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因為情緒激動,莫陽被帶回了警局。
天的那邊一片烏黑,漸漸壓過來,落葉被風卷起來,随風飄蕩……“嘀嗒,嘀嗒……”豆大的雨點打在酒店的落地窗上,遠處幾道閃電一閃而過,不知道有沒有劈中什麽東西,沉悶的轟隆隆聲随即傳來,白向晚站在窗前注視着這一切,腦海裏是那個小混混說的那句話。
“咔嚓”門開了,白向晚皺了一下眉,你別想着你的老板會給你講禮貌。“白大狀幹的不錯啊,我爸眼光還真不錯,那混小子像是吃了個大鼈,哈哈哈”手擦着沒幹的頭發,水灑了一地。
白向晚沒接他的話“我建議你不要去追究他們……”
“诶,剛才誇你了,你就蔫了,你沒看那小子怎麽對的我,不把他弄牢裏,我這口氣下不去”,說着把毛巾甩在地上,“你不是戰無不勝嗎,你是拿錢吃白飯的……”
“你真要追究我也沒辦法,警察會立案,自然也會到現場找監控,路上也許沒有,我看路邊的小店挺多的,說不準就有監控的……”
“你是說有可能是我還得惹麻煩……”許少踢了一腳旁邊的椅子,“你看着辦吧,我明天回去,你處理吧”許少直接踩在地上的毛巾上走了出去,“你給我記着,一分錢也不能給,想要我的錢,就是灑海裏我也高興。”
莫陽出了警局,可狗剩關進去了,胖子咬死了錢包的事,狗剩全攬了過去,狗剩對他說“也就兩個月的事,還省了飯錢,哥你不同,你還一個月就高考了,再說了一個人待總好過兩個人都栽在這吧,哥對我也挺好的……就是沒能給我妹帶禮物了。”莫陽眼睛一紅,鼻子酸酸的“考屁,高考就是給哥這樣的挖坑,跳下去就摔個狗吃屎,你以為我還能在屎堆裏面找出金子來,考不考我也沒關系的……”“哥,別這麽說,你還有機會的,不像我都……好了不說了”。
雨已經停了,天還那麽灰,路邊的小水塘積滿了水。莫陽還是穿着那身衣服,一直沒洗澡,身上的味道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了。
莫陽向着家的方向走着,這輩子我就這麽過了?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我是誰,莫陽是誰,我為什麽要這麽活,我只能這麽活麽,被人踐踏着,天永遠那麽灰。一輩子有多長,路還有多遠,山那邊是海?怎麽就看不見光呢,怎麽就沒有稻草呢怎麽我就要一直往下墜呢?這些問題湧進莫陽的腦子裏,在裏面輪番轟炸,有一個聲音一直問,沒有回答,莫陽也回答不了。
終于到家了,“。這是家?”莫陽腦袋裏蹦出這個問題,冷笑了一下。
“小陽你回來了!警察都打電話到家裏來了,可把我吓壞了……”媽帶着哭腔說着“要不是你舅爺按着我差點就暈死過去了……你到底怎麽了,好好的乖孩子怎麽就被抓了……你傷着沒……他們有沒有欺負你……”莫陽不想開口,不想說話,看着母親在他面前啜泣的說着,心裏卻很平靜。
“有出息了,有點我年輕的樣子了,還學會碰瓷了……”洪震武躺在太師椅上,搖着扇子“就是嫩了點,還被抓住了,丢人現眼……”莫陽嘴角抽了抽“喲呵,還不服氣,皮又癢了是吧,老子今天還就讓你好好享受享受……”說着随手拿起手邊的啤酒瓶向莫陽砸過來,莫陽條件反射,用手擋了一下,随即鮮紅的血液沿着手掌流向指尖,滴落在水泥地上,母親驚訝地大喊一聲,就沖到了莫陽面前“你瘋了”扭着頭對洪震武吼道,莫陽知道也就只有這樣,這是母親對洪震武最大的反抗。
