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江欽丕從未想過主動拜訪親王,自然也沒有來過親王府。
荒郊僻壤,又在這個陰沉沉的月黑風高夜,他獨自在這座府邸前,該是有些怕的,心裏卻只有将要揭曉真相的興奮與些許不安。
扣了扣門,沒有人應,四周安靜極了,連鴉聲都停了,像整個世界都在沉眠。
門忽然開了,像是邀約。
他小心踏了進去,地上陣法熟悉無比。江欽丕受教于夫子幾年,自是能發現這是夫子的手筆。
他陣法學得極好,比夫子知道的還好上幾分。
府中陣法算是複雜,他用了一柱香才全部解開,庭院深深,循着酒香來到頂層,推門便見柳公子持酒倚在窗前,背對着他,凝神望向窗外。
夜色中有異鳥一閃而過,狀如鸱,赤足而直喙,黃文而白首。柳危又抿了口酒,“你終究還是來了。”
他回過身,露出了不加掩飾的美豔面容。“既是找了過來,便有權利知道真相。唔,就當我送你的成年禮吧。”
在少年暗沉眼眸注視下,他繼續說,
“我從天辰祭壇逃出時受了些傷。此域結界,是個療傷的好去處。恰好遇到姜鼓,是神明轉世,靠他洩露出的幾縷生氣勉強養傷。後先皇後趙氏臨死前召惡鬼佑你,以魂靈為誓。我瞧着有趣便應了,一時不察受了詛咒,要保你安然無恙直到坐穩皇位,便只好盡心教導。”
“這樣嗎……”
柳危笑了下,“不然呢?我早說過,我所做所為只因有利可圖。不妨再說清楚一點,呆在你身邊,一為防止先皇後魂靈反噬,二是等天道按捺不住出手,我好收漁翁之利,三是本域對當今天道信仰衰弱,我若助你掌控此域,你的信任可化為本域對我的信仰。”
“只為了這些,你不該告訴我的。”
“那麽陛下現在不信我了嗎?”
“你是神明?還是……天道?”
“不可說。”柳危又笑了一下,伸出食指,在唇前搖了搖。
他又倒滿一杯,舉起精巧的青瓷酒杯,向小皇帝遙遙敬了下,一飲而盡。
江欽丕忙急跑上前,卻連衣角都沒抓住。酒杯驟然墜落,四分五裂。
他又走了,他又走了……少年俯身撿起一塊青瓷碎片,緊緊握在掌心,鮮血滴在地上,依舊毫無所覺。眼中似醞釀風雨驚雷,再次起身時,卻又沒什麽表情,眸中平靜如深潭了。
窗外紅日初升,天光大亮,一切都結束了。
又或許,一切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替你們罵他,夫子好渣啊!!!
☆、番外
柳危沒什麽姓氏,要演什麽角色,便取什麽姓,可有時又偏要固執地留着危這個名,不惜花大功夫更改周圍各人的記憶。
危一直懶懶散散的,對什麽都興致缺缺。
一副好相貌,便是無情也動人,無數人想拉他入紅塵濁世,他卻偏要做那閑雲野鶴,窩在某個角落冷眼旁觀,看世人嬉笑怒罵如賞一場好戲。
唯獨好酒,甚至願意麻煩自己不遠千裏地采靈草,汲山泉,只為釀一壇好酒。遇到格外合自己胃口的時,還會挑個風景好的地方,脊背挺直專心致志地品酒,一副嚴肅正直深謀遠慮的樣子。可以說是很有儀式感了。
他也是知道自己容貌的,想入世時,就扮個普通人,坐在市坊小巷喝口濁酒權當嘗鮮。
美人大多是不能惹的,危也是如此。
雖平日一副慵懶做派,不怎麽計較,但實際上又兇又記仇,在鐘山時,一算計就算計得天道失去一域掌控。明明當初為了讓對方放松警惕,故意讓人家殺了□□,卻在小本本上記下了那道雷擊,百倍還了回去。
況且這人薄情得很。當初和姜鼓何等情深義重,也不過逢場作戲。
後來聽聞故人事,不論妖域立新主夋鳥,還是鐘山滅蜀漢并不斷向外擴張,都毫無波動,似是完全與己無關了。
隔壁桌幾人還在高談闊論。白衣公子神色恹恹,往陶碗下壓了幾個銅板,慢悠悠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