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挂件

地下停車庫光線昏暗,空曠冷清。

江嶼蓋上香水,擰緊瓶蓋還給顧景尋:“謝謝。”

顧景尋随手放下香水,他後退一步,和江嶼保持一步遠的距離,這樣正好聞不到江嶼身上的香氣:“一會兒還是早點回去吧。”

江嶼幾個小時前吃過龍血丹,雖然短時間內不會因為靈力波動而顯露出原身的特征,但是他也想早點回去,把身上的味道洗下去:“我知道,陳簡醒酒我就回去。”

顧景尋一邊往回走一邊說:“坐我的車走吧,方便一點。”

江嶼想了想:“你今晚是去文華苑還是錦鴻灣?”

今天經管系開過系內會議,大一上學期就正式結束,顧景尋應該搬回錦鴻灣住了。

顧景尋關上車門鎖上車:“錦鴻灣離得遠,今天還回文華苑。”

江嶼:“那我給陳簡父母打個電話,讓陳簡在我家住一晚上。”

顧景尋停了幾秒,笑着說:“好。你明天有時間嗎?”

江嶼想了想,:“上午去開會,下午沒事。你有什麽事?”

顧景尋無奈,江嶼考完試好像就把答應和他結成契約的約定忘了,如果他不來提醒,江嶼可能之後都不會記起來這件事。

顧景尋:“請你來教我寫契書。”

江嶼:“……”

他忘了,那尊價格驚人的玉貔貅還在顧景尋側卧裏放着。

江嶼扭臉:“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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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尋彎起嘴角:“好。”

兩個人回到會所包廂,包間裏居然沒幾個人。只有李績和陳簡坐在沙發上唠嗑,江嶼走進去,陳簡沖江嶼招手:“回來了?我頭暈想吐走不動路,再讓我坐十分鐘,咱們就回去。”

江嶼:“現在九點多了,回錦鴻灣要幾個小時,你給伯父伯母打個電話,在我家住一晚。”

陳簡想了想,點頭:“也行,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顧景尋挂起衣服,走到江嶼身邊:“室內熱,把外套脫下來吧,不然一會兒出去冷。”

江嶼脫下外套遞給顧景尋。

顧景尋把江嶼的外套挂在自己衣服旁邊,問:“他們都出去了?”

林杜解釋:“哦,底下來了新的樂隊,他們下去看去了。據說那個主唱長得跟一個上一輩的演員特別像,歌唱的也好聽。”

他眨眨眼,露出一個“懂吧”的表情。

顧景尋挽起毛衣的袖子,瞥了他一眼:“你怎麽沒去?”

林杜翻個白眼:“我留下來等你們啊,陳簡頭暈,我怕跟他說完,等你們回來的時候他又忘了。”

他挪到江嶼身邊:“反正也沒事,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江嶼沒有興趣,剛要拒絕,陳簡伸出手扒拉江嶼:“江哥,你去呗,最好能幫我”

江嶼捏着陳簡的手腕:“好好躺你的屍。”

“別這麽絕情啊!老李他們拍了照片上來,那姑娘真的特別漂亮,”陳簡撲過去,“江哥,去幫我要個聯系方式吧。老李他們肯定都不行,只有江哥你行!”

江嶼很清楚這個發小的德行,果斷承認:“我不行。”

陳簡:“……”

林杜差點笑出來。

陳簡:“江哥啊——”

江嶼伸手,試圖再次把陳簡摁在沙發上,林杜趕緊攔他:“那樂隊挺厲害的,下去聽聽歌也行。”

林杜沖江嶼瘋狂打眼色:不下去這貨就會一直哔哔哔,不如下去溜達一圈。

江嶼收回手,“那行。”

反正就說自己沒要到聯系方式就行了,正好他也下去聽一兩首歌。

林杜:“那我們走吧。”

江嶼看向顧景尋:“你不去嗎?”

林杜插話:“我們去就行了,不用管老顧。他從來不參與我們這些活動,每次出來都更參禪一樣,就擱那兒坐着。以前好幾次去酒吧,坐一樓卡座,他就在沙發裏坐着。”

江嶼:“……”

他有點無語。

參禪是佛家的說法,顧景尋在道觀裏待了兩年,林杜和顧景尋待了這麽久,說話一點都不講究。

至于顧景尋不參與富二代們的“娛樂生活”,江嶼絲毫不意外——顧景尋要是參加,那才奇怪。

顧景尋瞥了林杜一眼:“那是跟你們沒什麽好玩的。”

江嶼問:“那你去不去?”