“夠了嗎,沒事我就回了”莫陽一邊走向自己的屋子,一邊對洪震武說着。母親驚慌地跑進房間又出來,拿着藥箱,莫陽不想對母親說什麽,洪震武綁住了母親也就綁住了他,他從來都沒想明白過為什麽母親在洪震武母親要這樣唯唯諾諾低賤得不像一個人,母親擦着傷口,血染紅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莫陽從來都沒有這麽累過感覺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生活還是要你醒過來的,不是你想擺脫就可以擺脫的。醒來時已經六點半了,是上學的生物鐘,手臂已經包紮好了,他也沒想明白那個富少為什麽沒有再追究他,也許是良心發現了,莫陽嘴角咧了咧,還這麽天真。昨天幾頓都沒吃,莫陽醒來的時候感覺頭暈眼花,前胸貼後背了,抓了抓頭發,刷了牙就沖出去了,再路邊的小攤上吃了兩屜小籠包,三根油條,兩碗豆腦,總算活過來了,要不是快遲到了,莫陽可能還能再吃兩個煎餅。
“诶,莫陽,你總算出現了”張翠騎着自行車再拐角處出現了,每次張翠都是這樣壓着點進的教室,看着也不像勤快人,這麽就學習怎麽好呢?“你手怎麽了,又是那老混蛋……”張翠對他的家事算是了如指掌了“下來”莫陽一把拉住車頭,張翠頓了頓“因為慣性,老娘要不是機警早就華麗麗摔你腿邊了”說着,下了車,繞到了車後座“您這手能行嗎”
”你是懷疑你爸的車技是吧”腿上用力一蹬,車子滑出好幾米。
第 7 章
“莫陽,下課後到辦公室來”卷毛整了整課本,走出了教室,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班主任早就對他不抱希望了。“又要去喝茶咯”張翠在旁邊打趣
“我就想不明白了,就你這樣的怎麽就全班第一了呢”
“老娘就天資聰穎怎麽了,你嫉妒啊”
辦公室出來後,班裏的人都走光了,就只剩下張翠了,莫陽收拾了書包,往後背一甩,“走吧” ,張翠放下手中的書,往書包一塞“誰等你了……看書呢!”“卷毛越來越長氣了,怎麽那麽久”莫陽瞥了張翠一眼“不是沒等我嗎”
張翠白了他一眼“你少堵一次會死啊。”(我都想讓他們在一起了(.))
“食堂都沒飯了,餓死我了”張翠摸了摸肚子
“出去吃吧,我請你,也沒幾次機會了……”莫陽說着向校門口走去。
“等一下,你說什麽”張翠追上莫陽,拉着他的肩膀,“我覺得我平時也沒有多小氣啊,就請你吃個飯,至于嗎。”
“不是……你說機會不多什麽意思,你要幹嘛去啊!”
“果然是學霸啊,馬上能抓住重點……我要走了。”
“去哪”張翠抓了抓背帶,踢着地上的石頭。
“不知道”
“還高考嗎”
“考,對自己十二年也是個交代……”
……
“什麽時候走”聲音帶着哭腔。
“我操,你流什麽馬尿,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哭一鼻子啊”莫陽摸着鼻子,手都不知道怎麽放。“先吃飯吧”說着走進沙縣小吃。
“媽的,誰哭了,就是在沒有人鬥嘴了,要寂寞了。”
莫陽點了幾道小菜,“恭喜啊,終于要逃離魔掌了,這麽多年了,我應該高興的,你終于這麽幹了……我其實挺好奇,你怎麽在那個混蛋手下長大的,還長了一米八的大高個”張翠情緒不好的時候就喜歡說話,一直說不停,莫陽了解她,上次她爺爺去世的時候就拉了莫陽說了一夜,最後邊說邊哭,莫陽的上衣但是她的鼻涕眼淚,有些人就喜歡這樣宣洩自己的情緒,不需要別人安慰,只要慢慢聽聽的心裏話就可以,傷痛可以自己慢慢結痂。
“還記得你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個夏天,全身都是傷,包得像個粽子,誰都接近不了,也就你哥能跟你說一句話,你連你媽都怕,狗剩幾個欺負我的時候,你說怎麽就敢跟他們打起來了……”
“色膽包天呗,被你的美貌驚豔了,嘿嘿”莫陽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覺得張翠蹲着牆角很刺眼,似曾相識。
“阿姨為什麽非得……唉,我就氣不過洪震武老拿你撒氣,看着你三天兩頭就包紮着紗布,舊傷都沒好……我都恨不得砍死那混蛋”張翠摸了一把眼角“要是莫誠哥還在,那個老混蛋也不會這樣嚣張”
“我也不廢物啊,也能比劃兩把”聽到莫誠,莫陽心裏一緊。
