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圍困
江景延說現在的“孔良”可能是和島上原住民一樣不是人類, 林喬信了,因為“孔良”很少再在有陽光的白天前去糾纏她,而晚上……晚上是林喬為任務奔波的時間。
這天, 林喬再打算再次去西海岸的人魚雕塑那邊瞧瞧, 因為暗能量入體讓她看到了關于任務目标的信息, 她琢磨着可以利用這一點繼續捕捉線索。
她的算盤打得好, 可……
“聽好了,今晚繼續拍攝, 大家辛苦了!”社長宣布道。
林喬:“……”
這……
晚上怎麽也要拍攝啦?要知道除了第一天有過夜晚拍攝,之後再也沒有在晚上忙碌過……
在林喬的印象中,這部短電影的夜戲占比并不多,并不需要如此趕進度……
她心中疑惑。
此時她正在社長邊上,她的表情變化正好落進了社長眼中, 社長心知她疑惑,解釋道:“唉, 我有一種預感,總感覺這島上會發生點什麽,我想在生變之前把戲給拍好!”
預感?
林喬佩服社長。
作為一名閉眼玩家,社長的直覺十分不錯, 這個小島的确在發生變化, 越來越多的異象慢慢顯現,早上睜開眼看到的仍然是平和寧靜的小島,但仔細留意就感覺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騷動着,空氣都透着壓迫感。
“你是戲份最多的, 這兩天辛苦你啦!”社長拍拍林喬的肩膀給她打氣。
林喬熱愛演戲, 心理層面并不覺得辛苦,因此她只是搖搖頭, 說:“大家都一樣。”
因為社長的超常直接,從這天開始,拍攝變得更加緊密,為了保持最基本的拍戲狀态,林喬甚至抽不出時間去調查人魚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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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度過了地獄式的幾天,拍攝提前完成了!
“小島部分的取景差不多了,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你們很棒!”社長不吝啬地誇獎并給大夥兒鼓掌,“我們手裏還有兩條保留的戲份,我再琢磨琢磨,看要不要重新拍攝,不過即使要重拍,那也是在你們休息好之後的事了!”
保留的戲份是指那些戲的質量達到了基本要求,但還不夠完美的戲。社長對大家的要求很高,所以才會有這麽一說。
“好了,解散吧,你們可以去真正體驗小島度假了!”
社長一句“解散”真真振奮人心,換來震天歡呼,大夥兒笑着鬧着散開了,找樂子去了。
林喬松了口氣,她這些天累壞了,要是再這樣忙下去,沒準兒會英年早逝。
可她的假期還沒有開始。
她得去完成她的任務,要快!
就在林喬計劃着晚上去一趟人魚雕塑截取一縷暗能量,再次破壞她的計劃的事情發生了。
孔家大少孔良的屍體被人在海岸發現了。
大概經歷了數天沖泡,孔大少的屍身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根據特征取證,還是辨別出了他的身份——沒錯,這具引發大轟動的屍體的确是孔良的。
這是一個小小的島嶼,平和是她的标簽,可在這裏出現了死人,死的還是有錢人!
更讓人驚恐萬分的是,圍觀屍體的人群裏還有一個頂着“孔良”身份的“人”。
這比死人還讓人害怕,一瞬間,恐懼在島上人群中蔓延。
“孔、孔、孔……”
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吓得都結巴了,指着站在人群中神色泰然的“孔良”。
今天是個多雲天氣,厚厚的雲層将太陽遮擋,也正因為此,變得畏光起來的“孔良”才會出現在看熱鬧的人群中。
“孔良”似乎并不覺得看到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變成屍體躺在沙灘上有什麽奇怪的,他看到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失禮地指着自己磕巴,很是不悅:“指着我幹什麽?還想不想要你的工作了?當心我投訴你!”
——他的性格和孔良一模一樣。
發現了屍體這一消息就像病毒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出去,漸漸地,幾乎所有逗留在小島上的外來客都聚集在海邊沙灘,不管身份是尊貴的還是一般的。
人聚在一起,恐懼也集聚,所有人都離“孔良”遠遠的,将他孤立在旁。
因為“孔良”,大夥兒忽然覺得死人這件事本身并不害怕。
最後抵達沙灘的是孔良的姐夫,這個表情并不和善的四十多歲男子用陰翳的眼神盯着沙灘上已經死去的妻弟,之後又慢慢轉向“孔良”,眯了眯眼。
“你是誰?”他質問“孔良”。
“孔良”表情不善:“姓梁的,你說我也誰?”
