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話
花唯回到房間，關上門，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解領帶脫外套，走到衛生間門口已經把上衣脫完，赤|裸着上身，光着腳，進衛生間，連燈也沒開，就跪在馬桶前面，手伸進喉嚨裏掐自己的小舌頭。
花唯一天沒有吃東西，花裕還真是毫不含糊灌了他那麽多酒，吐出來的全是液體，53度的飛天，愣是嗆得花唯眼淚都流出來了，吐到吐不出來，便按了沖水按鈕，支撐起身子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捧了兩捧水漱了個口，又捧了兩捧水拍了下臉。
花唯的眼睛逐漸适應黑暗，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狼狽又可笑，花唯在心裏默念：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愣是壓下了自己想一拳打碎鏡子的沖動，轉個身出衛生間，把冰櫃打開，取出裏面1L的牛奶，撕開就開始朝自己猛灌，喝完了大半瓶，花唯把牛奶往桌上一放，又跑回衛生間抱着馬桶，掐自己的小舌頭。
把牛奶也都吐出來，花唯才慢悠悠地沖水，繼續重複到洗手臺前漱口洗臉，緩了好一陣才覺得胃裏火燒火燎的感覺好了點。
而石頭就一直坐在門邊看着花唯，花唯有氣無力地往床邊走，一碰到床弦就躺倒，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石頭就蹦上了床，花唯抱着石頭，摸着它的頭：“蠢狗，你爸吐得那麽慘，你就在旁邊看着？”
石頭懂事地舔了花唯一口，花唯忍不住笑了下，揉了揉石頭的頭：“睡吧。”
半夜，花唯突然驚醒，胃裏一陣絞痛，忍不住蜷縮成一團，喘了好久的氣也不見緩和。
花裕啊花裕，你就這麽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花唯心裏的憤怒感又升起幾分，伸出手去拿手機，淩晨4點過，突然微博顯示了一條推送——公子玉書：《冥王的葬禮》54章，手機版：網頁鏈接；PC版：網頁鏈接。
大概真是喝了酒的緣故，回過神來花唯已經把電話撥出去了。
“喂……？”電話那邊傳來了韋昱纾的聲音，花唯突然心裏一顫，問道：“你怎麽還不睡啊？”
“你喝酒了？”韋昱纾卻答非所問，花唯有些驚訝，韋昱纾居然可以從聲音判斷出自己喝酒了？
花唯笑着有些随意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喝酒了？”
韋昱纾：“你要不喝酒，大半夜的，給我打什麽電話。”
花唯在這邊哈哈大笑起來，果然啊，他的腦回路，真的，好清奇啊。花唯笑夠了，才對韋昱纾說：“你關心關心我吧，我可是你老公诶。”
聽到這話，那邊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過了好幾秒，才聽到韋昱纾口齒不清唯唯諾諾地道：“不……不是……假結婚的嗎……”
“假結婚也是老公啊！”
電話那頭又是沉默，過一陣韋昱纾才開口：“你喝了酒就早點休息吧……”
“我本來睡着了，胃疼醒了，看到你才更新了小說……”
“胃疼？為什麽會胃疼？你還好嗎？要不要起來吃點藥？”
聽着電話那邊的關心，花唯竟然覺得自己的胃疼好像緩解了那麽一點點，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因為今天把《欲望星辰》看了，看得我廢寝忘食，午飯都沒吃，晚上又應酬喝酒，所以現在胃疼了。”
聽到花唯說看了自己的小說，韋昱纾咽了咽口水，把那句“我還有字沒碼”生生咽了回去，看花唯這個樣子是要和自己說很久了，按照常理，喝了酒的人話多。韋昱纾對花唯說：“你等等，我舉着電話手有點累……讓我把耳機插上。”
韋昱纾把手機放到桌上，把耳機從電腦上拔下來，以至于沒有聽到花唯在電話那頭吐槽：“你這是什麽體力啊，舉手機也會累。”
“我好了。”
韋昱纾說完後，花唯那邊半天沒有聲音，韋昱纾有些疑惑：“喂？聽得到嗎？喂？……睡着了嗎？……呃……這個……”
