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月漸近,因為五一要放假,學校把慶五四的活動提前到了四月三十號舉行。
四月三十號傍晚,早早地就有學生擡着椅子去了操場。林昭他們班運氣好,分到了離舞臺最近的一塊地。
晚會的節目很多,勁歌熱舞、相聲小品、鋼琴古筝,甚至還有二次元的cosplay。
現場的氣氛炒得火熱,舞臺下的叫好聲一浪蓋過一浪。
林昭吹了個響亮的口號,回頭對秦穆揚說:“真沒想到咱們學校有這麽多帥哥美女。”
平時大家都穿着校服、戴着眼鏡,整個一副書呆子形象。可一站到舞臺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極其耀眼。
下一個節目是街舞,十六七歲的少年穿着寬松的表演服随着音樂走出來,随意的動作帶着一種說不清的潇灑。
林昭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間的那個人:“卧槽那是吳昌林嗎?他居然還會跳街舞!”
音樂漸入主題,之前還零零散散的少年們打了個響指,動作一下由懶懶散散變得帥氣淩人。
林昭跟着班裏的女生一起喊:“班長你好帥!班長你是我們的男神!班長我愛你!”
吳昌林踏着節奏走到前面,對着二十班的方向給一個飛吻。
班裏頓時一片“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秦穆揚突然站了起來,林昭頭都沒回,問了他一句:“你去哪兒?”
秦穆揚答道:“出去走走。”
林昭忙說:“等等,把這個節目看完了我和你一起去。”
秦穆揚沒理他,徑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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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看看舞臺上正到高潮的舞蹈,又看看漸漸遠去的秦穆揚,扭頭對着舞臺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帥”,然後追着秦穆揚出去了。
秦穆揚走得很快,林昭殺出重圍的時候他已經到轉角處了。
“秦穆揚!”林昭喊了一聲,小跑着跟了過去。
轉過彎,前方卻不見秦穆揚的蹤影。林昭四處看了看,剛選定了一條路準備追過去,突然被人從後面勾住了脖子。
“誰?!”
“噓,是我。”秦穆揚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昭聽話地靜了下來。
被秦穆揚半拖半拽地帶到一個隐蔽的樹叢裏,林昭心跳得有些快:“你、你幹嘛?”
秦穆揚沒有回答他,捧着他的臉,對着他的嘴吻了下去。
“唔……”林昭毫無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吻得七葷八素。他把之前學的那點“接吻技巧一二三”忘得一幹二淨,只仰着頭瞪着眼接受着秦穆揚的氣息。
有軟軟的溫熱的東西在舔舐唇瓣,林昭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是秦穆揚的舌頭。他下意識地張開嘴,秦穆揚的舌頭順着伸了進去。
林昭的舌頭抵着下牙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一直期待着的舌吻終于來了,他唯一的想法居然是“秦穆揚吃了薄荷味的口香糖”。
秦穆揚的舌頭碰了碰林昭的舌頭,林昭渾身顫了一下,臉後知後覺地紅了。
他試探着把舌頭往秦穆揚嘴裏伸,剛到嘴邊便被秦穆揚咬了一口。
林昭抖了一下,不是疼的,是酥的。
秦穆揚按着林昭的腦袋,舌頭掃過他的牙龈、牙根、上颚、下颚,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像是在确認自己的領土。
直到把林昭的口腔全部添了一遍,秦穆揚才縮回來找林昭的舌頭。
兩條舌頭緊纏在一起,打轉、繞圈、吸允,滋滋的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大聲,配着“砰砰砰”的心跳聲,蓋過了操場上的歡呼聲。
一吻結束,林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和秦穆揚額頭抵着額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對望着。
路燈照耀下,林昭的眼裏仿佛泛着層層水光。秦穆揚啄了啄他的嘴唇,聲音沙啞:“我忍不住了。”
林昭正奇怪什麽忍不住了,下身便被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戳了戳。他的臉再一次變得通紅,心裏卻很高興:“原來我男神不是性無能!”
轉眼間,六月到了。對高中生而言,這個月最重要的莫過于高考。
高考兩天要清校,高一高二的白撿了兩天假。不過作為準高三學生,林昭他們的這兩天假并不好過。
放假前,每科老師都會語重心長地說幾句諸如“你們馬上就高三了,這是你們高中三年裏最重要的一年”、“作為高三的學生,你們應該有點高三學生的樣”的話,然後布置一大堆作業下來。
林昭不過是上了個廁所,回來課桌已經被試卷鋪滿了。看着教室裏白花花的一片,林昭欲哭無淚:“我們就放兩天假啊!”
高三的一走,林昭他們就成了學校的重點監護對象。賀仙把暑假安排一貼出來,立馬引起一片哀嚎。
“暑假才半個月!還有沒有人性!”
“我們的暑假比寒假都短。”
“我媽還說二十號要帶我去三亞玩,尼瑪,要補課!”