顧景尋:“我跟你一起去。”

林杜:“……”

你大爺的,當我不存在嗎?

林杜憋屈地站起來:“走走走。”

陳簡趴在沙發上,身殘志堅:“江哥!記得給我要聯系方式!”

江嶼咔噠一聲關上門,顧景尋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先出門的林杜落後兩步,剛要說話,顧景尋開口:“我們不知道在哪個區域,你帶個路。”

林杜:“……”

他瞪了顧景尋一眼。

顧景尋視若無睹,側臉和江嶼說話。眉眼在通道兩側的燈光下,沉靜且溫潤。

林杜憋着氣走快兩步,只想趕緊遠離顧景尋,悶頭下樓,帶着兩個人穿過兩個區域,終于到了有舞會廳。

江嶼剛走進舞會廳,就聽到綿綿的歌聲。

似乎是一首情歌,高低音銜接流暢,不僅是一把好嗓子,技巧也一點都不辜負這麽好的音色。江嶼走進大廳,一眼就看到了樂隊主唱,也看到了李績幾個人——這幫有錢有勢的富二代,坐在離舞臺最近的沙發組裏。

林杜轉身對江嶼和顧景尋招招手:“他們給我們留位置了,快過去吧。”

沙發組以外的區域是舞池,不少顧客借着情歌在舞池裏跳舞。

江嶼和顧景尋避開一對對男女,在李績他們身邊坐下來。

李績他們正在讨論舞臺上的樂隊,單人沙發裏還坐着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江嶼坐下來,問顧景尋:“那是誰?”

顧景尋稍微靠近一點:“應該是經理。”

江嶼點點頭,他對樂隊還是很有興趣的,擡頭專注地聽音樂。

主唱是标準的人美聲甜,穿了一身白裙子,紅色的要帶,和系在腰帶上的木色飾品。

那個飾品看着有點眼熟,江嶼皺起眉,一時間又想不到在哪裏見過。

恰好主唱唱了一段高音,為了避免炸麥,主唱後退兩步,輕松往上擡了兩個音調。

這一段高音唱得漂亮極了,不少人都聽得安靜下來,等這首歌唱完,換了樂隊上來,大廳才恢複原本的喧鬧。

李績吃驚:“唱得這麽好!我以前都不知道這個樂隊,這個主唱簽公司了嗎?”

他以後會接手家裏的娛樂公司,所以上了大學之後就開始關注有潛力的新人,也好給自己進入公司打一個底,大學畢業後參與公司管理就更有底氣。

經理搖頭:“不太清楚。其實今天的樂隊本來不是他們,原來約好了一個正經的樂團,但是在開演前半個小時出了小型車禍,所以臨時找了兩個樂隊頂上來。”

李績:“這不是駐場的樂隊?”

經理:“不是,我們駐場的都是交響樂樂團,這種樂隊都是來一場算一場錢。我問她來不來,李少問問她?”

李績連忙點頭:“你請她一下,別吓到人家女孩子。”

其他幾個人也說:“我們除了嘴賤,不幹欺男霸女的破事。”

薛禮承:“老李,就算那個主唱簽了也沒事,挖過來,我覺得她值。那麽好的嗓子,那麽會唱,捧個小天後應該不難,出頭之後就是公司裏頂梁柱,不虧。”

李績若有所思:“你說得對。”

經理笑着離座,小跑着去後臺請人了。

說到欺男霸女,江嶼看看縮在角落裏的江文齊,低聲問顧景尋:“你怎麽想起來請他過來?你的朋友可能人品不錯,他不怎麽樣。”

新上臺的樂隊玩的是搖滾,室內的音樂聲比之前吵了兩三倍。

江嶼不得不和顧景尋湊到一起,才能聽清楚對方的話。

江嶼感覺顧景尋挨近一點,身上淡香水的味道還剩一點欲語還休的後調,呼吸撩在他耳畔的皮膚上,緊接着是顧景尋的聲音:“不是我請的,今天做東的是薛禮承,他認識的人多,七拐八繞就帶上江文齊了。”

江嶼:“離他遠點,江文齊跟你那個弟弟一路人。”

顧景尋沒有說話,江嶼疑惑地轉過臉,正好對上顧景尋盛滿笑意的眼睛,江嶼一秒翻臉:“你笑什麽?”

顧景尋:“怕我被騙?”

江嶼反問:“你被騙了誰來供着我?”

