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夢

“姑姑,你覺得顏姑姑能讓君憐放下成見,接受同為女兒身的長安嗎?”皇甫端被自家姑姑抓着幹苦力,從井裏拎上兩桶水後便找着一張長凳坐下休息。

皇甫钰再一次停下揮動鋤頭的手,用袖子随意抹去額上的汗,望了一眼緊閉的竹門,“旁人幹預不了,只有她自己才能勸服自己并接受自己。”

“是這個道理。”

休沐日,眼下無人可尋無人作陪的柳長安只能只身一人,在繁華的長安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酒樓前停下一輛馬車,車上走下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令柳長安轉道酒樓。

點了三兩個菜作為掩飾,柳長安的主要目的還是觀察窗邊的那兩人。

夾菜喂湯擦嘴,好生恩愛。

看得柳長安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杜成峰,竟跟別的姑娘如此親近,置靖萱于何地!

見杜成峰問完小二話後,單獨一人起身,柳長安便也馬上跟了上去。

等到人從茅房出來,柳長安抓着杜成峰的領子,直接拖到後廚旁的柴房中,不客氣地将人扔在雜亂的柴垛上。

扶着被撞疼的腰,杜成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你這般作為對得起君憐嘛!”這句話,柳長安幾乎是吼出來的,宣洩心中的極致怒意。

他哪般作為?杜成峰想喊冤,昨日被誤會了不說,今日又被正主上了手。

“柳将軍你誤會了。”

“誤會?都是我親眼所見,我是絕不會把君憐托付給你這樣虛情假意的人。”居然妄圖辯解,柳長安開始打算着将杜成峰直接揍一頓,并威脅他遠離君憐。

Advertisement

除了在朝堂上,從未與這位柳将軍有過交集,與君姑娘也只是昨日……難不成昨日與君姑娘同行之時,被柳将軍看見而産生的誤會?!

“柳将軍你當真誤會了!”杜成峰眼看一雙拳頭帶着勁風朝他而來,丢掉了平日的寵辱不驚,同樣吼了出來。

離鼻梁還有一寸距離,拳頭停下了,杜成峰也不含糊,趕緊将真相公之于這位在氣頭上的将軍。

“當年君相仍在時,便解除了兩家婚約,只以君姑娘往後的意願擇夫。昨日尋君姑娘只為祭奠君相,別無他想,況且杜某早已娶妻,心中只她一人,柳将軍的确是誤會杜某了。”

情急之下不像是臨時編纂的說辭,杜成峰的眼神也沒有飄忽不定,柳長安收回拳頭,抱拳作揖,“多有得罪,還望杜編撰海涵。”

杜成峰非小氣量之人,且經此一事,也大致了解了些情況。君憐能有柳長安愛着守着護着,想必君相在九泉之下定能安心。

“誤會既除,內人還在等着,柳将軍,杜某告辭。”杜成峰拍幹淨身上的塵污,先行離開柴房。

柳長安顫抖着手,跌落在柴垛上。

她何時成了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仗着自己武力欺負手無縛雞之力書生的無禮無恥之徒。

楓林谷外,皇甫端跨坐在馬上,叮囑暗伍暫時留在楓林谷,待君姑娘提出要回長安城,再護送君姑娘安全歸來,而後絕塵離去。

半日光景,皇甫端已回到長安城,沒有回自己的王府,倒是直奔天牢去。

天牢的最下面一層,是特意修建的水牢,此刻正關押着賦國的大皇子,穆蒼。

“四日後,我炀朝便會迎來新君,天下大赦,你就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呸!”鎖鏈哐啷地響動,水波也在不停攪動,“皇甫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在這假惺惺地惡心本皇子。”

“本王不殺你,你親弟弟也就是現在的賦國皇帝的桌案上,應該已經擺着交換條件,本王還要留着你的命來換一個人。”

“誰!”穆蒼蒼白無血色的臉顯得十分猙獰,兇惡地盯着皇甫端。

“對賦國而言無關緊要的一個人罷了,你父皇的宸妃娘娘。”

“你要她作何?”穆蒼不解。

“了卻我下屬的心事。”皇甫端拉下一旁柱子上的手閘,綁着穆蒼的鎖鏈環扣應聲而開,“本王也不難為你,你大限将至,本王許你回你的賦國,只要你的親弟弟不再進犯炀朝邊境,本王也不會挑起紛争,你好好想想,四日之後,本王再來要答複。”

醉醺醺地走在街上,柳長安手裏還握着一壺酒,搖搖晃晃,撞上了剛從天牢出來的皇甫端。

皇甫端嫌棄地将人扔在馬背上挂着,徒步牽回了侯府,又将柳長安丢在床榻上,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酩酊大醉的柳長安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早已沉醉于自己的夢中。

置身于一片紅霞中,晃晃腦袋,柳長安握着一杆小金秤,被人推着往前。

“請新郎官挑起蓋頭。”一道尖銳的聲音傳進柳長安耳中。新郎官?哦對,她就是新郎官,被人灌了太多酒,腦子暈乎了,今日可是她與靖萱的大喜之日。

顫巍巍地挑起眼前這方紅蓋頭,柳長安的心猛烈地跳動着,直至君憐的面容映入她的眼簾。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粉黛秀顏,一颦一笑動人心弦,攝人心魄。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柳長安只呆呆地吐出了兩個字,“好美……”

君憐暈紅的臉頰更是為妝容增添了幾分韻味。

“夫妻共飲合卺酒。”

接過媒婆遞過來盛着甘酒的瓢,柳長安繞過君憐的臂彎,對視一眼,極為默契地共飲下甘甜中帶着苦澀的酒。

“禮成——”

新房中,只餘并排坐在床榻邊的兩人。

柳長安起身替君憐卸下頭上的鳳冠,置于桌上,君憐卸掉發簪耳環,一并遞給長安放在了鳳冠旁。

內心的羞澀不減反增,柳長安糾結地站在桌旁,不動作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君憐先開了口,“長安,你打算在那站一夜?”

“沒……沒有……”趕忙搖頭澄清,天知道她是開不了洞房的口。

“今夜是…是洞房花燭……夜……還是說,你不願…不願要這副肮髒的…”

“不是這樣的!”

一個踉跄,柳長安将新娘子撲倒在床榻上,烏黑的長發如瀑般鋪開。

柳長安已然忘記了剛剛還想要解釋的話語,心随意動,一個綿長而又輕柔的吻落了下去。

紅燭搖曳,一件件紅裳掉落帳外,堆積在床前。

紅帳中,交耳厮磨,輕吟低喘,不負這洞房花燭之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