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恨之入骨

碧荷攙扶着沐笙走到一個離得遠一些的巷子裏，張伯則小心翼翼地在後面看有沒有官兵。

“伯伯，我是謝府的遠房親戚，本想來江州探親的，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謝府，被滿門抄斬是什麽時候的事？”沐笙盡量使自己平靜一些。因為對于一個外人來說，她的悲痛是不能理解的。

張伯搖搖頭，長嘆一口氣，“也就是前天的事情，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官兵說謝家人企圖刺殺皇上，犯了謀逆之罪啊！”

“不可能！”沐笙身子一震，顫着聲音喊出這三個字。不可能的，謝家向來一心向主，怎麽會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沈翊寒和張彤雲，一定是英國公府陷害他們謝家。

張伯突然一驚，衰老的身子抖了抖，慌亂地說道：“小姑娘啊，這話現在可不能亂說。”他當然也希望，謝老爺一家是無辜的，但這無辜冤枉之類的話要是被官兵聽去，也是要一起被砍頭的。

沐笙悲戚一笑，“壞人當道，老天真是不開眼。”

張伯顫巍巍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瘦小的身子，約莫十二三的年紀。明眸皓齒，一張面孔幹淨純真，但是眼神卻淩厲無比。心中好奇，她和謝家到底是什麽關系。平常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喪親，只知道悲傷痛哭。可這個小姑娘，眼神分明還帶着恨。

想着，想着，張伯不由得害怕了起來，簡單地描述了一些謝家人被帶去法場以及何時行刑和收屍的事情便匆匆離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雖然很替謝家難過，但也無能為力啊！搞不好，還要被當作謝家人被砍頭。

沐笙以為謝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暴屍荒野，幸好還有人幫忙着收屍。只可憐父親一生征戰沙場，到最後卻落得墳墓都沒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爹和娘肯定想不到他們走得這般凄慘。

沐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在碧荷的攙扶下走回去遠遠地看着看看她住了十幾年的家。她就安靜地站着，一言不發，只整個人看着毫無生氣。

江州的謝府沒有了，那遠在京城的大哥二哥，是否有人替他們整理後事？

京城是天子腳下，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謝家這一落難，會不會有人憐憫稍微幫些忙？可憐大哥二哥的妻兒，都還未嘗到世間的悲歡就早早地離去。

還有三哥，她死的那一天，三哥應該是在京城吧？聽到她的死訊，畢竟他那麽疼愛自己。三哥會不會已經回了江州，會不會正好官兵沒有找到他，會不會還活着？

想着想着，沐笙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多麽奢望老天能給謝家留個活口。

自己心心念念的家沒了，疼愛自己的父母沒了，還有陪着她長大的三哥也沒了。三哥才十七歲啊，他那樣善良陽光，一心想着赴戰場殺敵保衛朝廷安危，建功立業。只是，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多麽地可笑。那個謝家誓死跟随的君主，一道聖旨，手指一彈，便都将謝家的人都送進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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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笙忽然覺得自己還活着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茍延殘喘了。不過，嚴格說來，其實她也沒了，張彤雲的尖刀刺進胸膛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死了。

一想到張她彤雲和沈翊寒，她的怒火就奔騰湧出，恨之入骨。

是他們，是他們害了她一家，還讓謝家背上了刺殺謀逆的罪名。這些仇，這些恨，便是要将仇人千刀萬剮，她都覺得不解氣。所以，她還不能死，謝家現在只剩下她了，這個公道，只有她能替謝家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