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拍攝結束，寇月才跟助理說了會話，忽覺一道視線黏在自己背上，轉頭就見宋恬若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睛濕漉漉的，跟家裏那只讨食的小狗一模一樣。
她語氣下意識軟了幾分，“找我有事嗎？”
宋恬若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
寇月疑惑。
“就是……”宋恬若面露糾結，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想請你吃飯算嗎？”
“這……”
當然不算了。
寇月剛想否認，瞥見她臉上懊惱的表情，嘴裏的話頓時打了個轉兒，“勉強也算吧。”
聽到她的回答，宋恬若臉上瞬間露出驚喜之色，而後又忐忑地問道，“那你同意嗎？”
更像了。
“好。”寇月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對方的眼睛頓時笑成了一道彎彎的月牙兒，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歡喜的味道，就差搖尾巴了。
“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哦。”宋恬若不放心地确認道。
“不會反悔。”清冷的聲音聽着莫名讓人有一種信服感，宋恬若放下心來。
“你先等我兩分鐘，我跟小陳交代幾句。”
“好。”宋恬若乖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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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月同身旁的助理低聲囑咐了幾句，而後又轉頭回來對宋恬若道，“我們走吧。”
“嗯嗯。”宋恬若小跑兩步上前同她一起往外走。
兩人隔着兩三步的距離，并排走着。因着系統的提示，宋恬若渾身緊繃，拿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架勢，勢要将一切危險排除在外。
然而，縱使她再如何注意，該發生的意外還是發生了。
出了大門，門外兩側的花壇上不知何時突然擺了兩盆花，明明早上來的時候還沒有。兩人經過時，耳畔吹過一陣微風，花壇上的那兩盆花突然摔下來。
身體比言語更快，宋恬若下意識地拉了身旁的人一把，“小心。”
碎裂的陶瓷碎片和泥土正散落在寇月的腳邊。
“你沒事吧？”宋恬若緊張地上下打量了寇月一遍，确認她沒有受傷。
看了眼對方臉上驚魂未定的神色，倒像是比她這個當事人還害怕一樣。
“沒事。”寇月搖頭，動了動手臂，對方的力氣竟意外的大，她沒掙開。
宋恬若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抓着對方沒放開，忙松開手，讪讪地解釋道，“對不起，我剛才太緊張了。”
她邊說邊看了看對方那截纖細修長的胳膊，白皙的皮膚上那道被她捏出來的紅印顯得格外明顯。
瞧出她眼中的愧疚之意，寇月忙道，“沒關系，應該是我要感謝你才對。多虧你及時拉我一把，我才能避過被花盆砸的危險。”
宋恬若不敢居功，忙道，“不是的，就算我不這樣做，月月姐自己也可以躲開的。”
“但事實是你做了不是嗎？”清淡的眼神有着一種不容人質疑的力量，宋恬若避開眼沒再繼續往下說。
附近的工作人員聽到聲音過來，連連跟兩人道歉，解釋了一番，見兩人并無怪罪的意思後這才安心。地上散落的碎片和泥土有人處理，寇月和宋恬若便繞開繼續往外走。
回過神，宋恬若才有心情去質問系統，“系統，為什麽會這樣？”
【宿主，系統之前已經提示過您，以宿主和任務對象目前的關系，只能保證任務對象的生命值在安全線以上，至于其他的，即便是系統也無能為力。】
“其他的？你指什麽？”
【就是任務對象某些時候會格外的倒黴喲~方才的意外就是一個例子。】
宋恬若聞言皺了皺眉，繼續問道，“為什麽之前沒有？”
【因為這種黴運并不是一直存在啊，只有某些特殊時候才會特別嚴重而已，平時的話不會有太大影響，主人目前跟對方接觸不多，所以看不出來很正常啦。主人不信的話也可以去問任務對象喲~0825是不會騙您的。】
“不用。”系統沒必要在這種事上騙她，宋恬若沒必要懷疑，“不過，我想知道你說的特殊時候是指什麽？”
【宿主目前權限不夠，所以系統暫時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0825？”宋恬若試圖換個人問。
【主人，對不起，0825不能說。】
“好吧。”宋恬若也沒有那麽執着于知道真相。雖然某些時候系統說的話奇奇怪怪的，但到目前為止，對方确實一直在幫她，她能感覺到，系統對她并沒有惡意，因此她也願意相信對方。
與系統簡單交談過後，宋恬若心裏的擔憂不由更多，她覺得或許是自己與對方離的還是太遠了。
宋恬若偷偷瞄了寇月兩眼，對方目視前方，應該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這麽想着，她便開始小幅度地改變自己的步伐，不着痕跡地拉近自己與寇月之間的距離。
挪到一半，對方忽然轉頭，宋恬若吓得呼吸一滞，瞳孔張大，腳步也跟着停在原地，俨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寇月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異常一樣，眼神變都沒變一下，神态自然地問，“想好吃什麽了嗎？”