孔良的姐夫叫梁決昌,十幾年前記憶全失出現在D市,意外認識了孔家大小姐,和孔家大小姐墜入愛河,憑借着孔家的權勢才混得人模狗樣。在孔良看來,這個姓梁的現在的風光不過是孔家賜予的,所以一直以來都保持着輕視的态度。
“孔良”顯然很完美地複制了孔良的人設。
“你們這都什麽眼神?想被我孔少挖掉眼睛嗎?”“孔良”此時已經不悅到了極點,他将憤怒灑向自己姐夫,“姓梁的,竟敢也跟那群臭蟲一樣看我!”
梁決昌沉默。
“孔良”怒極,指着看着他的人罵罵咧咧。
突然,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忽然間頓住了,滿滿擡頭看向天空。
這是多雲的一天,厚厚的雲層将太陽遮擋,可不知什麽時候,雲層散去了不少,陽光給天生的雲朵鑲上了金邊,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現。
雲層就要擋不住太陽啦。
“孔良”臉上出現了恐懼之色,他像是發條壞掉的機械木偶一般卡了一下,嘴裏喃喃:“快出來了……太陽快出來了……得回去……”
他無暇再管沙灘上那群用異樣眼光看着他的人,踉踉跄跄往別墅的方向走。
度假村的領頭負責人頭疼地看着沙灘上的孔家大少的屍體,肩負起給游客解釋的他自然不可能放“孔良”走,于是他喚了“孔良”一聲,希望他留下來輔助解釋眼下狀況,可“孔良”不聽,顧自朝別墅區走去,負責人嘆了口氣,追上“孔良”去拍“孔良”的肩膀。
“請等一下,我有話想問……”
話說到一半,表情變得極為微妙。
他雙目大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就在剛剛,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孔良”的肩膀,真的,他發誓只是非常輕的一拍,然而……
“孔良”為什麽會被他拍化了半個肩膀?!
負責人心髒都快被吓得停止跳動了,他不顧形象地大喊一聲,退後好幾步。
而如同遇熱的蠟塊一樣融化了半個肩的“孔良”卻讓感覺不到痛苦一樣,只是失神地念叨着“得快點回去”幾個字,趔趄地朝着別墅走。
“這t|m到底是什麽東西?!”
有人驚懼地喊出聲。
恐懼再次加深。
島上的客人們哄哄鬧鬧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太陽終于從雲層中鑽出,溫柔地灑落在小小海島上,給島上渾身冰寒的游客一絲溫暖。
對游客們來說那是溫柔的安撫,可對“孔良”來說不一樣,就在陽光落在“孔良”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像過熱而蒸發的液體一般,身體周圍氤氲出一層水霧,刺啦刺啦,人們仿佛能聽見水滴滴落在熱石板上的聲音。
這音像結合的沖擊感可想而知,注視着這一幕的島上游客就像目睹一場噩夢一般。
“孔良”漸漸失去了人形,他融化了,他蒸發了,他……
這個世界再無“孔良”。
靜默。
靜默。
“啊啊啊,這是什麽啊?!”有人失控地大喊,“不行,我得收拾東西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島!”
這麽想的游客不止一個,從第一個人發聲開始,陸續就有好幾人站出來附和。他們各自叫上自己的生活助理,急急切切地想要逃離。此時此刻,關心孔良為什麽會死的人并不多,在見證了“孔良”的消失,他們本能地失去了好奇心,只想離開保命。
沒過多久,沙灘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後留下來的只有度假村的幾個工作人員,以及林喬這些學生。
工作人員顯然也受驚不小,他們無暇關懷林喬這些人的心情,只簡短說了一句已經報警稍安勿躁就不再管了。
林喬一行人面面相觑,他們也同樣恐懼,但比起那些身負資産格外惜命的有錢人,他們更年輕,更……初生牛犢不怕虎。
侍者柏榮也是留在沙灘上的工作人員之一,此時他正怔怔地看着“孔良”消失的地方發呆。
他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他看起來比經歷了地獄式拍攝的林喬一群人還要憔悴。
“你們……”他用風一樣輕的聲音喊住了林喬他們,心不在焉地說,“你們也離開海島吧,為了安全着想。”
社長看看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鄭重點頭:“是,我們馬上離開。”
畢竟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件,他們的命并不比那些有錢人硬,離開才是理智之舉!
