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誰在窺視他
容懷瑾此時還不知道他費盡心思隐藏的爐鼎體質的事情,現在已經被北冥宗的主人看透。
其實,容懷瑾上一世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純陰爐鼎體質,但身為濟北容家長子,容家是絕對不會将這駭人聽聞的消息傳出去,所以一面尋來靈石将容懷瑾特殊體質給強壓住,一面尋找機會将容懷瑾送到天問閣,踏入修仙途。
但上一世的容懷瑾不争氣,剛入天問閣沒多久,就被人下藥,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只會揮舞着大錘的低階武修,最後被魔修害死。
而這一世的容懷瑾,同樣懷有招人觊觎的純陰爐鼎體質——純陰爐鼎體質不适合任何任何一門正道的功法,只适合修煉雙修功法,但雙修對象必須要比他的修為高,這樣才能利己利人。
純陰爐鼎體質的人百年只出一人,所以修仙界一旦被查出哪位是擁有此等雙修體質的人,那将會掀起血雨腥風——而上一世的天問閣卻好運的在檢測靈體時,檢測出扈江離是位純陰爐鼎體質。
當然,扈江離沒多久就跟大師兄結為雙修道侶,成為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道侶。
當所有人都在祝賀這對道侶,覺得扈江離能攀上大師兄這前途無量的道侶,實在是他的大運;同時也有人覺得,能找到扈江離這麽一位百年才遇的極适雙修體質的爐鼎,實在是大師兄的好運。
但卻沒有人知道,在天問閣中一直都是透明人般存在的容懷瑾也是極适合修煉雙修功法的爐鼎體質。只是容懷瑾不甘屈于人下,更不想被修仙界稍有點實力的強者觊觎,這才用靈石護體,常年掩蓋自己的爐鼎體質。
而昨晚黑烏鴉将昏迷不醒的容懷瑾拖回了北冥宗,所以他不知道,當他昏迷後,為他施展療法的北冥宗主便已看穿容懷瑾的僞裝。
而也正是這個僞裝,造成北冥宗主對他的誤會。
黑烏鴉孤疑道:“難道容懷瑾是掌門或者是那群長老們故意派來勾引宗主的?”
北冥宗主沉默不語,但放置一旁的上古兇劍斷淵卻隐隐發出幽藍色的冥光,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在回應着什麽。
黑烏鴉鬥着膽子,嘎嘎叫了兩聲,“假如容懷瑾真是天問閣的那群長老派來勾引主子,那主子打算如何處置他?”
百年才難得一遇的爐鼎,而這個百年,卻同時出現兩位,且明顯的是容懷瑾才是上佳的适合雙修的爐鼎。如果是尋常人,或許早就半推半就收下了。
但北冥宗主在拜入天問閣做內室弟子前,曾在人世間做過殺伐果斷的将軍,他以劍入道,手中還掌握着上古兇劍,本該墜魔道,但卻反其道行入天問閣,做了北冥宗主。
所以,即便天問閣是修真界的一大門派,他們也會日夜提防着北冥宗主,生怕此人會被魔剎反噬,一時魔性大發屠殺了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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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宗主輕描淡寫:“先查清楚,若是他有不軌之行,直接魂滅;但若是安分守己,且先看看。”
黑烏鴉嘎一聲,向來不問世事的宗主第一次心軟,這讓它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他也确實樂意見到此情形,于是點點頭,揮舞着翅膀離開。
等黑烏鴉離開後,原本正老實的擺在正殿中央的水鏡正緩慢的憑空飛起,随後落在北冥宗主面前。
他揚起右手,一陣霧氣驟然而起,等散去後,鏡中便再次露出北冥宗小屋的屋內,而屋內只有容懷瑾一人。
“他似乎不如所表現出的平庸。”他語氣冷淡的評價道,但卻沒有人聽到。
而容懷瑾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所作所為都被另一人所全方面窺視着。
樹妖可能是真心喜歡容懷瑾這個人類,沒多久它又卡着時間,哼哧哼哧的扛着一個木桶,木桶裏裝着熱氣沸騰的熱水,它小心翼翼的将木桶放在地上,用柔柔的樹枝碰門。
容懷瑾開門,詫異的看着它哼哧哼哧的扛着木桶,然後又灰溜溜的逃走。
“這小妖……”容懷瑾莫名的摸着臉,他長得俊俏,只見過有人故意湊到他面前,卻還沒見過有人躲着他走。
難道,這樹妖是害臊了?
容懷瑾無所謂的聳肩,将外衫脫掉,毫無心理負擔的将身子埋入散發着熱氣的木桶中,待溫熱的水流包裹着身子,那一身的疲累仿佛都被洗去後,他這才長籲一口氣。
真舒服。
咯噔一聲,原本正守在正殿前古樹上打瞌睡的黑烏鴉立即警惕的擡起腦袋,那張毛茸茸的臉滿是戒備,它飛速的張開翅膀,從打開的窗口中鑽進去,原以為正殿內有賊人闖入,結果沒想到主子還在裏面。
向來被主子喜愛的瓷杯被打碎在地,而主子站在主椅前,雙手緊握成拳頭,渾身散發着比平時更為冷冽的氣息。
主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黑烏鴉嘎嘎道:“主子,出什麽事?”