顧景尋唇角揚起,他實在忍不住想逗貔貅,于是冒着被咬的風險開口:“嗯嗯,我知道你不是關心我。”

江嶼:“……”

江貔貅心情沉重——他果然把顧男主慣壞了。

顧景尋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江貔貅惱羞成怒。顧景尋正要說話,經理卻慌張地跑過來。

經理小聲說:“李少,施顏……就是那個主唱……”

李績:“她已經走了?”

經理用力搖頭,臉色很難看:“沒走,但是……出事了……人暈在後面,沒辦法過來。”

江嶼猛然想起主唱帶着的小飾品為什麽眼熟,他扭頭看向李績:“你帶書包了嗎?”

李績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到這個,茫然說:“沒有。怎麽了?”

江嶼:“你之前是不是求了什麽文曲星挂在包上?那個挂件長什麽樣子?”

李績比劃:“這麽長,原木色的。那玩意兒還挺管用的,我拿到之後考試都特別順……诶,江哥?”

江嶼站起來,“那個主唱送去醫院了嗎?”

經理搖頭:“她昏迷了,我們不敢亂動她,先打了120,等醫生過來。樂隊其他人也在,還說那個主唱最近身體很差,一直都低血糖,可能就是太勞累了。”

過勞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經理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先打了120。

江嶼:“帶我過去。”

經理不認識他,而且人命是大事,他也不敢帶江嶼去,遲疑着問:“您學醫?”

顧景尋站起來,一手搭在江嶼肩膀上:“先過去看看。”

經理:“……在後臺,你們跟我來。”

李績幾個人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江嶼回頭,眼風掃過:“都在這兒坐着。”

顧景尋握住江嶼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江嶼一怔,視線落在兩人的手上:“你還是……”

顧景尋:“你身體不好。”

江嶼到口的拒絕咽了下去——不知道對方到底什麽把戲,萬一靈力使用過度,他可能又會變回貔貅,有顧景尋在……他就少一個後顧之憂。

江嶼偏頭:“跟緊我。”

顧景尋松開手。

薛禮承:“呃……我們去幫……”

林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攔住薛禮承:“沒事……那什麽,江哥有個親戚是中醫,江哥也跟着學了點,我們什麽都不懂,別去添亂。”

薛禮承:“啊?”

江家不是做建築業起家的嗎?G市走醫療的幾家也不和江家沾親帶故啊?

林杜一把摁住薛禮承:“我說他會他就會,閉嘴吧。”

薛禮承掙紮着探出頭的時候,江嶼三個人已經走遠了。

經理領着江嶼和顧景尋一起到後臺的休息室,“就是這個休息室,她的那些朋友也都在裏面……奇怪,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靠近休息室,先搓了搓胳膊,小聲嘀咕:“怎麽這麽冷……這一片的暖氣壞了?”

江嶼還沒上前,就看到了從門縫溢出來的陰氣。

顧景尋顯然也看見了,他擡頭看了眼經理:“勞煩你到門口等一等救護車。”

經理:“有人在……”

顧景尋眼裏笑意淡淡的:“你去我們更放心,會所太大,但人也多,服務員不一定有先生那麽細心,別讓醫護人員迷路。”

經理吞咽了一下口水:“……好的。”

他在這種高檔會所工作,和太子黨們打交道,很清楚誰能抗一抗,誰一點都不能得罪。顧景尋看着和氣好說話,實際上是後者。

尤其是對經理這種本來也手腳不幹淨,論起本事也一般的人來說。

經理加快腳步離開了。

江嶼拉開休息室的門,濃重的陰氣終于找到寬闊的宣洩口,蜂擁出來,幹擾了周圍的電器,這一片立刻斷了電。

江嶼站在陰氣裏,視線幾乎要被陰氣阻隔,他眼睛變換出金色,瞳孔逐漸細長,又因為室內的昏暗,緩慢擴張。

他動了動指尖,一簇火焰掉落在地上,借着陰氣,轟地燒出一片火光飛舞的幹淨空間。他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那些稠而黏的陰氣一近身,就在火焰中化為無形。

這麽重的陰氣一定會吸引更多的冤魂厲鬼,江嶼不放心顧景尋一個人站在外面,他向後伸出手:“你……”

不等他說完,顧景尋已經握住了江嶼的手,江嶼身後傳來他帶笑的聲音:“我知道。我在你身邊,哪裏也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顧男主,一個把所有承諾都能說成情話的男人。

江貔貅:無時無刻不感覺自己是個可牛逼的大貔貅(大貓貓)

啊,我又遲到了,但是我今天粗長了一點。

明天會更粗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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