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家少爺，任性
深夜的風泛着滲透肌膚的涼意，少年站在窗前，一頭鉑金色的發絲被涼風吹得亂糟糟的。
“少爺，夜已經很深了，您有什麽吩咐嗎？”仆人站在房門口低聲詢問。
修爾少爺回頭看向自己的仆人，漆黑的發色漆黑的眼瞳漆黑的服裝，他的仆人就這麽完美而安靜地融合在黑夜之中。
他瞥了一眼仆人過于俊美出色的五官，張口輕聲說道，“阿爾塔斯，我冷。”
“那是因為您又沒有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少爺。”阿爾塔斯早就習慣了他家少爺的任性，大半夜被他家少爺喊到房間裏專門披一件外套——這種任性的事情他家修爾少爺經常做。
“真是啰嗦。”被仆人用外套嚴嚴實實裹起來的修爾少爺不滿地嘟囔，他直接坐在窗臺上，撲面而來的夜風輕柔地吹打着少年的臉頰，“這裏的床我睡不習慣。”
“我怎麽不記得少爺您有認床的壞習慣？”阿爾塔斯露出詫異的神情。
修爾沒有半點兒心虛的表現，他淡淡地瞥自己的仆人，“是嗎？那麽這是你的疏忽，不要推卸責任。”
“是，我的責任。”阿爾塔斯微笑。他的少爺一向都是這麽蠻不講理，這些事情習慣了就好。
修爾少爺見仆人并不申辯，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開口強勢地命令道，“既然這樣，今天晚上你在這裏陪我到天亮吧。”
恐怕這才是他家少爺的最終目的吧？阿爾塔斯擡頭對上少年閃閃發光的眼睛，這樣大費周章地讓他在這裏待一整夜，還真是他家少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啊！
阿爾塔斯沒有拒絕，“好的，少爺。”
“很好。”少年微微翹了翹唇角，他揚起精致的下颌，“你去給我倒杯溫水。”
阿爾塔斯看着少年心滿意足的神情，他目光閃了閃，遵照他家少爺的吩咐去倒溫水。
回來他卻看見少年已經重新躺在床上了，他将溫水放到一旁，“少爺不是睡不着嗎？”
修爾伸手示意他将溫水遞過去，“只是睡不着而已，我又沒說不睡了。”
Advertisement
“那麽我不打擾您休息……”
“阿爾塔斯！”
“少爺，任性應該适可而止。”阿爾塔斯緩緩俯身，“而我只是您的仆人。”
黑暗中，少年琥珀色的眼睛裏有熾熱的光芒正在湮滅。阿爾塔斯看着他的少爺迅速冷下臉，将空了的水杯遞給他。
“你出去！”
少年的指尖隐晦地劃過他的手背，隔着一層雪白的手套，他甚至能感覺到少年指尖冰涼的溫度。
“是，少爺。”
修爾坐在床頭看着仆人無聲離開房間，他光裸雙腳站到地面上，銀白的月光将少年纖細的影子拉得修長。
鉑金的發絲在月光下折射出柔軟的光澤，少年淡米分色的唇緊抿，略顯蒼白的肌膚也被映出了病态的感覺。
“明明只是留下來陪我而已……”
阿爾塔斯，這個要求真的有那麽過分嗎？
**
修爾少爺将不高興的情緒帶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一邊吃着女傭米莉做的早餐，一邊用涼飕飕的目光睨阿爾塔斯。
米莉看得膽戰心驚，找了個機會悄悄問道，“阿爾塔斯先生，少爺怎麽了？”
“沒事，又鬧小情緒了而已。”阿爾塔斯笑得溫柔無害，讓米莉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
修爾少爺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冷哼一聲，站起來，“我吃飽了。”
“少爺，您應該多吃點兒的。”阿爾塔斯看着身姿纖瘦的少年。
“不吃，沒胃口。”
“少爺，浪費食物并不是一個好習慣。”
“可是我吃不下。”
“那我另外為您準備餐後甜點——少爺，這個您吃得下嗎？”
于是米莉終于看見自己壞脾氣的小少爺露出今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少年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淡米分色的唇角微微上翹，“嗯，你把甜點送到我的房間裏來。”
米莉嘤嘤嘤了qaq，她心碎地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這是被少爺嫌棄了的節奏嗎？難道她做的食物和阿爾塔斯先生做的食物差別真的有那麽大嗎？
“跟食物沒有關系，少爺只是針對我而已。”阿爾塔斯溫柔體貼地安慰女傭。
米莉：可是為什麽我覺得少爺是在針對我……
阿爾塔斯沒有跟她解釋，他将提前準備好的餐後甜點給他家少爺送到房間裏去，“少爺，我把餐後甜點送過來了。”
“進來吧。”
房間裏，修爾捧着一沓資料正在一頁一頁地翻看，溫暖的陽光被淡藍雪白的窗簾完美隔絕，讓坐在桌子後面的少年看起來顯得更加蒼白病弱。