“也沒說你廢物啊,你前幾天不是還做那個夢了嗎,能記清楚嗎,這個夢你都做了十幾年了,要能記起來說不定就能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至少有個去處,莫誠哥帶你回來的時候,你還渾身是傷……為什麽好人都那麽容易沒了,倒是那個烏龜王八就能這麽地活在這世上,天就是瞎了眼了”張翠的聲音漸漸小了,小到只有她自己能聽清了。
“想不起來,就知道好疼,好疼,我也沒想能找到他們。”莫誠沒了之後就更疼了,疼到心窩裏,疼得渾身發抖冒冷汗,感覺自己被大石頭壓迫着,身上的骨頭随時都會斷裂,怎麽用力都無法呼吸到空氣,只是胸腔不停地起伏,有時候驚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那種痛都沒有消散,身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莫誠再也不會也不能向他伸手過來,緊緊捂着他的手,守在床邊一整夜了,有時候他就保持這樣的姿勢躺了一夜,看着床邊空蕩蕩的位置。
張翠知道莫誠在莫陽心裏的地位,不敢再提,怕莫陽又會像五年前莫誠剛走的那會一樣,發了瘋一樣,和洪震武打了起來,最後被洪震武暴打,斷了兩根肋骨,躺了醫院半年。
“沒想過要去哪嗎”張翠吃了一口面。
“不知道,先離開這裏。”莫陽盯着桌上的餃子說着。
“阿姨呢,阿姨知道了嗎”張翠知道那個家只有阿姨能牽動莫陽了。
“還沒說”。
“委婉點說,阿姨也不好過,你走……”張翠不能再說下去了,莫陽不能在留下來了,他必須走,去哪都好,不然遲早會毀在洪震武手上的,或死在他手上……“去上海吧,夠遠,可以重新開始,大城市也餓不死,說不定能混出個什麽來。”
“再說吧。”莫陽沒想那麽遠,先離開這裏才是莫陽想要的。“吃飽了嗎,走吧,再蹭着桌子,老板的眼神要把我們給盯穿了”現在正是下班點,莫陽瞥了一眼老板和外面等位置的客人。
一路走下來,張翠沒再開口,在拐角就分開了,莫陽一個人走向了那個家。
第 8 章
隔着門“就是莫誠那個臭小子還在,我也是這麽幹”是洪震武的喝醉的聲音“那兩個狗腿子都是他媽的狗雜種,就莫陽那小子你還當寶,我沒打……”
“啪”很響的一聲 “你個賤貨還有脾氣。要砸就朝老子腦袋上砸啊,像莫誠那臭小子那樣啊,他可是你親兒子”莫陽身上一愣,莫誠?手上的傷口充血有點難受。
“為個狗雜種,你個臭□□還真能打我,呵呵呵,還是莫誠懂,死得早,要不你還得跟那個狗雜種給他添個弟弟吧”
“啪”和之前那聲不同,沉悶一點“你個臭□□……還……還敢打我”
這是莫陽第二次看到母親對洪震武的反抗,而且是下手打了,第一次是莫誠去世的時候,在莫誠墳前。
“看我不收拾你”,莫陽一把推開門,把洪震武重重推到在地上,莫陽看清楚了,母親用啤酒瓶砸在洪震武的頭上,血已經把洪震武的上衣染紅了一片,臉上的幾道血痕顯得他更面目可憎了。
洪震武踉跄地爬了起來,直直撲過來,被莫陽一個過肩摔,又摔出了好幾米,現在的莫陽至少可以跟他打個平手,何況是洪震武喝醉的時候。洪震武這次直接就坐在地上,向地上唾了一口血沫腥子“你他媽的,哼,你還真當那個臭□□是你親媽啊,哼哼哼哼,你要知道那兩母子都對你做過什麽,你可能就過來給我□□了……”莫陽捏一下拳頭,沒等洪震武說完,莫陽又上去給了他一腳,母親反倒拉住了莫陽“夠了,夠了,你先回屋吧”手上的紗布已經被血又染紅了。
後來母親怎麽處理的洪震武,莫陽就不知道了,母親總能很好地處理好,像沒事發生過一樣,只是腰又彎了幾分。
晚上母親過來換藥的時候莫陽就直接說了“媽,我想走了”劉莉動作停了幾秒,有很流暢地接上了,沒有很明顯的情緒。
“嗯,該走了,考完了也要去外面上學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對我來說都一樣,去吧”
“不留我嗎?”
