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池予結完賬出來,姜末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他低着頭,有帽子替他做遮掩,不用擔心池予會發現他的小秘密。
“哥、哥哥說爸媽在做飯,我們回去就可以吃了。”姜末說。
池予手有些癢,想摸摸眼前低垂的腦袋,沒碰到姜末前還可以忍耐,在臺球室裏一直謹記着‘點到為止’四個字,可現在,快要忍不住了,已經要到極限了。
如果嘉賓已經确認了心意,可以直接告白嗎?
為什麽還要平白忍受那二十多天呢?
離開臺球室後,池予察覺到姜末的轉變,在此之前,姜末會努力想話題跟他交流,現在只恨不得把腦袋壓進衛衣帽子裏,好幾次差點撞上旁邊的人。
又一次即将與對面的人撞上,池予拉住了姜末的胳膊,姜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向池予。
池予的半張臉被口罩遮住,露出的眉眼染着笑:“終于願意看我了?”
‘怦怦——’
喜歡變了質,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對視都要快。
姜末躲閃着目光,心虛道:“我、我有在看你啊。”
“哦,你是在偷偷觀察我?”池予松了口氣,高興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在故意躲着我。”
姜末:“……”我沒有,你曲解我的意思。
池予彎腰,腦袋湊到姜末面前,擡手拉下了臉上的口罩,笑道:“不用偷偷看我,你想看的話,我随時都可以給你看。”
他竟然能讓池予彎着腰與他說話,這、這算是最高級別待遇了吧。
姜末臉頰迅速燒紅,池予的眼神太鋒利,像是能一眼看穿他心底的小秘密,他慌亂地擡起手,将池予的棒球帽壓了下來。池予的眼睛被擋住,緊張感頓時消了大半。
池予這張臉完全是按照他喜歡的标準來長的,近距離看太有壓迫力了。
池予:“……”
【前一秒我嘴角咧到耳根,下一秒我就噴了出來,姜·氣氛終結者·末!】
【寶貝,談戀愛不是這麽談的啊啊啊,看得我好着急,怎麽那麽笨啊,池老流氓暗示的還不明顯嗎?】
【哈哈哈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可愛嗎,要是池予貼我那麽近,我肯定跑得比姜末還要快,姜末能忍住不跑就已經很棒了。】
池予想要将礙眼的棒球帽拿開,姜末使了十足的力氣,恨不得把棒球帽黏在他的頭皮上,他哭笑不得:“姜末,你在幹嘛?”
姜末環視四周,看了眼離他們有些距離的跟拍攝像,湊到池予耳邊小聲道:“你、你可以不要這麽說話了嗎?”
耳廓被姜末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刮過,棒球帽沒有完全遮住池予的眼睛,透過下邊的縫隙,能看到姜末通紅的耳垂。
池予咽了下喉嚨,問道:“為什麽?”
姜末提醒:“你、你說話太好聽了,小心觀衆入戲太深。”
他也會入戲太深。
姜末以為他說的話,他的行為都是在鏡頭前故意作秀?
感覺到姜末的無措,不想在鏡頭前把人逼得太急了,池予無奈地站直身體,将棒球帽戴好。
姜末耷拉着腦袋,兩只耳朵紅的滴血。
池予指了指對面的奶茶店,轉移話題:“想喝奶茶嗎?我們買一點帶回去好嗎?”
