒吧老板點頭:“行,你們還小呢,別在這兒留太晚。”

顧景尋面不改色:“好,我們回去了。”

顧景尋一手把江嶼攬進自己懷裏,出門的時候向酒吧後臺拿了一件一次性工作服蓋在江嶼身上。他摸不準江嶼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江嶼這個樣子确實不能暴露在正常人面前。

思文路上賓館酒店很多,顧景尋挑了最近的一家賓館,進去要了一間标間。

前臺辦手續的時候一直忍不住偷瞄顧景尋。

他的側臉在大廳明亮的燈光下顯出一種近乎凝固的平和,等房卡的時候睫毛落下一片紋絲不動的陰影。這樣的人,襯衫卻開了兩顆扣子,袖口挽起,身上還歪着一個蒙着外套的人。

那人的呼吸聲沉而壓抑,每一次喘息都被拖拽得緩慢綿長,像是在極力隐忍什麽,卻又完全不掙紮,緊緊挨在唯一可以支撐他的人身上。

前臺聽得臉都紅了,這家小旅館常年接待社會人士和異地戀的大學生,這樣的場面一見就能猜到是什麽情況。

兩人上樓的時候,前臺盯着他們的背影還在想——哎呀,現在的女孩子也很高了。

顧景尋把人扶進标間床上的時候,江嶼的情況卻比之前好了,顧景尋拿下外套的時候,江嶼身上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長滿了鱗片,裸露出來的皮膚還是正常的,只是眼睛從深邃的黑色變成了金色的豎瞳,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

顧景尋:“你還清醒嗎?”

江嶼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說話,拽着自己的衣領,眼神渙散。

這個表現應該就是不清醒了。

顧景尋頓了一下,擡手解開江嶼身上的一粒扣子,飛快向衣料下的皮膚裏飛了一眼——白色鱗片還在,但已經沒有增加的趨勢了。

顧景尋給江嶼扣上扣子,對方懶洋洋地歪過頭,像只餍足的貓。顧景尋覺得有趣,指尖戳了一下江反派頭頂的綠毛。

江反派不耐煩地別過頭,頭頂的挑染抖了兩抖。

顧景尋被幾根頭發戳中了笑點。

心機有城府的江大反派居然為什麽會染一撮綠毛呢?

看上去有點叛逆,還有點崩人設。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開《和反派一起重生了》,求收藏

文案:謝蘊死後才知道自己是龍傲天小說《逆天改命》中的炮灰反派,被男主污蔑勾結魔尊,濫殺無辜,最後死在圍攻之下。

謝蘊重生第一天,宣布自己重傷不愈,明面上他假裝虛弱,走一步喘三下,背地裏披上馬甲,追殺男主。

第一次追殺男主,謝蘊碰到了全書最大的反派,未來的魔尊。

第二次追殺男主,再次遇到了大反派。

第三次追殺男主,大反派:“道友,聯手嗎?”

謝蘊:“……”

大反派:“道友,我們可以白天一起讨論道法劍術,晚上一起追殺仇家,逍遙快活好不自在。”

後來,謝蘊坐實了“勾結魔尊”四個字。

魔尊:這個勾結,是勾引的勾,結合的……不好意思,我道侶劍抽出來了。

明面騷背地也騷攻×表面柔弱背地比誰都能打受。

小劇場:

本文又名《我以為你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你居然知道的和我一樣多的主角和反派之間的愛情故事》←因為太長了所以不能用。

顧男主:我知道你是反派我是主角,但我以為你不知道自己是反派我是主角。

江反派:我知道你是主角我是反派,但我以為你不知道自己是主角我是反派。

開文啦,發五十個紅包包慶祝!大家感覺第一章 怎麽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