“兒子大了就該出去,我留着幹嘛呀還能給我捂被窩啊”苦笑了一下,眼睛沒離開過莫陽的手臂“離開我也就離開了洪震武,走了就別回來了,你永遠是媽的兒子”
“我還會回來的,媽在哪,我的家就在哪,誰都可以抛棄,唯有媽媽……”
“媽對不起你啊,小陽”劉莉抱着莫陽手臂開始哭起來,莫陽摟着劉莉的肩,像小時候一樣把頭埋進她的肩窩,嗅着劉莉身上的味道,很安心。對劉莉的牽挂除了莫陽對她的依賴,還有的就是莫誠臨走的時候把劉莉交給了莫陽,至少莫陽不能辜負莫誠,即使是疼着莫陽也不會抛棄劉莉,但對她莫陽又愛又恨,莫陽現在也說不清了,不想讓恨把一切都掩蓋掉,現在走,還有愛在。
第 9 章
高考考完了,如平常,并不會像小說一樣會有什麽特別的奇跡,一切如莫陽預料的一樣。當然莫陽也從來沒有把希望放在高考上,莫陽拿上了這些年存的錢,當然這些錢大部分是莫陽和狗剩一起混的時候拿到的,莫陽很久以前就有了這個出走計劃了,不是因為青春的叛逆,莫陽似乎從來都是在叛逆期吧。莫陽把一部分錢存進了當地的銀行,戶名是劉莉,是給劉莉應急的,密碼是莫誠的忌日,莫陽沒有直接給劉莉,洪震武的狡猾是在估計之外的。好笑的是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有什麽東西是真正屬于莫陽的,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了,需要收拾的只有這顆搖擺不定的心了,關于還在‘牢籠’中的媽媽,可是她自己也許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關于還在‘享受’牢獄之災的狗剩。自己居然就這麽跑了有點逃跑的感覺,可是已經是時候了。
狗妹生日的那天,莫陽替狗剩送了青宇的專輯,以狗剩的名義。
把賬號和密碼放在了劉莉的枕頭底下,存折撕了。
終于可以走了!
我是誰?不知道
我從哪裏來的?不知道
我的未來會是怎麽樣?不知道
但可以去想了,空白可以去填補了。
以前從不敢想山的那邊會是海嗎?海是怎樣的?我的人生有千萬種可能嗎?以前莫陽不敢想,也不能想,可現在他可以想了,而且是很迫切的問題了,他必須想了。
站在車站裏,看着行人匆匆,都有着一個目的地,莫陽有點傷感,可很快被一種輕松取代,因為現在的他和他們一樣了,可以選擇了,人生可以有一萬種可能。
看着火車站的大屏幕閃爍的字,莫陽一下就看見了正在檢票的到上海的車次,耳邊響起了張翠說的話,“上海會是個好開始嗎?”想着,莫陽就買了票“既然不知道,就試試吧,媽不是老這麽說嗎!”
車開了!要開始了嗎?新生活?
……
半夜,旁邊座位的小孩又哭了,哭着要下車,可車一旦開了,那能随便下,踏出了第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只能一路走下去,可能會好可能壞。
小孩哭得很鬧心,莫陽本來睡眠就很淺,坐在搖搖晃晃的火車裏睡意也沒了。過道上一個穿着灰色襯衫的中年男人走着,不知道是上廁所,還是找人,不對!那個男人的手伸進了莫陽右前方熟睡的大叔的外套裏,雖然那個男人的身體擋住了他的大半的動作,要是是個普通人看見也許看不出什麽來,可莫陽怎麽也是曾經靠過這門手藝吃飯的,就算只是一個審視的眼神都可以判斷出誰是小偷。整個車廂是昏昏欲睡的狀态,沒誰注意到吧!可小孩哭這麽厲害,也許也有人看見了,但車廂裏寂靜一片。
說還是不說呢?
