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之後,沈奕寒便帶她回了原本的沈蝶依所居住的“姝儀閣”,剛剛踏入院子,一青一粉兩個丫頭直接撲了上跪在沈蝶依的面前異口同聲道:“奴婢青鳶(青蓮)見過小姐!”

沈蝶依親自彎腰扶起兩位婢女,從沈奕寒的講述中她得知,院□□有一等丫鬟兩名,就是面前的二人;二等丫鬟四名,依次站在兩側分別是:飛丹,飛鶴,飛榮,飛雨;三等丫鬟六名,然後粗使婆子與粗使丫鬟若幹,這些人全都站在院子中央齊齊行禮:“見過小姐!”

沈蝶依微笑示意,然後在沈奕寒的命令中衆人全部退下,只留青蓮,青鳶二人在旁伺候。

“有什麽需要直接找母親,早在母親從邊關随軍回來後,祖母便将府中中饋的執掌權交給了母親。”趁着青蓮守在門外,青鳶去泡茶的功夫,沈奕寒再次叮囑道:“有什麽需要找我也行!”

“嗯!”沈蝶依點頭答應,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只有面前之人可以依靠,雖然他也曾想置自己于死地。

“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早起向祖母與母親請安。記住,平日你都是先往母親處,而後與母親同行前往慈園請安。”離開之前沈奕寒再次不放心的叮囑道。

“我省得!”沈蝶依起身相送,雙手交疊微微彎膝,“哥哥慢走!”

生活按部就班的進行着,好學的沈蝶依表現的天衣無縫,從未有人懷疑已經換了一個人。這日,将軍府迎來了沈蝶依的未婚夫,天煜太子宸禦風。

“參見太子殿下!”将軍府中衆人對着一襲玄色錦衣的宸禦風行禮,而宸禦風一臉溫和的上前親自扶起沈府的老太君,對着衆人薄唇輕啓:“免禮,太君無需多禮!再者說了,我們很快就會成為一家人了。”說完之後,那目光若有似無的從沈奕寒面上飄過。

“老身謝過太子殿下!”沈老夫人任由宸禦風扶着她向內行去。而沈蝶依此刻卻站在後面的人群中,以帕掩面,衆人只以為她是見到自己的未婚夫害羞了,其實她只是在借機觀察這個男人而已。稍傾,對太子此人,沈蝶依的心中便有了計較。轉頭看了着月白錦衣的沈奕寒一眼,只見他面如冠玉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向前方,掩飾的極好,就連閱人無數的老夫人都未看出。要不是沈蝶依身份特殊,再者他們單獨一起生活過,想必他也會掩飾的很好。

“太君身體可好!”坐到“致韻堂”客廳的主位上,宸禦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的與老夫人話家常,宸禦風其實是一個面容冷硬的男子,平日是不喜言笑的,但面前的老婦人身份不同尋常乃是心愛之人的祖母,故而宸禦風才會如此。

“勞太子挂念,托陛下洪福,老身身子骨還算硬朗。”老夫人邊說邊棄了拐杖起身,對着東北方向的皇宮深深一禮!

一陣寒暄過後,宸禦風與沈墨雲,沈奕寒父子去了書房,而将軍府的其他女眷則回了自己的院子,因着今日太子到訪的緣故,府中女眷都自覺的呆在自己的院中,不再外出,以免沖撞了貴人。

沈蝶依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為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欽天監算的好日子,滿打滿算下來也就半月的時間了。所以她從櫃中取出自己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的帕子,可怎麽看都像是兩只鴨子在打水仗而已。本尊的繡工據說很不錯,但最近幾年一直纏綿病榻再未繡制過東西,所以此刻她的糟糕繡技還可以說是太過生疏導致的。而知道真相的兩人,已經從外秘密購置了一批結婚需繡制的嫁妝。而對于最難繡的嫁衣,自有宮中幻衣坊的繡娘為她趕制,完全不用她操心。

看着繡好的“鴨子”,沈蝶依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如若将自己的繡品送給寥藍,那該多好啊,她都能想象的出,寥藍一臉驕傲的抱起自己,笑得開心,“蝶兒最棒了!”可是寥藍,蝶兒再也見不到你了該怎麽辦?再也聽不到你叫我“小心肝”了怎麽辦?

“哭,能解決問題嗎?”沈蝶依被一聲聽不出喜悲的聲音打斷,急急将腮邊淚水擦幹才擡起頭來,宸禦風那标準攻君的俊美容貌便入了她的眼。沈蝶依起身,對着他微微行禮,然後便喚了門外的青鳶進來泡茶。因為要做繡活,沈蝶依将屋中伺候的人全部譴了出去。

“哭,能解決問題嗎?”因為沒有得到答案,宸禦風坐在主位上的紅木雕花椅上,再次尋問出聲。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沈蝶依屈膝行禮。

“你還未告訴孤,哭,有用嗎?”宸禦風鳳目直視沈蝶依,執着的想要個答案。

“無用!”無法,沈蝶依只好開口回答道。之後也不管不顧的起身坐在他下方的位置上,微微垂首,玉手執杯,輕飲一口,潤潤有點啞的嗓子。

宸禦風玄色廣袖一揮,廳中所有人依次退出,宸禦風起身行至沈蝶依的面前,骨節分明的大掌将她的下巴高高擡起與之對視,“既然無用,那你為何還哭?”

