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香水
江嶼和顧景尋之間隔着半個包廂的距離,兩人談話的聲音不小,對話的內容都清楚落在包廂其他人耳朵裏。
包間內的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顧景尋的朋友,不僅認識江嶼,甚至對江嶼還算熟悉。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好幾個人都陷入茫然。
林杜身邊坐着兩個男生,穿着白色外套的人低聲問:“那不是江嶼嗎?我出國一個學期,到底錯過了什麽?他倆關系變好了?”
林杜一臉蒼涼:“就……特別好吧。”
白外套男生納悶:“特別好?”
林杜:“比跟我好。”
白外套男生:“???”
白外套男生看向顧景尋:“老顧,這麽早就走了?”
現在離八點還有十幾分鐘,夜生活剛剛開頭,雖然以前出去玩,顧景尋就是他們中走得最早的那個,但是也沒有這麽早。
白外套男生:“老顧,再玩一會兒吧。”
他扭頭對江嶼說:“江嶼,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薛禮承,以前咱們見過好幾次。”
江嶼對薛禮承有印象,薛禮承是顧景尋的同班同學,打籃球經常和顧景尋一個隊,江嶼每次碰到顧景尋,都能看到薛禮承和林杜。
江嶼沖他點一下頭:“我來接陳簡,他喝多了。”
薛禮承看看陳簡,對方正閉着眼睛在沙發上橫屍,确實喝多了,薛禮承說:“我們這兒有解酒藥,你讓他喝一粒,等藥起效了再走吧。”
薛禮承說話間,顧景尋已經按鈴叫了服務員送一盒解酒藥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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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尋:“你騎機車來的?他這個樣子坐不住車,你在這裏坐一會兒,等他酒醒的差不多,坐我的車走。”
李績也連忙沖他招手:“江神一塊來玩吧。今天請了個小樂團,樂器玩得挺好的。”
江嶼雖然唱歌不怎麽樣,架子鼓玩得很不錯,聞言稍微有點興趣,而且陳簡确實喝得人都發暈,更沒有力氣維持坐姿。
江嶼本來只是打算給陳簡叫輛車,既然顧景尋已經幫忙叫了解酒藥,給陳簡吃點解酒藥也好,省得陳簡回家之後被父母訓。
江嶼對李績點點頭。
顧景尋一笑:“進來坐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江嶼在KTV的時候喝了不少飲料:“我吃飽了。”
他走進包廂,顧景尋正想讓江嶼和自己坐在一起,江嶼卻腳步一轉,徑直走向陳簡坐着的沙發。
他坐下來拍拍陳簡,好在陳簡還沒有徹底喝懵,被他拍兩下醒過來,迷迷蒙蒙地問:“誰啊?怎麽了?”
江嶼對醉鬼并不客氣,把陳簡擠到沙發角落裏,“你怎麽喝這麽多?”
他記得陳簡酒量不錯,比他能喝。
陳簡有氣無力:“沒喝多,就兩三杯。”
李績換了位置坐在江嶼鄰近的沙發上,殷勤解釋:“我們叫了調酒師上來,抓阄随便點酒和飲料調雞尾酒,老陳三次都運氣差抽了幾個度數高的酒。”
他是真的自來熟,明明和陳簡剛認識一個晚上,已經能叫陳簡“老陳”了。
陳簡吐槽:“度數高就算了,後勁大也沒什麽,關鍵是好難喝……那個沙雕給我加了檸檬汁,調出來的酒居然就變成苦的了。”
江嶼沒想到他們能玩出那麽多的花樣,“就你一個人喝了,別人沒喝?”
陳簡趴在沙發上:“喝了,大家都喝了。”
李績:“不不不,顧哥沒喝酒!他抽到的都是飲料,什麽檸檬水、橙汁、雪碧這樣的,混在一起好像還挺好喝的。”
江嶼絲毫不意外,顧景尋是氣運鐘愛的主角,雖然因為走劇情,注定要遇上各種反派,但總的來說是個運氣絕佳的歐皇。
顧景尋已經從傳菜電梯裏拿出醒酒藥和熱水,送到陳簡手邊的小桌子上。
陳簡坐起來,他喝多了,反應遲鈍,四肢沉重使不上力氣,江嶼伸手扶住陳簡,免得陳簡一頭栽倒。
陳簡躺了好一會兒,剛坐起來頭暈,趴在江嶼身上,鼻子動了動,聞到一股很特殊的香氣:“你身上什麽味道?好香?”
江嶼被他聞出一身雞皮疙瘩,伸手抵住陳簡的腦門,一把摁在沙發上:“離我遠點。”
陳簡臉朝下埋在沙發裏,晃晃腦袋爬起來,驚奇地問:“你身上真的有味道,你什麽時候也用香水了?”
他仔細聞了好幾下,皺起眉:“怎麽有點像血腥氣?你選香水的口味怎麽那麽中二……這家牌子主打難道是血族嗎?其實還挺帶勁的……這個味道,有點野啊江哥,你今天該不會約會去了?”
血腥氣?
江嶼一愣,左手伸進口袋裏,那裏有用紙包起來的瓷瓶碎片,陳簡聞到的就是龍血丹的味道。他推開陳簡,站起來不動聲色地問:“你喝多了吧?我身上哪有什麽味道?”
不等陳簡說話,江嶼拿過水杯和解酒藥塞到陳簡手裏:“趕緊吃藥。”
陳簡懷疑江嶼是罵他有病,憋着氣拿過藥仰頭喝下去。
江嶼趁他喝藥,捏住自己的袖子聞了聞,他在外面吹了一路的冷風,袖口衣袋裏依然殘存着龍血的冷香。
雖然沒有那麽濃郁,但是只要靠近就能聞出來。待會兒陳簡要是醒酒了,再問他身上為什麽有這股味道,江嶼就沒辦法用喝醉了這個借口敷衍陳簡。
江嶼正想脫外套,顧景尋走到他身邊。
顧景尋:“怎麽了?”