林喬張了張嘴想說她不走,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社長不會讓她留下來,她多說無益,只能等大家脫離小島安全後再找機會回來。
這一天,小島的平靜徹底被打破了,度假村安排渡船載島上的乘客離開,所有人都很配合,當他們坐上船,等船發動,看着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小島,他們緊繃的心才有所松懈。
然而,一天後,本該抵達M市碼頭的渡船卻莫名回到了小島。
他們這些人就像困在籠子裏的鳥,折騰歸折騰,始終在鳥籠中。
那一刻,很多人崩潰了,他們知道,他們遇到大麻煩了。
***
之後船長又試了幾次,但每次都莫名回到小島,即使是心理素質過了專業測評的船長心态也有些崩了。
不再做徒勞無功的傻事兒,載着島上所有乘客的渡船停靠在了小島邊上。
原先沒有人願意回島上,寧願一直呆在船上,然而這次臨時起航,船上的物資準備得并不充足,等到彈盡糧絕,乘客們不得不回到島上求生。
這可謂是心跳式的歷險!
回到島上乃是無奈之舉,為了避免危險發生,度假村方提議加大游客之間的聯系,比如結伴同行不落單,再比如集中在一起用餐。度假村其實還想讓大家住在一起的,可是游客中有的客人格外注重隐私,因此這項提議沒有通過。
至于打出去的求救電話,電話是打出去了,可救援遲遲沒來,原因是什麽,大家不願意去深想。
重回小島後的生活似乎和先前沒什麽區別,原住民們依然熱情,偶爾回到別墅區這邊來,他們像是沒有察覺到天變了,依然延續着本該如此的生活軌跡。
而心驚肉跳的外來者們則在慢慢适應這囚籠一般的生活。
不,适應是不可能的!
就在外來者們回到島上的第二天,情況又發生了重大變化,島上起霧了,黑色的霧,卷裹着濃重的不詳将整個島淹沒。
陽光消失了,原本習慣于白天躲避在屋子裏的原住民走了出來,在小島到處轉圈,他們變得神志不清,表現為眼神空洞表情呆滞,嘴裏叨念着一句話——
“還差一個……還差一個……”
還差一個?
差什麽?
被這個變化吓得不輕的外來者們迷茫着。
原本還自持身份大談隐私的客人再也孤高不下去,他們聽從度假村的安排,和島上其他客人一起集中在島上餐廳裏,如非必要,不再外出。
那些原住民明顯不正常,但好在并不傷人,看起來似乎沒有攻擊性。
但盡管如此,這些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東西依然給人視覺上的驚悚感,很瘆人。
困獸之局持續得久了,人心就變得難以控制了,不知什麽時候起,有人說:“‘還差一個’,這些東西難道是要找祭品嗎?”
好吧,這是個恐怖小說愛好者。
“孔良是第一個祭品,還差一個祭品,是不是如果有人做祭品,小島就會重新變得平和?”
恐怖小說愛好者的發聲讓被困在餐廳裏的一群人騷動了起來,有人站出來大罵,譴責對方怎麽能說出這樣沒有人性的話。
于是,恐怖小說愛好者被罵得消停了。
然而,“祭品”一詞并沒有從這群被吓破膽迫切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的某些人的腦海中消失,反而像是邪惡的種子一般紮根發芽。很快,有人差距到餐廳裏的氛圍變了,有人心懷鬼胎在謀劃着什麽。
林喬自回到島上之後就一直非常被動,她被動地聽從調度安排,很難擠出私人時間出去調查。
當她發現餐廳裏的氛圍越來越糟糕,她知道,她得想辦法解決外面鋪天蓋地的負能量。
但怎麽解決呢?
“還差一個”差的到底是什麽?
找到它就能找到驅散負能量的鑰匙嗎?
她找不到突破點,難以克制地焦慮起來。
此時她正站在餐廳的窗戶邊上,透過窗戶打量外面的情景,江景延來到她身邊,問她:“在想什麽?”
林喬說:“外面的黑霧就是暗能量吧?這麽多,怎麽才能驅散它們呢?”
江景延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沉默良久,說:“我倒是有驅散它們的方法。”
林喬驀地轉頭看向他。
江景延回視着她,淡淡道:“你想我去驅散它們嗎?”
