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來歷
人第一次看到屍體會是怎樣的心情?
不管是震撼還是驚懼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我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到過屍體,以前最多是從新聞和影視作品中見到過,可那畢竟隔了一層電視屏幕。
靠在路的懷裏,我不停的告誡自己要鎮定要鎮定,可是渾身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路将我安置在小葉子還有雲的身旁便招呼一群人上前查看。
昨天半夜下過一場雨,竹林裏的土壤顯然被淋得透徹,人的腳踩上去能踩出深深的印記。竹林邊緣的小空地上躺着的屍體看樣子是剛死沒多久,因為昨天我和小葉子她們來這裏砍竹筍時并沒有看到這裏有任何人。他是誰?他為何死在這裏?他究竟死于何因?
小葉子和雲表現得非常鎮靜,和我一起站在外圍沉默地看着男人們查看讨論。我甚至感覺她們像是對這樣的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了。慢慢我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哪裏?這裏是可以為了食物而殺人的原始時代!死掉一個人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打一開始我不就已經知道這裏的殘酷了嗎?可今日的所見,才讓我深深意識到生存的意義。要活下去,光有樂觀的心态并不夠,還得有強硬的手段。只有有了更多的食物,我們才能高枕無憂!
轉瞬間,我的心态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靠在竹子上,我看着男人們将屍體擡走。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回來。不知道他們怎麽處理了那具屍體,我只知道,現在,我應該打起精神來為尋找食物做鬥争。望着所有人擔心的眼神,我扯出一絲笑容輕輕搖搖頭,告訴他們我沒事。
深深吸了幾口氣,我跟着一行人進入竹林深處。我努力想要忘掉剛才那一幕,但腳步的虛浮還是出賣了我的內心。
一只溫熱有力帶着厚繭的大手輕輕牽住了我的左手。
路沒有回頭,我知道他在擔心我。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熱熱的,暖了我的心。
這一回出行,我們帶回了大量的竹子還有竹筍。一路上,沒有人談論剛才發生的事,仿佛一切如常。我也盡力忘掉這件事,全身心投入到如何處理這些竹筍上來。
昨夜開會的時候,我已經告訴大家不要砍過多的竹筍,因為太多了吃不完,放得久了也會不新鮮。可我明顯小瞧了大家的激情,到了現場,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竹子竹筍通通不放過。我在一旁根本招呼不過來,河還跑過來跟我說他很能吃,竹筍少了根本吃不夠。更可恨的是,幾個男人還連聲附和,那饑渴的樣子逗得我還有兩個小丫頭哈哈直樂。
無節制的采集,就形成了這樣一幅情景。山洞外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大大小小的竹筍,還有數量衆多的竹子。一群人或坐或站,圍在這堆食物周圍,雙眼眨着亮閃閃的光芒,不時還吸溜着口水。
我可是愁得不行。這麽多的竹筍,一次性根本吃不完,看樣子得好幾天才能解決掉。這可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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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身随手撥弄了幾下竹筍,嘿有了!做成筍幹不就成了,這筍幹做法簡單,做好之後還可以放很長時間,到了冬天還可以作為儲備糧呢!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我忙将做筍幹的想法告訴大家。語畢,一片寂靜。吓得我還以為我說錯什麽了,結果突然爆發的一陣歡呼雀躍才讓我放下心來。
“太好了,我們有更多吃的了!”
“這筍幹能放那麽久,那冬天也不愁啦!”
。。。。。。
一陣叽叽喳喳的讨論之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着我。又是這樣亮閃閃的目光,哎,習慣就好啦!
“所有人聽我說!”我環視一周,很好,“現在大家先幫忙把所有竹筍的外殼給剝下來。之後,雲和小葉子就幫我把竹筍切割成一片一片的。剩下的人再去做些竹碗來。開動!”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行動了。
一陣哔哔啵啵的響動,所有竹筍都被剝得個幹幹淨淨。這頭幾個女人一刀一刀切着筍片,那頭幾個男人開始做竹碗了。這在石頭上切東西也太難受了,以後一定要做個菜板,我一邊切一邊恨恨的想道。
這做筍幹非常簡單,只要将竹筍切好片,再用沸水焯過一次,最後放在烈日下暴曬脫水就好了。雖然這筍幹平常是被當做配菜用的,但在這裏沒有這個條件,只做一般食物食用還是可以的。若是要做一份竹筍炒肉,光有筍沒有油沒有鹽怎麽行。這油到是好說,把獵回來的獵物身上肥膩的肉放石碗裏熬制還是有可能做成的,這鹽的問題還得再考慮一下。
留下小葉子在這裏燒火煮水,我和雲打算帶着筍片去溪邊清洗。臨走時我交代男人們将一部分竹子劈成細細的長條狀曬在地上,竹席竹筐神馬的先備好原料。雖然我只是見過,并不會做,但慢慢研究總會做成的。剩下一些竹子,就交由男人們自己研究吧,做些尖銳的竹制工具可能比石制的更好用,比如狩獵用的陷阱。
溪邊,我和雲正在認真清洗着剛切好的筍片。
溪水流過指尖,冰涼舒爽,散去了陽光帶來的灼熱。
“田恬。”雲低着頭喚我。
“怎麽了?”
