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家少爺,死亡

畢竟在修爾少爺過往的十六年人生中,他從來沒有單獨面對過類似現在這種狀況,以前在他焦急憂慮的時候,總會有人在一旁勸慰他、開解他、幫助他。

可是現在……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而他的阿爾塔斯——生死未蔔。

修爾用力閉了閉眼睛,他将心頭的一絲茫然無措狠狠掐掉,再睜開雙眼時修爾神情淡淡,“哦,很好。那麽我問你,布倫達,你知道奧爾城現在的情況麽?”

這個問題是這些天來修爾一直很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的。他有預感,奧爾城——或者應該說是他的母親大人、情況非常不妙!

布倫達似乎怔了怔,他立即說道,“沒關系,修爾,即使奧爾城現在一片混亂,但是你要相信我有能力保護你……”

修爾選擇性地無視了布倫達後面的話,他腦海裏有些亂糟糟的。奧爾城現在一片混亂嗎?那麽……

“女王陛下怎麽樣了?”少年眯起眼睛,清透的嗓音不自覺地變得冰冷銳利。

“西娜絲·卡蘭嗎?”布倫達微微笑了,盡管他的笑容仍舊溫柔如水,但在修爾看來卻醜陋猙獰宛如惡鬼。布倫達輕聲說,“她啊……很快就要死了呢。”

“……要死了麽?”

修爾眨了眨眼睛,他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使之看起來濕潤鮮豔。布倫達仿佛被少年的這種清澈純淨而又略帶脆弱的目光誘惑了,他伸出手,試探性地将少年抱進懷裏。

“修爾,不哭。”布倫達說,“我會保護你的。”

修爾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舉動,布倫達将他摟住的時候他表情空白眼神茫然,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麽。

布倫達看見少年并不掙紮,欣喜之餘他又柔聲撫慰了幾句,順便将身軀纖細的少年攬得更緊了。

這個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瘦弱呢。布倫達微笑着想。将這個孩子帶回家之後一定要把他好吃好喝地喂養起來,最好養得白嫩嫩但又胖乎乎的,嗯,總之一定要讓這個一直都這麽瘦巴巴的孩子多長點兒肉呢……

這樣想着,布倫達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少年軟軟的臉頰。雖然肉不多,但手感居然意外的好,連身體抱起來也是軟乎乎的,好像天生就适合被人抱在懷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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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達還沒有捏夠摸夠,突然覺得心髒的位置傳來劇烈的疼痛。他錯愕地低下頭,對上了少年宛如凍結的雙眼。

修爾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他并沒有因為布倫達的話而失去理智,相反的,他現在非常理智。他只是想要殺掉布倫達,就在剛才,這種想要殺人的念頭迫不及待地湧現出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啊……就好像是鏟除一坨肮髒的、惹人厭惡的垃圾而已,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而且他的母親大人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了呢,阿爾塔斯大概也會跟母親大人一樣死掉吧?啊,那就殺掉布倫達好了,只要他在這若幹名魔法師的眼皮底下動手殺了布倫達,他也可以跟着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個……肮髒的世界!

當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濺上少年精致的臉龐時,少年忽然翹起唇角笑了,這個異常驚豔的笑容說不出是愉悅還是悲哀。

——但是真的很好看。

感受到生命正在漸漸流逝的布倫達居然還有閑情在心裏評價。他也笑了,這次前來貝林德鎮他沒有帶治愈系魔法師,因為他們麗達家族的治愈系魔法師并不多。

布倫達聽見了他身後那些魔法師驚惶失措的叫喊聲。布倫達低聲命令,“殺了他吧。”

這個“他”——當然是指布倫達懷裏那名美麗誘人的少年。

修爾眯起眼睛,他無所畏懼地冷笑。

“修爾,既然得不到,那麽我只能毀掉你了。”布倫達在他耳畔溫柔地笑,“你是我的,你殺了我,你得陪我一起死呢。”

修爾神情淡漠地閉上眼睛,懶得跟他廢話。在修爾閉眼之前,看見的最後一幕是布倫達身後的、那一群對他滿懷惡意的魔法師。

修爾懶懶地想,也是呢,畢竟他殺了他們的主人,恐怕他們回到麗達家族之後會很難交代吧?

“修爾,我以前的名字是‘艾達’呢……吶,你有印象嗎?”

在麗達家族那些魔法師的攻擊毫不留情地落在修爾身上之前,修爾聽見布倫達這樣輕聲問他。

……艾達?