“沒。”宋恬若有些心虛，吃飯這個借口原本就是她臨時找的，她對這邊又不怎麽了解，寇月這麽一問，她還真不知道要請對方吃什麽。
“那……”
“小心。”宋恬若下意識地擋在對方前面，擦身而過的白色小轎車帶起地上的石子，尖利的小石子劃過宋恬若的小腿，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寇月眼中露出慌亂之色，忙扶着人着急地問，“怎麽了？哪裏傷到了嗎？”
宋恬若搖搖頭，想說沒有卻在對方充滿壓迫性的目光裏敗下陣來，咬着唇小聲道，“腿有點痛。”
寇月忙蹲下身去檢查，嫩滑細白的小腿肚上的冒着血珠的紅痕格外明顯，看得寇月心裏莫名有些煩躁。仿佛有一口氣堵在胸口無法散去，既氣對方不管不顧貿然擋在自己身前，又氣自己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心中彌漫起一股名為心疼的情緒，她的指尖向前伸了伸又收回，聲音情不可聞，“疼嗎？”
宋恬若沒聽清，正欲開口問，肌膚處卻傳來點點熱氣，熱氣帶走傷處的疼痛的同時，連帶着從傷口挑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先擦一擦，回酒店再拿藥好好處理。”寇月一邊說一邊動作輕柔地擦去傷口的血漬，等傷口不再繼續滲血之後她才起身。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離停車場不遠，“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開車。”
“不要。”宋恬若連忙拉住人，“我跟你一起去。”
她還記得系統說的話，不能離對方太遠，否則會有危險的，方才的兩次意外已經映證了這點，這個時候她就更不可能放對方單獨離開。
寇月以為她是吓着了，耐心解釋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
宋恬若聞言手抓的更緊，表情異常執着，“我跟你一起。”
“你腿傷了，在這裏等我兩分鐘，我去把車開過來，很快的，好嗎？”寇月盡力放柔語氣，更細地解釋了一遍，希望對方能理解她的用心。
然而宋恬若仍是搖頭，說什麽都不放手。
寇月勸到最後拿她沒辦法，無奈同意，只能小心地摻着人慢慢地往車子那邊走。
因着這個緣故，宋恬若倒是順理成章地更近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宋恬若因着意外得來的親近而暗自高興，甚至連腿上的痛感也不那麽明顯了，寇月則是斂眉不知在想些什麽，也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最終還是寇月先出聲打破這陣沉默。
“剛才，為什麽那麽做？”寇月下了很久的決心才問出口。
“就是，下意識就做了啊。”宋恬若表情有些苦惱jsg，跟本不需要原因，她只是不想對方受傷。
“很危險，你知道嗎？”寇月的話語裏帶着些輕微的怒意。
“知道。”宋恬若點頭。
寇月聞言聲音不由大了點，“知道你還……”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嘛。”宋恬若小小地委屈了一下，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突然生氣。
意識到自己吓到了她，寇月忙緩下聲來開口道歉，“對不起，我只是……”
宋恬若偏頭看她。
那雙清澈的眼眸裏映滿了自己的影子，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占據了對方的整個生命。
寇月忙甩頭揮去這個荒唐的想法，雖然從相遇以來對方就似乎很喜歡她的樣子，但她清楚那大抵就是普通人對于偶像的一種喜愛罷了。
她嘆了口氣，開口勸道，“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沒有什麽東西比你自己更重要，我也不能，明白嗎？”
“不是。”宋恬若小聲反駁，“你很重要。”
比我自己還重要，她在心裏默默補上後一句。
短短時間，寇月就了解了她的執拗，知道這時候硬要争執下去也說不通對方，只能換了個對方能接受的說法，“那也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對方的表情嚴肅，容不得宋恬若不接受，因而她只能點頭。
“以後遇到這種事……”看着對方鼓起的眼睛，寇月的話止在喉間，半晌方道，“以後應該不會了。”
不會了。
什麽不會了？
宋恬若聽了這話心裏沒來由地慌張起來，看着對方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寇月的意識。她下意識地握緊對方的手，眼眶瞬間紅透。
“我錯了。”宋恬若小聲說，眼裏充滿祈求。
濕潤的眼裏好像瞬間就能盈滿一眶淚水，寇月也有些慌了，委實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情怎麽能說變就變。
“啪。”
滾落的淚珠子砸在寇月手背上，同時砸進了她心裏。
對方就那麽看着她不說話，眼淚不住地滾落，寇月完全招架不住，立時敗下陣來。她慌亂地拿手一邊給對方擦眼淚，一邊道歉，“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別哭。”
“沒有。”宋恬若一邊搖頭一邊說，眼淚完全沒有止住的跡象。
“你先別哭。”寇月實在不太會安慰人。
“我不哭。”宋恬若吸了吸鼻子，竭力遏制住傷心，好半晌才止住眼淚，卻還是輕輕地抽噎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