陸父陸母做早上和中午的生意,面館晚上不開門,家裏沒有事,他們下午回來後會一覺睡到半夜。
聽說池予過來,他們小睡片刻,在飯點前起了床。
陸遇會做飯,生意忙起來就只能吃外賣了,家裏很少開火。
姜末跟池予回到家,撲鼻而來的是難得的飯菜香味。
“回來了啊。”餐桌上擺滿了菜,陸母端着蒸魚出來,前兩天的生疏淡了一點,她的目光掠過姜末,看向走進來的池予。
“阿姨您好,我是池予。”池予微微一笑。
陸母愣住,陸遇跟她提池予要過來,她只當是孩子的朋友來家裏做客,真看到從屏幕裏走出來的大帥哥,陸母只剩下了與陸遇同款的滿眼驚豔。
小遇說的沒錯,池予太帥了。
“池池池……”
“阿姨,您叫我小池就行。”池予脫鞋進屋,接過陸母手上的盤子。
“燙……”陸母提醒的太慢了,池予已經将盤子放到了餐桌上。
分開了十九年,池予這個外人一眼就能看出姜末是陸家的孩子,姜末的性格遺傳自母親,陸母緊張時結巴的樣子,簡直和姜末如出一轍。
“我聽末末說,這個時間你們一般都已經入睡了,我過來還要打擾你們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沒有的事。”
池予提起沙發邊的袋子,笑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送給您和叔叔……”
姜末完全不擔心池予會尴尬,準确來說,池予适應能力太好,他待在客廳反而比較尴尬,他提着奶茶敲開陸遇的門,陸遇工作告一段落,正在看視頻。
“哥哥,你的奶茶。”姜末将陸遇那一份奶茶放在了陸遇的桌上,餘光掃過屏幕,表情瞬間僵硬。
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他們戀綜的正片。
“你、你看這個做什麽?”姜末既震驚又羞恥,移動鼠标,想要關掉視頻。
陸遇按住他的手,擡起頭,笑得欠扁:“前幾天太忙,沒時間關注你,你都帶男朋友回來了,我還不趁機了解一下嗎?”
姜末:“……”
姜末小臉漲紅:“不、不是男朋友!”
陸遇翻了個白眼,滿臉寫着不信:“騙誰呢,要不是雅雅跟我說,你還不打算告訴我是嗎?”
他就說在火車站的時候,池予的眼神和語氣怎麽那麽奇怪。
接完兩人回來,他剛到倉庫就被雅雅抓住盤問,雅雅問他是不是去接池予了,他才從雅雅口中得知姜末和池予的事情。
姜末:“什麽?”
“你跟池予是公認的一對,就差動手戳破窗戶紙了,”陸遇坐姿散漫,輕輕推開姜末的手,“你要謝謝我,雅雅磕你和池予的cp都快磕瘋了,我死命攔住她,她才沒上來。”
姜末:“……”
雅雅是陸遇的員工,姜末之前見過她兩次,平時是個非常健談的溫柔大姐姐,磕cp和工作忙起來時會發瘋,特別吓人,他只聽陸遇那麽說過,還沒親眼見識過。
陸遇按下暫停鍵,畫面剛好定格在池予從後抱住他的那一刻,是在游戲房裏,池予說害怕,他答應讓池予抱着他。姜末還沒看過這段正片,此刻看到鏡頭中自己堪比番茄紅的臉,他想藏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可以,請看過的所有人都忘記這個片段。
他怎麽可以那麽丢臉?
“別、別看了。”姜末拉住陸遇的手,“沒什麽好看的。”
陸遇呵呵一笑,他對誰跟誰談戀愛不感興趣,要不是姜末這個弟弟,他也不想花那麽多時間看這麽酸臭的節目,姜末進來前,他就想關掉視頻了,聽姜末這麽說,他反而不想關了。
陸遇聳肩:“我也覺得沒什麽好看的,但是,作為你哥哥,我還是得考察一下你的男朋友,你這麽傻乎乎的,萬一被人騙了該怎麽辦?”
姜末一急,吼了出來:“人在外面你不考察,你、你非要在視頻裏考察,你有問題!”