林喬張了張嘴,一句“想”卻始終說不出口。她凝視着他,那一瞬間,她感覺時間放慢了數百倍,她能聽到他說這句話時拆開的每一個音節,它們帶着千斤重的重量,沉甸甸地壓迫着她的心髒,咚——咚——咚——壓得她喘不過氣!
意識似乎穿越了冗長冗長的通道,回到了變得模糊不清的悠久過去,閃現出一幅不甚清晰的畫面。
看不清,但很心痛。
“……不。”
她最終發出這樣的回答。
她不想。
不僅不想,還莫名其妙地抗拒。
“我想想別的辦法。”她回過神,語氣堅定地說。
江景延默然。
林喬有些心慌,幾乎想要逃走,江景延微微蹙眉:“你怎麽了?”
林喬搖頭:“沒。”
江景延:“……”
就在兩人目光膠着的時候,社長走了過來,壓低聲音悄悄道:“卧槽,我剛剛聽到那邊有人在小聲商量推誰出去做獻祭品,瘋了瘋了,簡直喪心病狂!”
“我看再繼續下去,這個地方說不定會變得比外面更危險……”
“唉,這都什麽事兒啊!”
社長噼裏啪啦說了一通,看來他統領A戲的一群人,為做好表率,傳達積極向上的心态,也是積累了不少疲倦。
林喬很是理解他。
也正是因為社長這個精神領袖,A戲這邊的學生的精神狀态才比其他游客要好上一些。
但再強大的人也經不住這一天天的損耗,社長露出茫然的表情,輕聲嘆息:“我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他們還能逃出生天嗎?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确定。
餐廳是兩層建築,容量很大,林喬這時正站在第二層,她低頭看着下面面色惶然的衆人,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梁決昌,孔良的姐夫。
林喬關注他沒有別的原因,只因他是在場的人裏面最不合群的,別的人身邊或多或少有人陪伴着,就只有他一個人只身獨處,周圍看不到同伴。
他的性格不是那種擅與人結交的類型,但還有比他更不擅長的,可唯獨他沒有人願意靠近,原因在于,在“祭品”這個說辭出來之前,有人傳孔良的死亡和他脫不了關系,是他看不慣妻弟,所以将人弄死了。
當然,這都是沒有根據的謠言。
林喬心裏裝了事兒,不知不覺看了梁決昌很久。
就在她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梁決昌動了,他背對着人群咳嗽起來,等咳嗽完,他看着自己擦嘴的手帕失神許久。
林喬眼尖地發現那方手帕上有血跡。
“那個梁先生……身體不好嗎?”她微微一怔。
這裏姓梁的只有一個,社長和江景延都知道林喬在說誰,社長接話道:“咦?身體不好嗎?這我倒沒注意,周圍也沒人說,小喬你為什麽這麽問?”
林喬:“……”
好吧,梁決昌的身體好不好似乎和她沒有太多關系。
梁決昌的身體狀況欠佳這件事被林喬偶然發現,但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她有那麽多的事要愁,沒有精力去關心一個陌生人。
林喬倒是試驗過讓暗能量入體以獲得一些信息,可現在她就算放暗能量入體也沒做夢了。
她徹底沒辦法了。
又是一個夜晚。
度假村的廚師做了一鍋大鍋飯,因為廚師也被吓到了,所以廚藝大失水準,盡管如此并沒有人站出來抗議。
林喬分到了一份米飯配土豆,以及一杯……飲料?
她有些驚訝,因為自從躲進餐廳後,食物越來越匮乏,餐桌上很難看到飲料配品。
給她分配食物的A戲前輩說:“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過了今天,以後就很難喝到了,小喬,記得喝了它。”
林喬“哦”了一聲,對食物沒什麽要求的她沒有浪費的打算,吃掉了土豆飯,也喝掉了那杯“好東西”。
“飲料”一入喉她就暗道糟糕。
是酒!
她喝的不是飲料,是酒!
難怪前輩說這是好東西,因為喝酒能忘愁,能睡個好覺,能睡個好覺可是現在最難得的!
可林喬不能喝酒啊!