“一般人都會說吧,我也是一般人了啊,要說的吧……”莫陽想着手已經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
“你幹什麽?”男人表情猙獰,想甩開被拉着的手,“那你又在幹嘛,這個是你的嗎”莫陽緊緊抓着男人不讓他掙脫,抖着他手裏的錢包。
“你管得着嗎,你小子最好識相點,知道這一片是誰的地嗎,看你面生,別多管閑事,壞了規矩有你好受的,趕緊給老子放開……”那個男人眼睛狠狠地盯着莫陽,像是要把莫陽撕成碎片,低聲說着。
“這個是我的”盡管男人的聲音不大,但大叔還是被吵醒了,看着男人手中的錢包,驚慌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這是我的錢包,抓小偷啊”大叔喊了起來,聽到小偷這時候車廂才像蘇醒了一樣,開始騷動起來,都伸着頭往這邊看着,不知道是在關心這邊的情況,還是只是好奇地看戲。
那個男人開始驚恐了,看着情況不對也掙不脫,就反手抓住莫陽的手“小小年紀幹什麽不好,還學人當小偷了”男人看着莫陽說着。
這時列車警察也趕過來了。
“你說什麽”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湧上腦門,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又浮現在莫陽面前,手上的青筋爆出,莫陽還空着的左手抓住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向上掰,男人的手背彎曲成了九十度,身體也随着手指彎成了一定角度,嘴裏吸着氣,喊着疼,也不敢亂動,因為他脆弱的手指在莫陽手上。
“怎麽回事啊”
難道所有的警察都是這樣開始問案子的嗎?
“先撒手,幹嘛呢,說你呢”警察看着莫陽“到底誰是小偷?”
莫陽沒有撒手,就只是冷冷的盯着那個男人。警察看着要上手了,大叔趕緊說“警察同志,是他,是他偷了我的錢包,還在他手上呢……”指着那個男人。
“你別胡說八道啊,是我給你拿回的錢包,你怎麽還反咬一口害我是吧?”莫陽聽着又用力了幾分,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車廂裏到也安靜了下來,靜得出奇。
那個哭鬧的小孩指着那個男人“他是小偷,我看見了,他還……”小孩媽媽趕緊捂住了小孩的嘴“別胡說”。
警察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大哥看着着面生啊,怎麽就想去在我們的地盤上找活了,走吧,看把你能的,還敢栽贓嫁禍了”用手铐拷住了男人的雙手,回過頭來“小夥子,謝謝啊。”
男人惡狠狠地盯着莫陽,沒有聲音,看口型分明是“你給我記着。”莫陽還真沒怕過誰,對洪震武只是想擺脫而已,也沒有真正的怕過,所有也不在意。
大叔也拉過莫陽的手“小兄弟,今天真是謝謝你啊,要不是我,我這錢包可就沒了,錢沒了事小,可裏面還有我各種證件,要丢了可就麻煩了。”
“可不是嘛,像小夥子這樣見義勇為的人已經不多了,有人連孩子的嘴都堵呢”那個警察說着像是無意的看了一眼那個孩子的媽媽,她反倒是沒注意到一樣,責怪起小孩的哭鬧來了。
莫陽看了一圈車廂裏的人“他們是真的沒看見嗎?”心裏想着,有種憋屈的感覺。
東邊泛起了魚肚白,天還是灰的,不知道上海的天會不會藍一點。
車上的播報“終點站,上海站到了,請各位旅客……”
第 10 章
上海的南站跟雲南的很不同,很大氣,很宏偉,人更是多到不行。
一下車一股熱浪襲面而來,莫陽一下不能适應,竟有點頭暈,“上海也那麽熱嗎?”肚子已經開始打鼓了,上車後就吃了一頓,随便扒拉兩口就沒胃口吃了,照着莫陽平時的食量,怎麽也要好幾碗飯的,莫陽跟着人群一直走到了出口,人群忽然就散了,各自跟着來接自己的人走了,或是有自己目的地的,只有莫陽還站在原地不動,那個問題又跳進了腦海,莫陽發了一會愣,“餓死了,管他呢,先吃飯”莫陽自言自語地說着走出來火車站。
進了一家蘭州拉面館點了幾碗面就狼吞虎咽吃起來了。終于吃飽了,精神也回來了,看着桌上的幾個面湯,莫陽打了個飽嗝,“老板結賬。”“四碗,一共是……是六十。”“什麽四碗清水面要六十?”莫陽質疑地看着老板。老板估計是對這種反應不陌生,拿起菜單的牌子,不緊不慢地說“上面都寫着呢,一碗十五,四碗,六十。”莫陽看了看老板手上的牌子,伸手進褲袋掏出來六十塊拍在桌子上,老板一把把錢摸走再沒看莫陽一眼。莫陽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還是上海的物價就是這樣,從未出過雲南,莫陽對外面世界的了解只是通過電視裏的新聞和課本,新聞裏的報道都是醜惡的,課本裏的都是美好的,該信哪一個呢?