門外響起輕笑聲,那笑聲再熟悉不過。
姜末僵硬轉頭,看到池予站在門外,一臉無辜道:“阿姨說可以吃飯了。”
姜末:“……”
陸遇挑眉,撲哧笑了出來:“哦~知道了,聽你的。”
姜末:“……”
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吃飯,飯桌上,姜末依舊保持平時的沉默,只不過這一次更加沉默寡言。
粉絲們都說池予性格冷淡,不愛跟陌生人說話,姜末也那麽覺得。
可是,此刻的池予打破了他從前的認知,姜末不知道池予用了什麽方法,他在陸遇房間的十幾分鐘裏,池予跟陸父陸母打好了關系,就連一向喜歡板着臉的陸父都對他慈眉善目的。
太強了。
姜末默默扒飯,一塊小酥肉出現在了他的碗裏,他擡起頭,池予溫柔笑道:“別光顧着吃米飯。”
池予很不對勁,池予平時跟他說話的語氣十分溫柔,這會溫柔的有點過分了,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母笑呵呵地給池予夾了一筷子菜:“小池,你也多吃點呀,這是你叔叔的拿手好菜……”
再看父母的臉色,姜末滿腦都是問號。
陸父陸母看池予的眼神,分明是老丈人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陸遇不會跟爸媽提了他跟池予的事情了吧?
他們也認為他是帶男朋友回來了?!
深夜,陸暄跟着姜母離開宴會廳。
回程的車上,姜母沒了宴會時的笑臉。
畫着精致妝容的臉倒映在車窗玻璃上,陸暄在車窗上看清了女人的臉色,眉心出現皺痕,鮮豔的紅唇讓她沉下來的臉色更顯陰沉。
這次回家,陸暄感覺到家裏的氣氛變得凝重,母親不像迎接剛回家的他時那般熱情。
一回來,母親就帶着他去參加了某上市集團老總舉辦的宴會,他頂着一張笑臉在一群不認識的長輩面前傻站着,兩個小時的宴會,他累到喘不過氣,還要面對即将到來的暴風雨。
“那麽好的機會,你都把握不住嗎?”
“你怎麽就輸給了姜末那個小廢物?”
“剛才在宴會上,我羞的都不敢擡頭……”
陸暄慢吞吞走進家門,母親趕走了傭人,跟他想的一樣,連連好幾句質問砸了過來。
女人穿着昂貴的高定禮裙,開口的瞬間,親手撕碎了雍容的氣質。
陸暄嗓音艱澀:“我沒有輸給他。”
他是輸給了池予。
姜母皺眉:“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很快就能抓住池予的嗎?那怎麽會讓姜末搶了先?還有,你跟婁安是怎麽回事?”
陸暄難以啓齒,他如果跟母親坦白,池予私底下找他說的那些話,母親會不會更生氣?更加覺得他沒用。
陸暄攥緊雙手,指節被他捏的發白。
姜末……他沒有輸給姜末。
“我想了想,我不是非得靠池予才能成功,婁安跟池予也差不了多少。”陸暄說。
姜母:“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婁安怎麽跟池予比?不管是咖位還是家庭背景,池予都遠超婁安幾層臺階。
姜母氣得頭更疼了,原以為陸暄是個聰明的,沒想到比姜末還蠢。
“就算不靠任何人,我也能在圈內站穩腳跟。”陸暄認真道。
“你太天真了。”姜母嗤笑,她揉着脹痛的太陽穴,眼裏滿是陰翳,“你以為哪個圈子都是那麽好混的嗎?你沒有背景能走到二線的确厲害,可是,以後呢?沒有人脈沒有背景,你哪來的本事跟別人争資源?你只能待在你的二線,你永遠都要低人一等。”
姜母這話不僅是說給陸暄聽,也像是在嘲諷自己。
陸暄滿是不解:“我還有姜家,還有母親您啊?”
姜家那麽有錢,他根本不需要擔心資源的問題。
姜母臉色有幾秒的不自然,冷聲道:“我以為你跟姜末那個廢物不一樣,你比他聰明,比他努力,不需要家裏操心,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姜末。”
陸暄心口一緊,母親這話的意思是,家裏不會給他任何幫助嗎?
