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猶如驚雷
暮色漸沉,車夫也不是很熟悉去江州的路,只好在半路的驿站住了一個晚上。
第二日,天蒙蒙亮,沐笙便迫不及待地叫車夫趕路,終于在近午時分到了江州。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掀開車簾看了看這個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來的自己已經去世,所以有着物是人非的感覺。彼時的江州,街道清冷而蕭瑟。
“姑娘,您說的地方已經到了。”車夫粗犷地聲音傳來。
終于到了,沐笙長長呼了一口氣,高興地拉着碧荷的手,“碧荷,我們終于到了。”像是做夢一樣,她用着另外一個人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家。
不等碧荷攙扶,她輕盈地跳下了馬車,只想快些見到父母,哪怕是以蘇沐笙的身份也好。
本應燈籠高挂的大門,如今卻空無一物,就連寫着“謝府”兩個字的牌匾也赫然消失。沐笙的心慌了,她踩着淩亂地步子,終于還是走不穩,倒了下去。
封條,大門上貼着刺眼的封條,兩條交叉的封條像是兩把尖刀直直插進人的胸口。她的心悲痛到了極點,麻木得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眼前只浮現着“滿門抄斬”那四個大字,猶如驚雷将她劈得粉碎。
她忘了怎麽哭,更站立不起來,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倒在了階前。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是來晚了,老天為什麽那麽不長眼,帶走了他的家人,為什麽要讓惡魔得逞。
“為什麽!”沐笙擡頭仰望曾經給她歡笑無數的這個地方,淚水終于漱漱往下掉,聲音沙啞而沉痛。
“小姐,小姐,你到底怎麽了?”碧荷急忙扶起地上的沐笙,驚慌得淚流滿面。她不識字,但至少明白封條是一種不吉利的東西。
“他們得逞了,他們得逞了。”沐笙喃喃地重複這這句話,眼神悲痛而淩厲,咬牙切齒。
碧荷慌亂地将沐笙抱在懷裏,像是母親護着孩子那樣,試圖消除一點點的恐懼感。她試着讓自己鎮定一些,忍住淚水,顫着聲音安慰:“小姐,你別怕,有碧荷陪在身邊。”
“小姑娘啊,何苦要在這兒玩鬧耍脾氣呢,趕緊走吧!”一位頭發花白,聲音蒼老的老伯走到沐笙與碧荷的身旁,壓低着聲音說道。
面色灰敗的沐笙猛地擡起頭,她認得這個聲音,這是平日給府裏送菜的張伯。張伯送的瓜果蔬菜,最是新鮮美味,娘也就一直都跟張伯買,這一送,就是十年。
在小的時候,她很喜歡坐在門口等着張伯來,粉嫩的小手伸進張伯的籃筐裏抓着果子一口送到嘴裏,總覺得那樣的果子是最好吃的。娘說果子要洗幹淨了才能吃,不然易生病,後來張伯每次都把洗好了的果子放到籃筐裏最顯眼的地方等着她“偷”。
如今,才過去沒幾天就恍如隔世。張伯的眼神裏,明顯也有着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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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沐笙急忙喚道,但一開口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是不應該認識張伯的,而後又改口:“伯伯,伯伯,您能告訴我,這府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少女稚嫩的面龐,眸色凄涼,眼裏卻盡是血色。本應是純真歡笑的年紀,如今卻有着大人悲痛的滄桑。
張伯心有不忍,他仿佛聽見了原來的那個小姑娘喊他,笑呵呵地搖着他裝菜地籃筐。“小姑娘,你可知在這裏胡鬧是會犯法的,官兵看見了,是要抓起來的。”張伯一邊往旁邊看一邊說道。
沐笙明白,滿門抄斬是何等的大罪,不誅九族已是萬幸,這時還有人來攀關系那肯定是要被當作謝家人統統送進刑法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