好熟悉的名字啊……但是,他似乎回憶不起來了呢。

修爾閉着眼睛麻木地想,他筆直地站在那裏,安靜地等待預料中的疼痛到來。

“……少爺!”

在修爾渾身劇痛的時候,他似乎聽見了異常熟悉的聲音。修爾費力地睜開雙眼,卻只能勉強看見模模糊糊的影子。

啊,原來你沒事嗎?阿爾塔斯。

修爾扯開嘴唇輕輕笑了,他不确定是不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導致他産生了幻覺,他也不确定眼前的畫面是不是只是一場虛幻。但他還是無意識地伸出手去撫摸那片模糊的陰影。

——溫暖的呢。

修爾很開心地笑了,他喜歡這種死亡前的幻象——雖然也僅僅是幻象。

“少爺……”

似乎有急切焦躁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修爾卻沒有了繼續睜着眼睛的力氣。他沾滿鮮血的手指軟軟地垂落下來,在抱住他的那個人臉上抹下了一道豔麗的血痕。

**

“貝比,你看這個。”幽藍色眼睛的小少年手裏抓着一把糖果,他将色彩斑斓的糖果展現給面前的小孩兒看,“你要吃嗎?”

“這是……糖果?”小孩兒琥珀色的眼睛霎時變得亮晶晶的,“艾達哥哥,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糖果呀?”

“搶來的。”艾達朝他溫柔地微笑,“送給你吧,貝比。”

“謝謝艾達哥哥!”

小小的孩子根本沒有“搶東西是不對的”這種概念,直到當天晚上他被瑪利亞副院長狠狠地責罵了一頓。

“艾達哥哥……這些糖果還給你,我不要了。”小孩兒琥珀色的眸子濕漉漉的,似乎剛剛哭過。

艾達見狀很難受,他默默地收回那些糖果。小孩兒憋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對他說,“艾達哥哥,瑪利亞副院長教育我了,她說搶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我知道了。”艾達垂着腦袋悶悶地說,“貝比,我只是想讓你高興……”

“……想讓我高興?”小孩兒呆了呆,“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這樣陽光可愛的你,我想看見你朝我開心地笑的樣子。”艾達注視着他,目光誠懇神情認真。

——我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開心。

……

修爾驀地睜開眼睛,視野內赫然是一片死沉沉的黑暗,甚至連最細弱的光源也沒有。

他垂下睫毛輕輕喘了口氣,這些天他總是會夢見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日子,而且每一次夢境都與艾達有關。

艾達是他那個時候最喜歡的哥哥,他也是艾達最喜歡的孩子。艾達對他特別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總是會首先想到他。

那個時候修爾才四五歲,很多細節其實他都不太記得了,但他對艾達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印象卻挺深的。

因為那雙眼睛看向他的目光總是溫柔的、并且寵愛的。

“艾達哥哥……”

修爾輕輕捂住自己在黑暗中微微睜大的眼睛,他米分唇張開,無聲呢喃。

“少爺,您後悔了嗎?”有人從他的身側緊緊抱住了他,“——後悔殺了布倫達。”

修爾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後悔?他當然不後悔。即使小時候他真的很喜歡艾達哥哥,但是現在的布倫達卻想傷害他的阿爾塔斯。

所以他不後悔殺掉布倫達。雖然這個真相讓他覺得很難受,但他真的從來不後悔。

阿爾塔斯低低地笑了,他低下頭含住少年薄薄的嘴唇,細細地啃噬、吮吸,直到少年紅腫充血的唇瓣滲了一層淡淡的血漬。

修爾仰起小臉任由阿爾塔斯□□他的嘴唇,直到他開始感到難受,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推開阿爾塔斯。

纖細的手腕被阿爾塔斯輕松扣住,修爾微微皺起眉頭,喉嚨裏發出了細碎軟糯的嗚咽。

“我愛你,少爺。”

阿爾塔斯将小小一團的少年抱到腿上放着,他的唇瓣緩慢下滑,最終停留在少年還不怎麽明顯的喉結上,輕輕咬了一口。

“唔……”

“少爺,您愛我嗎?”阿爾塔斯繼續舔舐啃咬少年小小的喉結,溫柔的聲音中隐含着強勢和霸道。

“嗯……”

少年腦袋微微後仰,露出白淨脆弱的頸部。他抱住阿爾塔斯,悶悶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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