他不是姜家的孩子嗎?他是母親的親生孩子啊,他回來,母親不應該要拼盡所有補償他嗎?
姜母走到陸暄面前,擡手摸了摸陸暄的臉,聲音不像剛才那般嚴厲:“抱歉,媽媽有點累,語氣難免有些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別生媽媽的氣,好嗎?”
陸暄蒼白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姜母說:“你的改名手續已經辦好了,我也跟你的經紀人商量好了,過兩天她會通知你的粉絲,你以後就叫姜暄了。”
一樣的名,陌生的姓。
陸暄終于露出回家後第一個真心的笑。
官宣後,他就不是陸暄了,他是豪門姜家的少爺姜暄,不是擠在破爛筒子樓,狹窄房間裏的陸暄。
他終于擺脫了那個破爛的環境,邁入了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從小,他就覺得自己跟陸家那幾個人不一樣。
他讨厭陸遇自稱大哥,對他沒完沒了的管束,一點點小事就要對他大呼小叫。
讨厭陸父嚴肅的臉,他感受不到陸父對他有什麽親情。
更讨厭陸母身上刺鼻的味道,陸母每次幫他開完家長會後,他都要接受同學們的嘲笑。
——你媽好土。
——我媽媽說,你媽媽好臭,她都不洗澡的嗎?
面前高貴美豔的女人才是他的親媽,不是那個成天蓬頭垢面滿身蔥蒜味的婦人。
“姜末和池予是真的嗎?”氣氛緩和,姜母才再次發問。
“池予只是覺得姜末可憐,才處處幫着姜末的……”陸暄沒什麽底氣,嘴上那麽說,可心底裏早就有了答案,池予的态度那麽明顯,池予是來真的。
可他不想承認,承認就代表,他輸給了姜末。
雖然姜母不說,但他察覺到了,姜母是個要強的人,姜末在姜母身邊待了19年,怎麽說,兩人都是母子。
他這個親生的兒子不能輸給姜末。
姜母松了口氣,不是真的就好,将姜末趕走後,她以為姜末就會爛在了角落裏。
沒想到那個小廢物轉頭就搭上了池予,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把姜末趕出去的。
她還可以借着姜末跟池家攀上關系。
陸暄沒回來前,她急得焦頭爛額,聽到陸暄那麽說,她總算放心了。
姜母将陸暄亂了的領結整理好,溫柔的聲調帶着強勢,叮囑道:“別再傻乎乎地跟婁安攪和在一起了,也別繼續天真了,池予才是最好的選擇,姜末可憐?流落在外那麽多年的你就不可憐嗎?”
天氣冷,池予簡單洗漱了一番,他是最後一個用浴室的,客廳燈早就熄滅,陸家父母和陸遇都睡了,姜末的房間還亮着燈,門半開着,像是特意為他留的門。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池予腳步放輕,回到姜末的房間,姜末已經上了床。
一米八的大床上放了兩個被子,姜末坐在內側,鵝黃的被子将他裹成了一個粽子,聽到關門聲擡起頭,碎發濕漉漉地粘在他的臉頰上,眼睫顫了顫,仿佛一只受了驚吓的小鹿。
池予:“要睡了嗎?”