不過現在莫陽至少已經了解到上海的物價了,他默默地在腦海裏算了算身上的財産……
雖然對上海不熟悉,分不清東西南北,也不知道到要到哪去,但莫陽的腦子還是很清醒的,他要在一個城市落腳,首先他要有一個住的地方,要有一份經濟來源。
在火車站附近問了幾家小旅店,價格都不是很合莫陽的心意,莫陽決定走遠一點,看着手上的上海地圖,很快就在南站附近發現了一所師範大學,莫陽知道大學附近肯定有許多小賓館供學校裏的小情侶偶爾出來“夜談人生”,而且價格便宜,在雲南的大學附近就是這樣的。鎖定了目标,莫陽在地圖上找到了交通路線就直奔大學區去了。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價格合适的住處,老板娘看着莫陽一副學生樣就一臉我明白的樣子,循例看了一眼身份證就給了莫陽鑰匙,一晚六十,還可以莫陽可以接受。房間不大,十幾平米,充斥着黴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就一張床,一個電視,挂着牆上的空調不知道可不可用,看着牆上有些奇怪的黑色污漬和水漬,莫陽皺了一下眉,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
莫陽把背包扔在床上,也直接把自己也扔到了床上,在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讓莫陽累得夠嗆,剛挨着床,莫陽就開始迷糊了,眼皮已經耷拉在一起了,他還是強忍着,一手脫着身上的衣服,一只手伸進背包掏着換洗的內褲。
賓館裏的洗浴和廁所是在一起的,中間是個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的簾子,莫陽随便洗了兩下就出來了,身上就只有一件內褲,頭發還滴着水,手臂上的傷疤有點癢,他拿着賓館的毛巾擦了擦聞到了毛巾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在背包裏拿出了襯衫和褲子穿了起來,雖然很熱,但莫陽是不會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脫得那麽幹淨。
随手打開了空調,調到二十度,噪聲有點大,莫陽直接就倒在床上了,什麽也沒聽見了,或許太累了,一夜無夢。
“安警官,我是我當事人的律師,我當事人現在有權保持沉默。”白向晚向坐在椅子上的人使了個眼神,“我的當事人累了需要休息……”白向晚又看向了桌子對面的警察。
“原來是白大律師啊,我說這小子怎麽這麽竄,原來是白大狀撐腰……”那個警察松開了抓着衣領的手,盯了對面的人一眼,“你們聊,這次可不容易了。”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向飲水機。
白向晚深吐了一口氣,看着那個人,一邊從公文包了拿出秘書準備的文件“許少,誰先動的手,哪個……”
“千萬別告訴我爸,反正你能把我弄出去。”許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這次可說不好,對方是你爸公司的董事兒子,估計這會兒已經有人向老爺子通風報信了”白向晚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夜裏一點半了“那人還在加護病房,酒吧裏還有那麽多人證……”
“你說什麽屁話呢,要容易我還找你啊,那混蛋他爸不就是個董事麽,在我爸面前也只是一個放屁都不敢帶響的,有什麽啊,敢搶我馬子,他就該……”對這些毫無意義的話,白向晚一句都不想聽,但現在他什麽都不會說,他知道這次真的不容易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有就是這個案子在安頓手裏,警界,律界都知道安頓可不好糊弄。
“現在只有一條路,讓徐偉撤訴,私了”只有這樣才可以避開安頓,“你首先要跟徐偉道歉……”
“什麽,要我跟那個臭小子低頭,你腦子進屎了吧,老子決不道歉。”
“我……”白向晚的手機響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許少他爸,他接了電話“你好,許董……”“那個敗家子怎麽樣了?”許董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很是疼愛,只要他願意拉下老臉,這事也可以解決,白向晚一直沒有動作就是等着這個電話。
“沒受傷,只是在警局受了點罪”“小白啊,麻煩你了,你先把他保釋出來,後面的事我來處理”
“徐偉傷得不輕,估計徐董事不太容易松口。如果許少願意道歉給他一個階梯下,也許許董事明面上也不會咬着不放……”
第 11 章
莫陽就近找了一個類似學生公寓的地方,假裝成附近的學生,這倒是不難,本來如果他的命好一點,或者莫誠還在,他有可能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學生了。說是公寓,其實就是把房間隔成一個個小空間,除了床就是牆壁了,不過莫陽還滿意的是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即使小也可以容得下莫陽了。
房東也是住在一個樓裏的,也熱情,第一天就邀請莫陽過去吃飯,莫陽也就順勢打聽了一下,房東是個寡婦,帶着一個兒子,就是靠着這棟房子的租金過日子,不過就是這房子在上海就足以養活兩人了。
剛進門,莫陽就聞到了飯香,不同于劉莉做的,也不同于學校食堂的,也許這就是家常菜的香味吧!