賀仙笑眯眯地說:“高一高二你們玩夠了,高三該還回來了。
一中的慣例向來是從高一開始就要補課,但是林昭他們這一屆運氣好,恰好碰上教育局嚴令禁止學校補課,所以他們高一高二基本沒怎麽補過課。
但是高三就不一樣了,高三補課教育局基本不管,學校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拿來上課。
高考結束,林昭他們立馬搬進了高三樓。進入高三樓,也就意味着高三生活的開始。
學校沒完沒了的大小考試,老師們越來越多的家庭作業,以及課桌裏疊了一層又一層的輔導書,無一不顯示着高三的慘無人道。
黑板旁的高考倒計時一挂,班裏的學習氛圍也逐漸緊張了起來。下課去走廊吹風耍帥的人越來越少,留在教室裏刷題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都想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學習,期望着能像老師說那樣,現在多做一道題,高考就多得一分。
學習的節奏突然變得緊湊,林昭一時間有些緩不過來。他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夠認真了,就連上廁所的時間都縮短了。但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成果時,卻依然覺得自己什麽收獲都沒有。
這種感覺很操蛋,而且極容易讓人心生煩躁。兩節晚自習都沒解出一道數學題,林昭把筆一摔,踢開凳子出了教室。
八月還帶着熱氣的夜風吹在身上,更是讓人心煩意亂。林昭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很想對着天空大問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他已經努力了,卻還是在原地踏步?
為什麽他已經努力了,卻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真的是他不夠聰明、智商不夠高?
一雙手從後面抱過來,微熱的呼吸打在耳邊:“怎麽了?還在因為月考的成績心煩?”
林昭靠在身後的人身上,嘆了口氣:“有一部分那個原因,更主要的是我覺得自己到瓶頸期了。明明很努力,卻怎麽都突破不了。秦穆揚,你說我是不是就應該認命考個二本算了?也許我根本就沒有上一本的能力。”
“別這樣說,誰都有上一本的能力。”秦穆揚吻了吻林昭的臉頰,“你就是煩心事太多,靜不下心來學習。”
林昭低着頭沒有說話,他最近的煩心事的确挺多的。
也許是聽說了他成績進步的事,最近鄭秀芬經常找他的茬。她自己不說什麽,卻教着她那個才兩歲的兒子罵林昭。
什麽“拖油瓶”,什麽“吸血蟲”,甚至還有“掃把星”“野雜種”這種詞,林昭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個兩歲孩子說出來的話。
說起來也是可笑,自從林楠學會了說話,林昭沒聽他喊過一句“爸爸”、“哥哥”,盡聽他罵人了。
林昭也不是沒和鄭秀芬吵過,但鄭秀芬那樣的人,吵贏了靠放潑,吵輸了就放潑,和她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每次吵架的結果無外乎就是林昭摔門、林軍國兩邊說好話,鄭秀芬則逮着吵架的事四處說林昭沒教養。
在這樣的環境下,林昭根本靜不下心來學校。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九月份的時候他都要申請住校。
報名前,林昭給林軍國說了住校的事。林軍國抽着煙,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他按滅了煙,長長地嘆了口氣:“小昭,是爸爸對不起你。”
他的背駝着,腦袋上有根根白發冒出。這個林昭眼裏高大威武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幅瘦弱的模樣。
那一瞬間,林昭突然很想哭。但他最終也只是紅了眼,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林昭打算三十號早上去報道,卻在要出門的時候接到劉薇薇的電話:“阿昭,姜禹城的媽媽要見我,我該怎麽辦?”
“什麽?”林昭吓了一跳,“姜禹城的媽媽要見你?”
“是啊,她可能是聽說了我和姜禹城的事,所以提出要和我見一面。”
“你們什麽時候見面?姜禹城知道嗎?”
“今天下午,姜禹城知道,就是他給我說的。”
林昭想起秦穆揚對姜美玲的描述,安慰道:“你別擔心,她可能就是想見見你,沒別的意思。”
“我怎麽可能不擔心!”劉薇薇的語氣有些急,“他媽要是沒別的意思怎麽會突然提出見我,難道她還要給我們兩個未成年做媒不成?!”
其實林昭在某種程度上理解劉薇薇的心情,如果盧婉清知道了他和秦穆揚的關系,提出要和他見一面,他肯定也會惶恐不安。
“要不這樣,我陪你一起去?”
劉薇薇想了一會說:“我去問問姜禹城可不可以。”
林昭點點頭:“行,你決定好了給我打電話就成。”
挂了電話,林昭嘆了口氣。
他從沒想過,像劉薇薇這種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的女漢子,有一天也會變得瞻前顧後、畏畏縮縮。
愛情果然是種神奇的東西,能把一個人變得完全不像他。
而林昭不知道是,這種改變究竟是好是壞。