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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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錦星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內靜悄悄的沒有燈,看不清阮月在哪裏。
回想起上午發生的那一幕,她絕望地閉上眼,只願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了。
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她怎麽能在阮月面前哭成那樣,重點是還在人家懷裏。
想換個銀河生存這句話她已經說倦了。
啊啊啊啊啊!來個人告訴她,她現在該怎麽面對阮月啊!
岑錦星翻了個身,借着外面透進來的微弱的光,恰巧對上一雙如古潭般深幽的眸子,吓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姐,姐姐,你怎麽坐在這啊?”岑錦星撫着自己快要驟停的小心髒,細聲問道。
阮月打開床頭燈,示意她往旁邊看,一臉的無辜。
噢,好像除了這裏和離得更遠一點的那張小沙發外,的确沒別的地方可以呆着了。
“對不起姐姐。”鸠占鵲巢的岑錦星更加不好意思了。
“沒事。”阮月毫不在意地搖搖頭,“睡好了麽?”
睡得其實不太好,她夢見了許多過去的事情,像幻燈片似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流轉,開心的,還有......不開心的。
到最後只剩下那些不好的回憶,所以她醒了。
可比起曾經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已經好很多了,至少還睡了這麽久,不至于在剛夢見的時候就驚醒。
“還好。”這應該不算騙人。岑錦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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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阮月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相沒相信,“餓不餓?我讓餘雪送些吃的來。”
這麽一說岑錦星才後知後覺感受到空了快一天的肚子,此時早就饑腸辘辘了,在她開口前一道“叽咕”聲替她回答了阮月。
見阮月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瞬,岑錦星羞得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啊啊啊!社死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她在阮月心裏大概已經完全沒有形象可言了。
岑錦星欲哭無淚地縮起腦袋,頓時覺得也沒那麽餓了。
“想吃什麽?”阮月斂了笑,語調平靜又自然,端的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她什麽都不想吃。
“就姐姐平時吃的那家吧,味道很好。”
算了,為什麽要跟吃的過不去。
岑錦星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阮月颔首給餘雪發了消息,等放下手機才問道,“學校什麽時候報道?”
岑錦星老老實實答,“再過幾天。”
阮月想了想接下來幾天的行程,說:“生存法則還有最後一次錄制,全民ACE也馬上要開機了,時間上有點趕,我會跟陳導說這幾天調整一下先把你的戲份拍了,等錄制完我送你去學校報道。”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岑錦星疑猶着說:“......太麻煩姐姐了,而且......”
阮月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小星,還記得姐姐上午和你說了什麽嗎?”
岑錦星心口一緊,細聲道:“嗯,記得。”
“所以你不要管別人怎麽想,又是怎麽說的,既然想上大學就不要讓自己後悔,人生不是拍戲,沒有叫停重來的機會。”阮月神情很嚴肅,口氣卻仍帶着幾分溫柔,“上學的相關費用我會酌情從你的通告費裏扣,我也會盡量給你安排工作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岑錦星有些鼻酸,“......好,謝謝姐姐。”
“不用這麽客氣,于公我是你老板,你本身越優秀給我産生的收益就越大,于私我......”阮月頓了頓,“......比你年長,又是你的前輩,應該多照顧你一點。”
岑錦星注意到了她那明顯是改了口的停頓,心裏本就存着的疑惑瞬間放大了不少。
阮月想和她說什麽?
為什麽總是欲言又止的?
她已經不想問阮月對她這麽好的原因了,反正得到的也是一個含糊其辭的答案。
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麽。
“嗯......”岑錦星心不在焉地應着。
阮月可能也發現自己剛才不尋常的反應被岑錦星捕捉到了,一時沒再開口說什麽,尴尬的氣氛再次籠罩在二人頭頂。
好在是餘雪恰逢其時地趕到,救兩人于水火之中。
一頓比往常更加沉默的晚餐,吃完後岑錦星稍微呆了會就離開了,剩下餘雪和阮月大眼瞪小眼,不是,是餘雪單方面看着狀态很不正常的自家老板。
“老板,您和小岑老師是發生什麽了嗎?”
阮月突然找她拿帽子,然後一聲不吭就帶岑錦星走了,這麽不管不顧的任性行為,也只有她家老板有這種底氣和資格了。
畢竟這部電影是她獨資的,她是金主她最大。
不過一遇到有關岑錦星的事就讓阮月喪失全部的理智可不是什麽好事,畢竟國內的大環境不比國外,哪怕她家老板想要息影了,但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花邊新聞葬送了這麽多年的口碑,太得不償失了。
等等......