一個男孩坐在飯桌前看着莫陽“小傑,叫哥哥”房東扭過頭來對莫陽說“我兒子,小傑,來吧,都餓了,吃飯吧”
“小傑,你好,我是莫陽”莫陽看了看小傑,應該有十二三歲了,很害羞的樣子,小傑別扭地把頭扭開,沒有看莫陽,繼續吃飯,莫陽也沒在意,坐下來就開始吃飯了!
回到出租房,莫陽就開始收拾房間,一直清理到半夜一點終于把垃圾都清幹淨了。莫陽躺着硬板床上,四肢都酸漲疼着,看着天花板,~要開始了嗎,我一直渴望的新生活,夜裏也再不會有女人喃喃的哭聲,不會有洪震武的打罵聲,不會有身上新的舊的傷疤……
”疼,好疼,哥我好疼,救我,救救我,別走,別走……”莫陽喊着醒過來,身上都已經濕透了,雙腿抱在胸前,蜷縮在床靠牆的一邊,臉色很蒼白,眼角有點淚痕,莫陽用力地呼吸着,胸腔激烈地起伏着……
過去是怎麽都甩不掉的吧,即使是在夢裏也要糾纏着。
莫陽看着牆,~夢裏的莫誠好清晰,我為什麽沒有緊緊抓住他的手,為什麽要對我說對不起。我才對不起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要聽我那任性的要求,為什麽不守承諾,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要把我一個留在深淵裏,為什麽……
“還疼麽!以後洪震武要打你就跑知道嗎?你又不是傻子,腿還疼嗎”莫誠輕輕地清洗着傷口。
“疼,你輕點,那混球在打媽,我怎麽跑哪去啊,還罵你了”莫陽小聲地說着。
“那也要跑,等我回來”莫誠小心翼翼地擦着碘酒“你個小不點你能幹嘛啊,你就該躲在我身後面,要不是我……莫陽我對不起你”
“你怎麽了,是不是背着偷吃好東西了,好呀你”莫陽推了推莫誠的肩膀。莫誠吸了一口氣,莫陽趕緊收回了手“上次肩膀的傷還沒好嗎,還是你又去工地了?我上學用不了多少錢的,我省着點就可以了,別去工地了”
莫誠沒看莫陽,笑着,手上沒停,包着紗布“你還要上大學,還有娶媳婦呢,你媳婦可不會給你省着……給你錢你就花,省着幹嘛,還真留給媳婦啊!”
“去你的啊,我媳婦還得聽我的,我說省着就得省着,要不就滾遠點哈哈哈”“哈哈哈,對都聽你的”莫誠坐到了床上,抱着莫陽,一手搓着莫陽的頭發……
莫陽看了手機的時間,淩晨三點,他伸展了一下身體,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可還是蜷縮着盯着牆又睡了過去,也許還能再回到那個夢裏……因為莫誠在那個夢裏。
可莫誠沒有來。莫陽洗漱好了就出門了,生活永遠會在一個特定的點把你拉回到它訂好的軌道上。
今天他需要找到一個工作,還是來到那個大學的附近,在公交車上莫陽聯系了那個要轉手生活用品的同學,到中午的時候剛好取東西。
就在學校的附近有一家服裝店招工,因為缺人,他們直接錄取了莫陽,莫陽直接上班了,沒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