“謝謝你。”
我呵呵笑着:“有什麽好謝的,你們收留我,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雲才開口,“你想知道關于我們的來歷嗎?”說完,黑亮的雙眼直直看着我,帶着難以言說的悲切與無奈。
我下意識輕輕點點頭。
“我們都是被部落驅逐的人。早上你也看到了竹林裏的屍體了,對嗎?”我點點頭,怎麽能忘記啊。雲繼續說道:“那個人該是和我們同樣的命運,但是他運氣沒我們好。每個部落都是以食物為上,食物充足,部落的人數就多。食物稀少,人數就少。一些年紀小,身體瘦弱的人在食物稀少的情況下則會被大家驅逐。”
說到這裏,我大概明白了,為什麽期初我會覺得這群人奇怪,為什麽這群人數量這麽少,為什麽小葉子的腿會有殘缺。
“路和雨是兩兄弟。他們的父親在一次集體狩獵中被野獸所傷,當場就活不成了。而他們的母親則只能獨自為食物而奔波,為養活一家人她不堪重負,沒過多久也病死了。當時兄弟倆年紀還很小,部落裏的人是不會照顧他們的,所以只能被趕走。”
“小葉子的腿你也知道的,年紀還小的她那時候只能是部落的累贅。而我和其他人也都是以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驅逐的。我們這群人啊就這樣慢慢聚集起來,一起生活共同扶持。至于竹林裏的那個人,肯定也是被驅逐的,若是他能遇上我們,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短短一段話,聽得我心酸不已,原來真有這樣的事。
他們能救我并收留我,也是因為他們自身遭遇的緣故吧。因為感同身受,所以不會放之不理。我很慶幸是遇到了他們,如果我遇上的是雲所說的那些個部落,肯定又是另一番遭遇。說不定剛來這裏我就已經死了。
雲說這番話的時候非常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但我知道,這話裏深藏的悲哀與憂傷以及對命運不公的憤恨。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可能她并不需要安慰,但我今後會努力地幫助她們改善生活,我相信我可以做到,而這,将是最好的安慰。
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洗幹淨所有的竹筍。回到山洞時,小葉子煮的水正沸騰得咕嚕咕嚕響,一旁還整齊的碼着清一色的竹碗。看來這群人效率還挺高的嘛。
将一部分竹筍放進鍋裏,我又開始發愁了。這石鍋太小,得煮好幾趟才能将筍煮完。這下好了,以後不但要頭疼菜板和鹽,還得頭疼鍋的問題。現在怎麽辦?慢慢煮着呗。
将煮好的筍片依次放進竹碗裏,再接着煮下一鍋。山洞外的大石頭已經清洗幹靜了,現在直接将筍片晾在上面就好。我留了一部分生筍片用水泡在竹碗裏,晚餐時候的食物不能忘了準備啊。
一陣忙活終于全部結束了。看着大石塊上整齊晾曬着的筍片兒,我和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笑。
這一頭,男人們做好了大大小小n個竹碗,看得我狂汗。這麽多碗,我們就這麽幾個人要多久才能用得完= =
竹條倒是做的不錯,綠油油的一片兒被曬在山洞外面的空地上。我幾乎已經能看見各種各樣的竹制品向我招手了,什麽竹筐、竹籃、竹席,姐要把你們統統做出來!望着地上的竹條,我不禁開始傻笑,連雲叫我過去吃東西都沒聽見。
突然頭皮一疼,“你想什麽呢,過去吃東西。”
我正準備反擊,看這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敲我的頭。一聽這聲兒我轉頭就看見路緊擰着的眉頭,只好乖乖跟着過去了。這路大爺一出手,還不得乖乖跟着走!我都覺着自己窩囊!太聽話了我!
“看來啊,還得路出馬才治得了田恬~~”小葉子一邊分發果子一邊取笑我。
我結過果子作勢要打她,“去去去,說什麽呢你!”結果人家直接躲小山子懷裏去了,還委屈的跟她男人說我要欺負她,逗得大家哈哈直樂。
嘿,這丫頭,有男人了不起啊!狠狠地瞪她兩眼,我抓着果子就咔嚓一口。
吃完東西,正午才剛過。這時候去狩獵時間怕是有些緊了,但他們還是打算出去一趟碰碰運氣。囑咐他們一路當心,我就招呼小丫頭們開始鼓搗這竹條。竹席竹筐竹籃,該怎麽做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