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楓林谷

聽到床榻上的響動,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悅兒馬上端起藥來到床邊,“将軍,您可算醒了,喝藥。”

腦子還有些不清明,柳長安稀裏糊塗地接過送到手邊的藥,看着碗中的藥水倒映着的淩亂發梢和一身亵衣,怔愣了一會後,不動聲色地将被褥往上拉了拉,才開口向悅兒問清情況,“先前發生了什麽?為何我要喝藥?”

悅兒把自己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柳長安,“将軍,您回府後暈過去了,盧太醫來為将軍診脈開的藥方,您的衣物是君姑娘換下的,将軍還是快喝藥吧,已經熱了三回,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效果。”

一口喝完略帶苦味的藥水,柳長安将碗遞還給悅兒,并讓悅兒先出去。

起身穿戴好,推開房門的前一刻,柳長安停住了手,回想起暈倒後的那個夢,真實又不真實,她分不清。

深吸一口氣,柳長安推門而出,沒成想,天已經暗了下來,房內的燭光都未曾注意到。

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被正好前來探望的雲曦撞個正着,忍着笑,雲曦将帶來的食盒遞給柳長安,“柳将軍,王爺讓我過來送晚膳,看來還真沒錯。”

柳長安讪笑着接過,“長安謝過王妃,只是這等小事,怎敢勞煩王妃親自跑一趟,慚愧,慚愧。”

“還是快些用膳吧,別辜負了憐兒的一番心意。”

“這些都是靖萱為我做的?!”柳長安打開食盒,盒中皆是清淡之食,與先前受傷時的吃食別無二致,“那……那她呢?”可為什麽不是靖萱自己帶來給她?

“憐兒正被小公主拉着下棋,抽不開身。”旁觀者清,就柳将軍這點小心思,雲曦怎能看不出。只是,為了這二人的今後,她只能稍微謊稱一些情報。

暗戳戳地心感不滿,柳長安忿憤地開始填飽肚子。

“對了,其實我親自過來另有目的,不知柳将軍能否讓出憐兒幾天,讓她陪我去萬安寺上香禮佛,今夜就走。”

三兩下解決掉食物,柳長安收拾好,蓋上盒子,“王妃說笑了,靖萱去哪是她自己的意願,我無權幹涉。”

“那便不打擾柳将軍休息,雲曦先行回府了。”

柳長安望着雲曦手裏的食盒,愈行愈遠,直至消失在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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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君憐并未同雲曦說的那樣與鳳來儀下棋,而是與皇甫端面對面坐在一輛馬車中,向城外駛去。

“端王爺,您要帶我往哪去?”頭一次與一朝王爺還是一名男子獨處,君憐的食指不停地摳着身下的墊子,望借此緩解自己的緊張與焦慮。

皇甫端擡起手,用食指輕放在唇前,示意君憐噤聲不語。

也不知道馬車走了多久,久到君憐敵不過困意,縮靠在車窗邊睡了過去。

離目的地還有段距離,皇甫端也選擇閉眼小憩一會。

“籲——”馬車終于在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冒出前停了下來。

“王爺,我們到楓林谷了。”此趟行程,皇甫端安排了暗伍與她們一道,暗伍是她九大暗衛中,唯一的姑娘家。

“楓林谷?”君憐醒過來已經一會兒了,這所到之處又聞所未聞,不禁問出了口。

“這楓林谷,是本王的姑姑也就是我炀朝大長公主現今居住之地。”皇甫端撩開車簾,先下了馬車,“憐兒姑娘你也下來吧,谷內的路,馬車通不過。”

暗伍摻着君憐下車,皇甫端在前方開路。

居住之地……君憐聽不明白了,大長公主在她幼時便已離世,怎會…“可大長公主不是…已經……”

“已經身葬皇陵。”皇甫端按下一塊突出的雜石,面前的石牆開出了一道門,三人一同走了進去,“那只是世人知道的罷了,大長公主假死的真正緣由,等你見到她便可知,這也是我為何撇開長安單獨帶你來的原因。”

漆黑狹長的道路,安靜地能夠聽到水滴擊打石面的清脆聲,君憐一面期待着見見當年令父親都自愧不如的大長公主皇甫钰,一面又懷揣着來到此處的困惑。

前方的光點愈來愈大,而後,一間兩層的竹屋最先映入眼簾,竹屋前的一塊蘿蔔地裏,有人正舉着鋤頭翻土。

“姑姑,侄兒來看您了。”

鋤頭翻起一抔黃土,戴着鬥笠的人聽到喊聲,擡起頭,豆大的汗水從鬓角滑落,沒入土中,“小端兒,你怎麽來了?帶媳婦來給我敬一杯長輩茶?”

“姑姑,話不能亂說,要是被我家王妃知曉,我就得跪榴蓮,姑姑舍得?”

“她可不舍得,咳咳……咳…”一名美豔婦人從竹屋內走出,接了皇甫端的話。

皇甫钰扔下手裏的鋤頭,跑到美豔婦人身邊,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替美豔婦人圍上,“怎麽又出來了,受了風寒不宜吹風,屢教不改。”

“也不知是哪個猴急的壞人害我得了風寒,嗯?”美豔婦人嗔怪道。

罪魁禍首抿唇不語,只對着美豔婦人傻裏傻氣地笑。

不管皇甫钰這個壞人,美豔婦人走到君憐面前,牽起了君憐的手,繼而撫了撫君憐的頭發,“憐兒長大了。”

懷揣的困惑再一次放大,君憐肯定自己并不認識眼前的美婦人,可卻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這位美婦人。

一只溫暖的手帶着自己進了竹屋,君憐茫然地坐在竹凳上。

“你可還記得君歡顏?”美婦人解下身上的披風挂在欄杆處,沏了杯茶,遞給君憐。

君憐低頭靜思。君歡顏,君…歡顏……舅父的童養媳,也就是舅母,家生子,賜君姓名歡顏,“舅母……”

“嗯,按輩分,我曾是你的舅母。”

“可舅母,舅母不是也已經…已經…死了……”君憐的聲音愈發地小,小到快聽不清。

“的确,作為你的舅母,早在幾年前便已亡故,此時的我,不過是重生一次的人。”君歡顏抿一口茶,飄起的熱氣讓人看不真切,“隐居多年,不問世事,最近才從端兒處得知君相的冤案,幸而你還活着。”

“過去的事便不提了罷,端兒帶你來這見我,是希望我能開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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