北冥宗主轉身取劍,閃身離開前留下一句:“清掃好正殿。”
黑烏鴉不明所以的看着主子似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它剛剛一直守在正殿外,沒有見人進入,難道主子是看到了什麽?
與此同時。
泡得滿臉通紅的容懷瑾從木桶中出來,修長結實的身軀早就褪去當初在濟北容家時的白嫩,多了幹練強壯,容懷瑾很滿意自己此刻的狀态。容家兒郎還是得要一副強壯的身軀才行,那種一推就倒的文弱,着實不像容家人。
一股明顯波動的氣息在小屋中閃爍一下,容懷瑾迅速的套上亵衣,将戴在脖頸的靈石塞進衣衫內,強裝鎮定的掃視着小屋內。
很不對勁的一股氣流波動。
難道,剛剛有人在窺視他?
容懷瑾咽口水,從住進北冥宗的小屋後,他就察覺到有一股明顯在窺視他的氣流波動,他雖不怕被人在暗地裏窺視,但卻擔心被人發現他的爐鼎體質的秘密。
他将濕發撥弄到身後,披上衣服,踏出小屋外,但沒看到別人,只有一位還盡職盡責的站在小屋外的樹妖。
樹妖正百無聊賴的将樹枝變換形态,一會是粗壯的人形胳膊,一會又是纖長柔軟的藤蔓形狀,彎彎繞繞的,煞是可愛。
樹妖聽到身後傳來響聲,一轉身,看到容懷瑾披散着長發站在門後,棕色的瞳孔刷的一下變紅,磕磕巴巴道:“客,客人,有什麽吩咐嗎?”
容懷瑾故意逗它:“我還以為北冥宗的妖精,跟長老們養在身邊的小妖一樣傲慢。”
修仙界的每個宗門中都會飼養各種不同的小妖,有的是專門用來飼養藥田,有的是專門當做靈童使喚,而有些則是用來當做傀儡。
容懷瑾見過不少小妖,但沒有一個妖會像眼前的小妖怪一樣,乖巧又貼心,還時不時的臉紅,“宗主還在北冥宗嗎?”
樹妖紅着臉結巴道:“在的,若是沒有特殊情況,尊主會一直待在北冥山。客,客人,北冥山的靈氣充裕,您還沒有築基,但可以趁着這幾日留宿北冥宗潛心修煉打坐。”
容懷瑾:“……”
他原本還真打算趁着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修煉打坐,趁早沖破瓶頸,早早踏入築基,但卻沒想到這小妖怪居然能看穿他還未築基!
難不成他真的弱到連個小妖怪也比不過?
容懷瑾瘋狂的陷入自我懷疑的旋渦,緊接着他聽到小妖怪小聲的說着告退,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樹妖匆匆的邁着兩條樹枝腿跑進去,又哼哧哼哧扛着木桶跑出來。
福至心靈,容懷瑾這才想起樹妖這躲躲閃閃的眼神跟動作,很像他當年還是濟北容家的大少爺時,每次一路過市街,就總是會有姑娘紅着臉在他身邊跑來跑去的刷臉的場景。
“……”
容懷瑾嘀咕着進屋,難不成這樹妖還動情了?
當晚,容懷瑾盤腿坐在床榻,進入冥思,打坐了一晚,等冥思結束後,天也亮了。
雖然一晚未睡,但在靈氣格外充沛的北冥山打坐一晚的好處卻不少——不僅不覺得累,反而還很舒坦,感覺筋骨都靈活了不少。
等用過樹妖送來的早飯,容懷瑾沒出門,待在小屋內繼續打坐。
如此重複了三日後,容懷瑾在第四日的前一晚,剛剛用完飯,突然感到後背一陣灼熱襲來,随即是蝕骨的寒冷鋪天蓋地的卷席着全身。
容懷瑾哆嗦着下床,披上外衫,步履蹒跚着朝北冥宗正殿的方向跑去。
黑烏鴉睜開眼,落在容懷瑾的頭上,許是察覺到他的狀态不對,于是展開雙翅,提前進入正殿內報備。
嘎吱一聲,緊閉着的正殿門悄然打開,容懷瑾摸索着走進去,剛一進門,他就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嘴唇被凍得青紫,哆嗦道:“弟子容懷瑾,見,見過北冥宗主。”
一股強者的氣勢襲來,容懷瑾即便心有好奇,卻也無法擡頭,只能死扛着跪在地上。
直到一雙鑲嵌着星石的黑色長靴出現在眼前,容懷瑾才松口氣。
他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