沈蝶依起身用力扯開他的大掌,這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侮辱性的動作,當然除了夫妻做些親密動作之時。

“太子殿下請自重!”沈蝶依後退幾步,再次行禮。

宸禦風定定的看着她,直到沈蝶依雙腿漸漸出現酸痛之際,他才揮了揮手示意她起身,然後坐回主座的他從紅木桌上端起青花白底的汝窯茶杯繼續品着香茗。

半晌過後,宸禦風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沈蝶依見狀也立刻起身,只是心中腹議:這個太子到底幹嘛來了?真讓人搞不懂。

跟着宸禦風行至大廳的木門處,毫無防備的撞上了不知因何原因停下腳步的他的後背。沈蝶依摸了摸有些痛的鼻梁,退後兩步,低眉垂眼,“太子恕罪!”

宸禦風看了她兩眼,聲音稍顯冷厲地到:“做好自己該做的一切,還有,不要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是!”直到再也看不到宸禦風的背影,沈蝶依才直起身子。這動不動就行禮問罪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苦笑一聲,為了生存,為了寥藍,她拼了。然後在心中給自己握拳加油!

回到座位上坐好,繼續跟那兩只“鴨子”較勁。宸禦風他錯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富貴榮華迷了眼,乃至迷了心的,最起碼她沈蝶依就不會。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池塘中的蓮花也次第開放,更別說那園中的姹紫嫣紅更是一派欣欣向榮。沈蝶依坐在池塘中間的亭子中,打着團扇。距太子離開已經過了好幾日了,沈蝶依最終還是放棄了親自繡制東西,全部都是沈奕寒暗地裏幫她買來的,她自己真心做不來那麽細致的活。坐在亭中賞個花,品嘗着水果才是人生的樂事。

可是轉眼一想,婚期就在眼前了,她就自在不起來,雖然沈奕寒一再強調宸禦風不會對自己怎樣,可沈蝶依還是寝食難安。總會控制不住的想,這是否也是對寥藍的一種背叛?

“蝶兒,”沈母從岸邊的石階緩步而上,而身後的婢女手中端了個果盤,果盤中盛着的是來到此地後再也未曾吃過的青提,碧綠碧綠的惹人憐愛。

“快嘗嘗看,這是太子殿下剛剛差人送過來的,”沈母慢慢坐在石凳上,摘下一顆青提送到沈蝶依嘴邊,開心的道:“據說是西域的使者進貢的葡萄,陛下賞了一些給太子,太子轉手就将一多半送來了我們沈府。”

沈蝶依嘗了幾顆就推給沈母讓她嘗嘗,看着沈母額頭上那細密的汗珠,沈蝶依取出一方絲帕輕輕的幫她擦掉,然後親手幫沈母打起了團扇。

沈母的眼角慢慢沁出了眼淚,女兒打小體弱,自前幾年纏綿病榻開始,母女二人再也沒有這般親近過了,頂多就是自己陪着昏睡中的女兒。從未想過如此健康的能幫自己打扇的女兒,看着女兒那健康的粉嫩的紅,穿着淺碧色的繡花儒裙,顯得精神十足。

“娘親,”看着沈母的眼淚,沈蝶依的心也揪着疼,她能感受到沈母那濃濃的母愛,所以這個稱呼就自然的脫口而出了,沈蝶依決定,在未回到現代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的用心對待他們。

母女二人擦幹眼淚,說說笑笑品嘗這難得一嘗的葡萄。

“孩兒給母親請安!”一身淡紫錦袍,腰間一條深紫腰帶束腰的沈奕寒對着母親行禮,“今日天氣炎熱,孩兒想來母親定會在此處乘涼。”

池塘中的亭子,只有一面的石階連着岸,三面環水,最是乘涼的好去處,也是沈府夏日最适合賞景的地方。

“我兒快坐,嘗嘗殿下命人送來的水果,”沈母都已經好幾日未見到兒子了,所以顯得格外開心。

“哥哥好!”沈蝶依起身向着沈奕寒行禮。

“妹妹也在,坐!”沈奕寒像是剛剛才注意到她一樣,對着她溫和一笑,“大婚沒幾日了,都準備妥當了沒?”

“已準備妥當,哥哥放心!”沈蝶依柔柔一笑,心中诽議,真能演,準沒準備好你能不知?還裝作一副什麽也不知的模樣騙誰呢。

“準備妥當就好,”沈奕寒雖然笑着,但沈蝶依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心酸與無奈,“這幾日多陪陪母親吧!”

“是,哥哥放心好了。”沈蝶依柔柔一笑,應了下來。三人說說笑笑聊起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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