阿爾塔斯瞥了一眼少年輕輕翻動紙張的指尖，因為少年的膚色太過蒼白，室內的光線又略顯昏暗，使少年的指尖微微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透明。
“少爺，您應該多接觸陽光，更何況在昏暗的光線下閱讀對您的眼睛不好。”阿爾塔斯走過去拉開淡藍雪白的窗簾，讓外面柔和的陽光一路鋪灑進房間。
“我不喜歡陽光，太刺眼了。”修爾微微眯眼面無表情地躲避映照進來的陽光，但是他對阿爾塔斯拉開窗簾的動作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這樣可不行呢，少爺。”阿爾塔斯看着少年小心翼翼避開陽光的樣子，忍不住嘆氣，“根據最新出來的體檢報告，您的身體比起以前要虛弱了不少，建議您以後每天增加一個小時的室外活動時間。”
“你陪我嗎？”修爾擡頭，眼睛因為期待而閃閃發亮，“室外活動時間裏有你我就去。”
“少爺，太過依賴一名仆人并不是什麽好現象。”
“為什麽？你是我的專屬仆人不是嗎？”
修爾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說完這句話開始安靜地品嘗餐後甜點。盡管胃口真的不怎麽好，但他最終還是将阿爾塔斯親手做的甜點吃完了。
“少爺，出去走一走吧，今天的天氣很好呢。”
“你陪我。”修爾站起來，雙眼亮晶晶地看他。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可以讓米莉陪您……”
“不去了。”修爾面無表情地坐下來，捧起資料繼續翻閱，“還有，你出去之前幫我将窗簾重新拉上。”
阿爾塔斯無奈扶額，“真是拿您沒有辦法，我陪您出去走吧，少爺。”
“你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嗎？”少年從資料後面露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阿爾塔斯能想象出他的少爺翹起唇角露出狡黠的笑。他保持完美的微笑，“這些事情可以讓米莉去做。”
“很好。”修爾站起來随手将厚厚的資料丢在桌面上，紙張飛揚中阿爾塔斯果然看見少年挂在唇邊的笑，“我們走吧。”
阿爾塔斯看着少年套上純黑色的連帽披風，他跟在少年身旁，忍不住調侃，“少爺，您應該改一改您的小孩子脾氣了，總不能每次我拒絕您都鬧別扭吧？”
“阿爾塔斯，你閉嘴。”修爾聞言稍微冷了臉，他拉下披風的兜帽，将自己整個人罩在純黑色的布料下，“我不喜歡獨自一人外出的感覺，僅此而已。”
“那您為什麽拒絕米莉的陪伴呢？”
修爾眯眼看阿爾塔斯，良久之後才語氣冷淡地說，“我沒有，你想多了。”
阿爾塔斯無言以對，他家壞脾氣的小少爺确實沒有明确地表示拒絕米莉的陪伴，剛剛也只是坐下來面無表情地說“不去了”而已。
阿爾塔斯保持溫柔得體的微笑，他家少爺算是在跟他玩文字游戲嗎？
真是個傲嬌又別扭的少爺啊……
阿爾塔斯看着将自己一絲不漏地罩在黑色披風下、并且借此躲避陽光的少年，忍不住出聲補充，“就是太不可愛了。”
修爾低頭躲避陽光，佯裝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阿爾塔斯也不說話，安靜地跟随在修爾身旁，過了十幾分鐘就聽見他家修爾少爺在小聲嘟囔，“……腳疼。”
“先休息一會兒吧，少爺。”阿爾塔斯對他家少爺身體羸弱的程度習以為常。
修爾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直接命令道，“我要回去，阿爾塔斯，你過來抱我。”
阿爾塔斯嘆了口氣，他走過去将軟乎乎的少年橫抱起來。修爾少爺非常自然地伸手環過仆人的頸部。
“不要讓我接觸到陽光，我不喜歡那種感覺。”修爾少爺厭惡地将臉埋進仆人的懷裏，借着躲避陽光的理由淺淺嗅着仆人身上清雅的芳香。
嗯，修爾少爺睜開亮晶晶的眼眸，雛菊的香味兒。
“遵命，少爺。”
回到房間，修爾被阿爾塔斯放下來的時候仔細掩藏了眼底的一絲戀戀不舍。阿爾塔斯算了一下時間，“少爺，您今天的室外活動時間還不到二十分鐘呢。”
“哦，這種事情需要循序漸進。難道不是嗎？”修爾少爺面無表情地看他。
“是的，您說的都對。”阿爾塔斯朝他溫柔地微笑。
修爾瞥了他一眼，扭頭冷哼。
“既然您累了，那麽我還是不打擾您休息了。”阿爾塔斯體貼地替他解下連帽披風，“少爺，我先出去了。”
修爾皺眉又瞥了他一眼，最終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修爾少爺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仆人走出房間關上門，在鉑金色的頭發的映襯下，少年小小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透明。
盯着仆人修長養眼的背影發呆的小少爺渾然不覺——危險正在漸漸朝他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