聽着韋昱纾在那邊試探地問着，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挂電話，花唯覺得很有意思，聽夠了才開口：“我聽得到，沒睡着。”
安靜的屋裏，雙聲道花唯的聲音，韋昱纾突然覺得心跳了一下，然後開始狂跳起來，對于一個聲控，花唯這種酒後睡到半夜醒來的沙啞的慵懶腔，簡直就是滅頂之災，從發根到腳趾頭都覺得酥了。
花唯聽到韋昱纾在那頭突然吸了口氣，有些緊張：“你怎麽了？”
韋昱纾才扭扭捏捏地回答：“沒……沒事……剛聲音太大了，我……把聲音關小點……沒關系，你繼續說吧……你看了《欲望星辰》，感覺如何？”
電話那邊花唯沉默了一陣，才回答：“很奇妙。”
韋昱纾有些尴尬，這什麽評價啊。
“主人公到最後戰勝秩序站在頂端，看到的風景讓他恍然大悟，無論他多麽努力，無論如何突破也無法沖出這個秩序，這種結尾的逆轉，有缸中之腦的感覺，總之我看到最後是被震撼到了，像掉入了一個深淵，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都開始懷疑人生了——你好可怕。”
韋昱纾愣了一下，問道：“那你覺得，這個結局怎麽樣？”
“結局嗎？”耳裏是花唯的聲音，他好像在認真思考，頓了好久才開口：“所以前面出現的那個瘋子，那是上一個平行世界的主人公嗎，因為主人公到最後打破了秩序，才發現，那個瘋子其實是自己，他發現自己永遠無法超越那個秩序，而自己因為站在了這裏，就注定了要去到下一個平行世界去做那個瘋子做的事，所以他才笑了嗎……”
聽着耳邊的聲音，韋昱纾雙手忍不住捂住嘴，突然覺得想哭，好像人在夜裏感情真的會變脆弱，竟然因為有人讀懂了自己隐藏的那個結局而感動到想要掉淚。一直都在做一個講故事的人，其實有時候也很期待，有人能夠讀懂自己的故事。
“你是……我知道的，第一個讀懂隐藏結局的人……那個，謝謝……”韋昱纾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但是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帶上了哭腔。
“不是吧，故事是你寫出來的，又不是我寫出來的，你謝我幹嘛。”花唯輕笑。
“我……從來不敢回複評論，雖然我都會看，他們誇我也好，覺得故事發展不可理喻也好，可我不敢跟他們說話，不敢以一個作者的身份去跟他們交流……”
“對啊，當你的讀者很寂寞啊，我去翻評論，發現大家都在評論裏自嗨，你就像個機器一樣，每天都保質保量地更新，卻不會和讀者交流讨論。不過我說，《冥王的葬禮》的發展，有點危險啊，我看大家都很喜歡銘銘，可是，你是準備殺死他的吧。”
韋昱纾驚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知道任銘會死？”
“從小說的名字吧，雖然之前只是猜測，不過這兩話的劇情，看來應該是銘銘了……我只是有一點不解，為什麽死的是銘銘？明明喜歡他的人比喜歡任商的人多啊，寫死人氣角色，你不怕被讀者寄刀片嗎？”
韋昱纾嘆了口氣：“雙男主設定，任銘黑化，他已經回不了頭，死是唯一洗白的方式，雖然讀者現在會覺得很爽，也很喜歡他超過任商，可是，被逼到黑化和本身強大之間的差距，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說喜歡，就可以被世界忽視的。”
花唯覺得有些難受，聲音突然變得沒了底氣：“所以，弱小的人想要反撲就是惡嗎？你不是寫小說的嗎，為什麽，要那樣寫？”
“因為我沒有辦法擺脫……”韋昱纾怔怔地看着電腦屏幕，仿佛身體被掏空，竟然使不出一點力氣，“因為我是弱者，無論我寫的故事有多麽天馬行空，多麽酣暢淋漓，都擺脫不了弱者的套路。”
“是嗎……那以後老公罩你，你就不是弱者了。”
“你……你突然說什麽讓人害羞的話啊！”
“好了，我困了，要睡了，晚安，老婆。”
“我才不是你老婆！”
“诶？那不行啊，聘禮收了，也跟岳父岳母大人說了要嫁給我了，不可以反悔了。”
“我……我……”花唯聽着韋昱纾在電話那頭氣到說不出話，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才艱難地扯出一個笑，手一松手機便從耳邊滑了下來。
該死，胃又開始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