餘雪腦子裏忽地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是吧,該不會被瑩姐說中了吧?
她家老板對岑錦星難道......
“你和烏瑩的思想能不能幹淨一點。”阮月沒好氣地說。
餘雪點頭如搗蒜,敷衍地應着:“嗯嗯,好的老板。”
她只是你的妹妹,只是妹妹的姿色很有韻味。
阮月:“......”
她一聽就知道餘雪壓根就沒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不免頭疼地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怎麽她身邊一個兩個腦子裏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不是共事多年,她們兩又因為意外知道了內情,不然阮月真的好幾次都想把愈發僭越的兩個人統統換掉。
“事情處理好了嗎?”阮月嘆息着問道。
“嗯,已經和院方聯系好了,也溝通過可以特許小岑老師不參與軍訓。”提起工作餘雪又正經起來。
“好。”阮月的頭疼稍微緩解了一點,好在工作上這兩人還是從來沒讓她擔心過。
只是餘雪正經還不過三秒,又接着道:“老板,您确定不借着這麽大好的機會……”
“出去!”阮月低斥一聲,頓時感覺頭更痛了。
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考慮換人的事情了。
“好好好,老板您別生氣,我是真有個提議想跟您說。”見阮月有動怒的先兆,餘雪立馬賠笑道。
“......嗯。”
“就是啊。”得到首肯,餘雪一臉狗腿地說,“您不是想讓小岑老師知道真相又還沒找到合适的時機嗎?您不如找個人以您為原型寫個劇本,然後安排小岑老師和您一起搭戲,華國有句老話您聽過麽?叫溫水煮青蛙。”
阮月:“?”
她現在聽見‘華國有句……’之類的話就來氣。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好吧,看來老板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哦哦,說錯了,是有個成語,叫循序漸進。”餘雪立即改口,“老板您想啊,提前讓小岑老師知道類似的事情,不光能在以後得知真相的時候更容易接受,說不定還能在中途自己回憶起什麽呢?”
這個想法倒是讓阮月耳目一新,她沉吟不語,似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度。
“行了,你先回去吧。”
原以為會得到表揚的餘雪,萬萬沒想到等了那麽久之後,聽見的居然是逐客令。
“老板?”餘雪期期艾艾地看着阮月。
後者滿臉冷漠,“還有什麽事?”
終究還是錯付了。
“……沒事了,那老板我走了。”餘雪痛心疾首地說。
阮月沒搭理戲精附體的餘雪,頭也不擡得“嗯”了聲。
餘雪無比失落地走了,但如果她瞧見阮月在看什麽,一定會興奮地跳起來。
是全能ACE的流程,而阮月的指尖就懸停在“合作表演”那一欄上。
拍電影太刻意了,并且寫成劇本就免不得會透露某些細節,可哪怕最後要将真相告訴岑錦星,其中也不包括這些年她自己又經歷過什麽。
那是她的事情,與岑錦星無關,她不必知道。
更何況曾經她只是想要确認年年是否還活着,如果她幸福快樂,那她只要能遠遠注視她就好,不會去打擾。
可她發現年年過得并不好,受了許多她本不該受的苦和委屈。
所以她很自責,內心想要帶她回家的念頭就越強烈。
至于......
阮月死死掐住掌心才強壓下心底的恨意,她走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臉,人是稍微冷靜點了,卻散不去眼眸間的絲絲血色。
“年年……”痛苦的低喃聲回蕩在靜谧的房間內。
阮月做了一個夢,那個伴随了她無數個夜晚的噩夢。
她夢見遭遇了槍擊而混亂不堪的商場,人們尖叫着四散奔逃,她被人死死護在懷裏,什麽都看不見雙腳又懸空的感覺特別不好,耳畔還充斥着各式各樣的哭聲、叫喊聲,以及刺耳的槍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再次見到光明的時候,人已經深處商場外了,可眼前只有哭成了淚人的長輩,而她的年年卻不見蹤影。
她哭鬧着想沖回商場,被警察輕而易舉抱起帶離了現場,任她怎麽喊鬧踢咬都沒有松手的意思,直至将她送到警戒線外安全的地方。
那天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