“在、在等你。”姜末緊張地捏着手機,亮起的手機屏幕裏,好友給他發了無數條消息,他早就沒了心情關注。
這句話放在這個場景裏十分暧昧,池予知道姜末是無心之語。
簡單的話,輕飄飄地砸進了他的心裏。
怎麽那麽乖。
“我關燈了?”池予手指搭在電源開關鍵上。
“好。”
‘啪’的一聲,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不是完全的黑暗,借着對面灑進來的燈光,池予能看清姜末所有的動作。
姜末躺了下來,正悄悄地往牆壁內側擠。
池予唇角勾起,腦中幻想着,如果他跟姜末在一起了,他可不會再給姜末這樣做的機會,他會将姜末從被子裏挖出來,鎖進自己的懷裏。
姜末愛拱,那就在他懷裏随便拱。
身邊的床墊陷了下去,姜末立刻安靜下來,眼睛閉上,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寂靜之中響起池予平穩的呼吸聲,冷冽的雪松味中突兀地闖入了另外一種氣味,清新的柚子味,是他慣用的沐浴露的氣味。
他跟池予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姜末緩慢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燙的。
幸好,燈關了,池予看不到。
“池予。”
姜末輕輕喊出這個名字,剛開始這樣喊會不習慣,漸漸也開始習慣了,可之後的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樣,小心翼翼的。
“怎麽了?”
池予沒睡,他平躺着,在聆聽姜末的呼吸。
沒想到,姜末會突然喊他。
姜末:“對、對不起,我哥哥誤會了。”
“誤會什麽?”
姜末:“他、他以為我們在談……談戀愛。”
黑暗能遮住一切,也能讓池予放縱笑容,開口時語氣十分平靜:“你是說,你哥誤會我是你男朋友這件事嗎?”
姜末:“……”
池予:“他沒有誤會,我們就是在談戀愛呀。”
姜末:“……”
池予翻了個身,對着姜末那一面,大膽地在黑暗中窺視姜末。
“我們連你哥都瞞住了,那肯定能瞞住其他人。”
姜末的心髒都快到嗓子眼了,又因為池予這句話回歸原位。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我們好厲害。”姜末感嘆。
池予低低笑了起來:“是的,我們很厲害。”
最厲害的還是你,怎麽暗示都不開竅。
“哥哥跟爸媽說了你的事情,他們跟哥哥一樣,也、也誤會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後會跟他們解釋的。”
池予:“沒關系,我一點也不介意。”
“還有,”姜末面對着牆壁,仿佛這樣做能給他跟池予說話的勇氣,“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什麽?”池予擡手,用手指勾勒姜末的輪廓。
“在商場裏,我跟你說的話是真的,你以後,可、可以不要這麽跟我說話了嗎?”姜末說。
池予的指尖一頓,笑容消失:“我惹你生氣了嗎?”
“不是,你這樣說話,我會受不了的。”
池予:“嗯?”
姜末:“你說話太好聽了,我、我會當真的。”
池予:“……”
姜末:“你、你聽到了嗎?”
池予:“嗯。”
姜末:“睡、睡覺吧,我困了。”
池予:“晚安。”
“晚安。”
喉結在黑暗中不停滾動,池予擡着的手終于累了,大掌慢慢伸向了姜末,指尖觸碰到姜末的頭發。
姜末沒有反抗,也沒有被他突然的動作吓到,他睡着了。
池予深吸一口氣,收回手,手臂蓋住了眼睛,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快瘋了。
就不該當一個紳士,再怎麽打扮得人模人樣,他還是一頭野獸。
池予不知道在漆黑的夜裏挺了多久,對面的樓房都關了燈,房間比之前還要黑暗,身邊的床墊起伏,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滾到了他的肩膀上。
池予睜開眼睛,低頭去看肩膀上長出來的家夥。
分配床位的時候,姜末就腼腆提過,姜末說他睡相不好,擔心晚上掉下床,所以挑了裏面的位置。
姜末果然沒說謊,這睡相是真的差。
過分的不是他,是姜末先過分的。
池予擡起沒被壓住的手,捏了捏姜末的臉頰。
姜末感覺到了有人在弄他,卻沒被鬧醒,他在睡夢中抿了抿嘴唇,身體急需熱源,往池予的懷裏拱了拱。
池予的指尖落到姜末一閃即逝的酒窩處,輕輕地按了下去。
他翻了個身,隔着被子抱住姜末,唇隔着自己的手背落在姜末的額角。
“晚安,未來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