江嶼聞到顧景尋身上男士淡香水的味道,立刻改了主意,“你帶香水了嗎?”
顧景尋:“?”
他怔了一下,一瞬間沒明白江嶼說的香水是什麽,反應過來後回答:“帶了,你現在要?”
江嶼點頭。
顧景尋從衣架上拿起外套穿上,一邊整理衣領一邊說:“在車裏,我去給你拿。”
江嶼并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用香水,“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起繞過沙發,正要出門,林杜在後面喊:“還真的走啊?”
顧景尋拉開門,讓開身體,示意江嶼先出去:“不是,去洗手間。”
兩人離開包間,關上門後之後,林杜和薛禮承面面相觑,薛禮承吶吶說:“關系确實挺好的,這還一起上廁所哈。”
男生上個廁所去個超市也喜歡拉幫結派。
林杜尴尬地笑笑:“那什麽……我們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不也這樣。”
個屁,顧景尋從來不陪他們上廁所。
薛禮承陷入疑惑:“真的嗎?他還陪我們上過廁所?”
一直坐在角落裏的江文齊小聲插話:“江嶼……和顧哥現在這麽熟了?”
林杜扯出虛假的微笑:“嗐,江哥給顧哥幫過幾次忙,一來二去就熟了,現在處得挺好的。”
江文齊臉色逐漸難看。
……
包廂外,江嶼跟在顧景尋身後,兩側包廂之間的通道鋪了厚厚的地毯,将兩個人的腳步聲完美收進布料纖維的空隙裏。
顧景尋放慢腳步,和江嶼并肩:“怎麽突然要用……”
他一靠近江嶼,就聞到了江嶼身上的味道:“你受傷了?”
顧景尋對血腥氣的敏感度很高,一聞到味道立刻就辨認出來,他不知道江嶼哪裏受了傷,不敢亂碰他:“過四條街有醫院,我們直接過去……”
“沒受傷,”江嶼打斷他,“是龍血丹的味道,我在KTV的時候有點靈力失控,吃了一顆龍血丹,不小心打碎瓶子,所以衣服上沾上味道了。”
江嶼忍不住再次拎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懷疑:“味道這麽重?”
他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氣味,而且一路吹着冷風過來,他以為自己身上的氣味都該散幹淨了,沒想到顧景尋和陳簡都聞到了。
顧景尋放下心:“有點重,靠近了就能聞到。”
他補充一句:“其實很好聞,就是有點血腥氣。”
江嶼有點不爽:“龍血當然香,明天弄一缸放你卧室裏。”
顧景尋:“……”
貔貅不高興,顧男主不知道貔貅為什麽不高興,于是岔開話題:“我下午回去了一趟,正好碰到表姐回家。表姐想給你織一件毛衣,叫我問問你的尺寸。”
江嶼腳步慢下來。
杜奶奶一手好繡活,養了他之後,又學了織毛衣,江嶼小時候貼身的衣服,還有冬天的毛衣圍巾都是杜奶奶做的。那些現在已經穿不上的小衣服還壓在箱子裏,收在文華苑兩居室的側卧裏。
江嶼只是恍惚了一瞬間,開口拒絕:“不用了,我冬□□服多。”
顧景尋是嚴伊唯一的弟弟,肯定也會給顧景尋織一件,還有一個徐宣,織三件毛衣要花不少時間。前幾次和嚴伊見面,話裏話外能聽出嚴伊的本職工作一點都不清閑。
他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語氣沉了一點。
顧景尋靜了靜,忽然想起那天江嶼在他的家裏,穿着他的毛衣,米色好像削弱了江嶼面相裏的冷淡,整個人格外柔和下來。
他一時走神,沒有接上話。
恰好兩人已經走到車庫的門口,腳步聲打破了安靜,顧景尋摁下鑰匙,商務車響了一聲,顧景尋走向停車位。
顧景尋拉開車門,拿出一瓶香水:“今天正好帶下來了。”
淡金色的玻璃瓶,裏面的香水還剩一半,随着顧景尋的動作,蕩漾起漂亮的水光。
顧景尋擰開瓶蓋:“香氣比較淡,不過留香久,應該能蓋得住你身上的味道。”
江嶼接過香水,往身上噴了點。
他從來不用香水,不知道多少量足夠,按了兩泵之後問:“我身上還有龍血丹的味道嗎?”
顧景尋走進兩步,“基本聞不到了。”
江嶼拎起領子:“你離那麽遠能聞到什麽?再近一點,我一會兒要扶陳簡下來,別被他聞到。”
龍血丹的血腥氣比較重,陳簡醒酒之後可能會猜到這是真的血氣。
顧景尋又走近兩步,他遲疑幾秒,低頭貼在江嶼耳邊。
他比江嶼高一點,站在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江嶼衣領下的皮膚,江嶼身上有種冷淡的玉質感,在冷白的頸窩裏,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顧景尋垂下眼睛,挨在江嶼頸邊聞了聞:“只剩香水的味道。”
前調的野甘菊融合了龍血丹的氣味,清香裏染上了甜膩,綿綿糾纏在一起,居然生出一點濃烈來。
香得清澈裏又藏着點野勁。
顧景尋喉結動了一下,飛快避過視線,重複一遍:“只有香水的氣味。”
作者有話要說: 雙标江貔貅:
陳簡(撲通摔在江貔貅身上):你身上有點味道。
江貔貅(一把拎起來摁在沙發上):離我遠點。
顧景尋(聞香水氣味)
江貔貅:你離那麽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