她猛地站起。
江景延正在旁邊的桌子跟社長說話,聽到響動朝她看去,緊接着看到了桌上的“飲料”杯。自從他知道林喬是魚族之後,暗暗收集了一些魚族的信息,知道魚族是不能碰酒的,酒對魚族來說是禁品。他察覺到林喬喝了什麽,眸光閃閃,沒有做什麽。
林喬借口去洗手間躲進了僻靜處,看看左右無人便從側門偷偷走出。
她今晚不能待在餐廳裏了,她得去水裏泡着。
她知道距離餐廳最近的那棟別墅配備游泳池,那是她的目标。
林喬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當她潛進別墅,脫了衣服變成人身魚尾跳進泳池,不多久別墅裏來了幾位訪客。
一個是申航。
申航看到林喬臉色不對,因此跟蹤了她。
另一個人是周韶薇,周韶薇看到申航外出,擔心他出事,因此跟蹤了他。
最後一個是江景延,江景延知道林喬會去水裏泡着,預計她最苦可能去的地方是餐廳旁邊的別墅,他得去保護她。
但出發晚了,因為他被社長扣住了,為避免社長生疑,也為了給林喬不在餐廳找借口,他去晚了很久。
于是,申航第一個發現了林喬的秘密。
那一尾藍色魚尾漂亮得過分,就算在黑霧籠罩的世界裏也不失半分華彩。他看着它出神,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的他眼底出現一絲……厭惡。
記憶中他的父親就是為了一個人身魚尾的怪物抛棄了他的母親,這是他最黑暗的記憶,以至于成年之後,他連魚都讨厭。
但有着魚尾的人是林喬,是林喬啊,是那個撩動過他心髒的林喬。
最讨厭與最喜歡的情緒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他表情格外複雜。
周韶薇的心情也是複雜的,她本來只是擔心申航才跟出來,但沒想到竟然發現了這樣一個大秘密!
林喬是傳說中的人魚?!
難怪臉好看得過分了一些!
這一刻,周韶薇産生了一些常人看到人魚不會産生的想法,她竟然有點理解林喬了。
和一條魚争鬥是不是顯得自己有點傻?會不會變得和魚一樣低級?她摸着下巴思緒走遠。
帶着複雜的心情,申航離開了別墅。
帶着複雜的心情,周韶薇緊跟申航離開了別墅。
他們都走了,江景延來了。
他聽到了水聲,尋着水聲抵達游泳池,看到了雙臂趴在泳池邊上的林喬。
“感覺怎麽樣?”他出聲問,眼瞳在夜色中透出微微的金色。
林喬沒有醉,但渾身有些發熱,泳池中的水很好地安撫了這股躁動,使得她舒服地喟嘆一聲:“做魚挺好的。”
江景延眼中隐隐帶着笑意。
泳池邊上放置着一只矮凳,他在矮凳上坐下。
林喬翻了個身,放任自己漂浮在水面上。
漂浮着漂浮着她來到了江景延的面前,她的視線與注視着她的江景延碰撞在一起。
“……你看着我做什麽?”林喬往水裏沉了沉,有些臉紅。
江景延心頭一動。
“林喬——”
“嗯?”
“你知道我家的泳池很大吧?”
林喬想起了她曾經去江景延家做客時游過的那個泳池,很是贊同:“是挺大。”
江景延又道:“那你想住在我家嗎?”
林喬作為一條魚也差點被水嗆住了,她的心跳如鼓鳴:“你這話什麽意思?”
江景延看着她:“我想把你養在我家裏。”
林喬:“……”
另一邊,周韶薇回到餐廳後去了一趟洗手間,她現在腦子都塞滿了林喬是人魚這個信息,她有點想拿這條信息做點什麽,又覺得做了不好。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有人在洗手間外面打電話。
“……沒有人魚!你還管個屁的人魚,趕緊找人把我從這個鬼地方救出去!我快要受不了了,當初就不應該只聽一兩句傳言就跑到這裏找人魚,人魚是那麽容易找到的嗎?如果那麽容易,就不會賣出上億的價格!”
人魚?
買賣?
周韶薇從洗手間探出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認識這人,這人是S大的教授,聽說是來島上研究人魚文化的,和他同來的還有他的學生。
眼下教授脫去了道貌岸然的外皮,露出肮髒的商人本色。
什麽教授嘛?就一個搞人口買賣的人渣!
周韶薇露出惡心的表情,等那個狗屁教授離開,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妖妖靈嗎……”
她報警了。
現在他們被困在島上,但通訊沒斷,只是外來的人進不到這邊,他們也出去而已。
周韶薇是個戀愛主義者,對待愛情保持着積極的進攻性,為此不惜做出一些讨人厭的事情,但她在大是大非面前仍然保持着理智。
搞人口買賣的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